在這件事情中,重要的是高層博弈,和他沒有多大的關(guān)系。
這也就證明了另外一件事,他只是一個棋子,一個隨時都可以拋棄的棋子。
如果背后那人真的要反撲,勢必會將這件事情的矛盾引到周家身上,而周家也不得不下場,等同于把周家給拉下水了。
若周家不下場,那就證明陳知行在周家的眼中沒有那么重要。
無論如何,對于高層而言都不算虧!
這個案子是高層博弈的抓手。
根據(jù)冰山原則,冰山之上不重要,重要的是冰山之下。
這個案子只能微操,操作好了,能把自己變成下棋的人!
一支煙后,陳知行微瞇著眼睛,拍了拍賀逸陽的肩膀:“老賀,你去找一趟張秘書長,讓他給我們找一個秘密一點的辦公場所,畢竟是保密案件嘛,不過分。”
賀逸陽點頭:“好。”
他自認(rèn)沒有陳知行的腦子好使,這種事情交給他就行了。
陳知行掏出電話,給周若璃打了個電話。
陳知行撥通了周若璃的電話,聽筒里很快傳來她輕柔的聲音:“喂,知行?”
望著樓下進(jìn)出的紀(jì)檢干部,語氣不自覺放軟了些:“在忙嗎?”
“剛祭完祖,正和長輩們喝茶呢。”
電話那頭隱約能聽到杯盞輕碰的聲響,周若璃似乎走到了安靜處,聲音更清晰了。
“爺爺說,你到中紀(jì)委了?”
“上午剛?cè)肼殹D隳沁呥€順利嗎?”
“挺好的,爺爺讓我代他給曾祖上香。”
她頓了頓,忽然壓低聲音:“就是三叔公一直追問你的事,非要我把你照片給他看...”
陳知行失笑:“老人家查戶口呢?”
“可不嘛!”
周若璃輕哼一聲:“結(jié)果他看完照片,轉(zhuǎn)頭就跟二姑婆說‘這小子長得像會拐跑囡囡的’。”
話沒說完自己先笑出了聲。
秋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陳知行肩上,他聽著她的笑聲,連日的緊繃感忽然松了松:“那我得當(dāng)面謝謝三叔公慧眼如炬。”
“美得你!”
周若璃嗔道,背景音里忽然有人喚她小名,她匆匆應(yīng)了聲,又對陳知行說:“后天下午的飛機,你來接我嗎?”
“當(dāng)然。”他答得毫不猶豫,又補了句:“帶上你愛吃的杏仁酥。”
電話那頭傳來她帶著笑意的呼吸聲:“那...說定了。”
掛斷的電話后,陳知行又點燃了一支煙思索起來。
這局棋怕是沒有這么好下,看來是時候去見見老師了,得變成棋手才能保證自己才能從這場天局中從容撤退。
從機關(guān)事務(wù)管理局拿到公車的鑰匙之后,陳知行便直接開著公車離開。
車輛在紀(jì)委大院門口的時候,站崗軍人打開通道,陳知行這才開車離開。
中紀(jì)委的站崗執(zhí)勤可不是武警負(fù)責(zé)的,而是警衛(wèi)團負(fù)責(zé)的!
陳知行撥通了鄭老的電話,聽筒里傳來幾聲沉穩(wěn)的鈴響后,一個略帶沙啞卻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知行啊?”
“老師,您在家嗎?”
陳知行放緩車速,指尖輕敲方向盤:“我剛到辦完手續(xù),想來看看您。”
電話那頭傳來茶杯輕放的脆響,鄭老的笑聲里帶著了然。
“是為長天案的尾巴來的吧?我在西山別院,你直接過來。”
頓了頓又補了句:“帶上你那盒碧螺春。”
陳知行心頭松了一口氣,老師特意點明茶葉,是暗示談話可以深入。
他立刻應(yīng)道:“四十分鐘后到,正好趕上您午休起來喝頭道茶。”
掛斷電話,陳知行猛打方向盤調(diào)頭。
后視鏡里,中紀(jì)委大樓的國徽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他忽然想起在海星時,老師給他說的話。
小陳,反腐不是請客吃飯,是要見血的。
如今血真的見了,卻比想象中更腥膻!
在茶葉店買了一盒碧螺春,繼續(xù)前往西山別院。
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喝。
西山別院不是他能進(jìn)去的,哪怕他開的是中紀(jì)委的公車。
西山別院外。
陳知行的車輛停下,他也從車?yán)锍鰜斫邮芫l(wèi)員的檢查,同時,鄭老的生活秘書在進(jìn)行報備,他留下信息之后,這才步行進(jìn)入。
“鄭老在書房等您。剛才中紀(jì)委徐部長剛走,老爺子臉色不太好。”
陳知行心頭一跳,摸出那罐碧螺春遞過去:“用紫砂壺泡,水溫85度。”
他太清楚老師的習(xí)慣,越是重要談話,越要按最講究的茶道來,這是鄭老控制節(jié)奏的方式。
推開書房厚重的紅木門,滿頭銀發(fā)的鄭老正在宣紙上揮毫,筆鋒凌厲地寫下‘持心如衡’四個大字。
聽見動靜頭也不抬:“來得正好,看看這字寫得如何?”
陳知行斟酌著回答:“力道比往常重了三分。”
“眼力沒退步。”
鄭老擱下狼毫,指了指茶案對面。
“中組部老徐來說情,被我潑了茶。”
老人摘下老花鏡擦拭,鏡片上還沾著水漬:“現(xiàn)在該你說了,那群老狐貍給你挖的坑,到底有多深?”
擦眼鏡的動作代表著鄭老也認(rèn)真了。
陳知行沉默了片刻,語氣復(fù)雜的開口:“張秘書長說,常委會議決定,讓我繼續(xù)追查。”
僅僅一句話,就讓客廳中的氣氛陷入了沉默。
鄭老能夠從這段話中分析出背后的意圖,所以沒有多說的必要。
在同樣是老狐貍的鄭老面前,耍心機顯得很可笑!
“挺麻煩。”鄭老抿了一口茶,突然笑了起來:“清苑路那家茶葉店買的吧?也就只有他們家的碧螺春這么難喝了。”
陳知行張了張嘴,沒說什么,但...已然有了猜測。
“老師,鄧容...”
陳知行剛剛開口說了鄧容兩個字,臉上的笑容頓時陰沉了下來,手中的茶杯重重拍在桌面,隱約間,都能看到茶杯有了裂紋。
“這件事情背后有鬼,等你把背后的人查出來之后就知道了。”
顯然,鄭老是知情的,但...這件事情沒法明說。
否則鄭老就直說了!
現(xiàn)在不說,也就代表著這件事情的背后關(guān)聯(lián)重大!
“鄧容的事,必須有人拿命來填!”
“中組部敢在局會上掀桌,你真當(dāng)是沖著你們中紀(jì)委?”
“這四九城的天,還輪不到幾只老狐貍來遮!”
“我鄭紹庭這把老骨頭,專挑硬的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