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遠辦公室。
江武領著兩人過來,泡了兩杯茶后便離開了辦公室。
“小陳,小賀。”
張國遠從文件堆里抬起頭,指尖敲了敲桌上一份檔案袋:“長天案的后續,需要你們接手。”
張國遠的第一句話就讓兩人感覺毛骨悚然。
長天案的后續,似乎也沒有什么了呀,就算是審訊,也有專門審訊他們的人。
從周為民落馬的那一刻起,這件案子就已經不歸他們管了。
紀委是有一套非常精細的流程的,可以保證在每一個環節都是不同的人負責,不會出現串供,徇私枉法的情況。
“張部,是不是和我們的職能產生沖突了?二處是負責案件審理的呀。”
賀逸陽明顯擺出了拒絕的姿態。
雖然他政治嗅覺差了點,但不代表他是個傻子呀!
后續?
后續不就是繼續查嘛!
現在都擺明了周為民的背后還有人,一個副部級的周為民背后是誰....那只有兩個級別了呀!
一正一副!
嗯,他和陳知行也是一正一副,只不過...是處非部。
“我知道這件事情的困難,但是組織上相信你們,對你們寄予厚望,也相信你們的能力。”
“你們剛來京城,根基不穩,想要在京城站住腳跟,需要用實打實的業務能力說話。”
張國遠起身,順手擰開茶杯走到他們的面前,嘆了一口氣繼續道。
“這座城啊,是會吃人的。太多的人向往這里,太多的人從這里離開,想要站穩腳跟,你們就必須比其他人更狠!”
頓了頓,張國遠看向兩人,笑呵呵的說道:“你們需要什么支持,部里都是可以滿足的嘛。”
陳知行嘴角抽了抽,很顯然,對方完全沒有給他們拒絕的機會。
但他還是想爭取爭取。
“張...”陳知行剛剛開口,就看見張國遠抬手打斷了。
他依舊是笑呵呵的說道:“誒,知行同志,不要這么急著拒絕嘛。組織上把這個十分重要的任務交給你,這是相信你的能力。而且常委會議已經決定了。”
“叫你過來就是問問你有什么需要。”
聽到這話,陳知行頓時瞪大了眼睛。
一句MMP壓在心底都已經在喉嚨了,但最終還是強壓了下去。
一個坑跳完了,好嘛,人為又給他挖了一個坑!
你這是商量嗎?你這是通知啊領導!
你這是把我當小日子整啊!
“我現在向石部長再遞辭呈來來得及嗎?”陳知行最終也只是憋出這么一句話。
這是要命的活啊!
賀逸陽弱弱的舉手,聲音很虛的說道:“那個...領導,我爸讓我回去繼承家業...要不我也辭職吧...”
張國遠雖然是在笑著,但眉頭都已經微微皺了起來,顯然,他已經很不高興了。
他彎腰放下茶杯,語氣淡淡的說道:“遇到一點困難就想放棄,組織怎么敢在你們的身上加擔子呢?”
“年輕干部,不要畏手畏腳的嘛。”
賀逸陽還想說什么,但卻被眼尖的陳知行給瞪了一眼。
現在的局勢已經很明朗了,常委會議都已經決定了,他們是沒有選擇權的。
就算辭職,走流程也得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還是逃不過這個任務。
陳知行沉吟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道:“領導,我有兩個小要求。”
張國遠眉頭松開:“嗯,說說。”
“三輛公車,以及...這個交給審理二處。”
既然這個任務避不開,那就只能為自己爭取利益。
他不確定能在這里待多久,但只要在這里一天,二處的境地就不是那么好,最好能逆轉口碑。
現目前這個案子就不錯。
“可以。”
張國遠點頭:“我也有兩個要求。”
“第一,這件事情宜遲不宜快,控制一下進度。”
“第二,宜遲,不是說拖得越久越好,給你們一個半月的時間,下個月底之前出結果。”
“另外呢,這個案子和監察部合作,國家預防**局做為指導單位,沒問題吧?”
陳知行點頭:“領導放心。”
兩人離開辦公室之后,賀逸陽一臉幽怨的看著陳知行,不知道的還以為陳知行是個渣男把他給拋棄了。
“大哥,你接這個要死的任務干啥呀?”
“你告訴我這和找死有什么區別?還不如直接伸腦袋遞給人家砍了算了,碗掉了腦袋大個疤!”
陳知行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恨鐵不成鋼道:“那叫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你這智商是怎么考進來的?”
“你沒看見張秘書長已經非常不高興了嗎?而且常委會議都已經決定了,這件事情是要上報書記的,所以高層肯定是清楚的。”
“這個案子只能步步為營,稍有不慎就得把自己給送進去!”
下樓,點燃一支煙。
陳知行看著中紀委這幾棟樓,微瞇著眼睛,伸出三根手指,緩緩道:“三層意思。”
“讓我們查周為民背后的人,實則是高層派系在互相摸底。”
“起因應該是鄧容的死。中組部堅持嚴懲,而我們領導主張緩辦,說明雙方在局會議上已撕破臉。現在把我當探路石,就是要看對方敢不敢保這個級別的人。”
“第二層意思,張秘書長特意強調宜遲不宜快,要等會議結束再收網。屆時若引發地震,我就是擅自擴大調查范圍的臨時工。若風平浪靜,功勞自然歸常委會,橫豎他們都穩坐釣魚臺。”
賀逸陽倒吸冷氣時,陳知行突然攥住他手腕,聲音冰冷。
“最要命的是第三層借勢。”
陳知行指向窗外玉泉山方向。
“我周家孫女婿的身份,才是老狐貍們真正的算計。查成了,他們拿政績。查砸了,對方忌憚周家不敢動我,但會遷怒整個紀委系統...”
陳知行眼神銳利如刀:“這群老狐貍,是要用我的血統當防彈衣,用我的能力當沖鋒槍,最后用我的尸體當談判籌碼啊。”
賀逸陽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但他天生就是個樂天派。
反而是撓撓頭,咧嘴笑道:“你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反正都特么站在斷頭臺上面了。”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陳知行詫異的看著他:“所以?”
賀逸陽聳肩:“讓他們砍了算逑。”
“......”
“媽了個巴子的,這群玩政治的,心是真特么臟啊!”
陳知行左右看了一眼,這才低聲道:“閉嘴!”
“不利于團結的話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