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洲的沙海在烈日下泛著鎏金碎芒,狂風卷著赤沙掠過烽火山,將聞玄神山的朱紅宮墻染成赭色。
恒煉尊者負手立在云端,玄色錦袍上的雷紋隨呼吸明滅,腳下千百仙舟如黑云壓城,遮得西荒洲半數日光。
“恒煉小兒!你瘋魔了不成!”
蠻荒圣殿的大殿主自赤焰繚繞的殿頂破空而出,抬手間便震碎三道雷矛。他身形魁梧如山岳,眉間一道血色豎紋,似是蘊含著無盡煞氣,聲若洪鐘般怒喝:
“竟敢犯我西荒洲,真當我聞玄神山無人嗎!”
這時,遠方天際忽地傳來一陣悠揚的駝鈴聲,聲音由遠及近,竟似能穿透這漫天風沙。只見一頭身形巨大的雙峰靈駝踏空而來,駝背上端坐著一位身著五彩斑斕綢緞的老者。老者滿臉皺紋卻精神矍鑠,竟是久負盛名的西荒洲駝鈴商盟的盟主——沙駝尊者:
“恒煉尊者,我西荒洲與中元無冤無仇,何故興師動眾?”
還未等恒煉尊者回應,一聲如泣如訴的琴音驀地響起。伴隨著琴音,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飄揚而來。她一襲橙紅色的輕薄紗衣,腰間系著一條綴滿銀鈴的絲帶,步履款款,銀鈴作響,手中那把造型奇特的靈音琵琶閃爍奇芒,赫然是西荒洲靈音閣的閣主幻音仙子。
幻音仙子朱唇輕啟,靈音琵琶輕撥:“恒煉尊者莫要多造殺孽,你今日之舉,便是五洲有史以來也聞所未聞。”
隨她話落,愈來愈多的西荒修士越眾而出,齊齊聲討這位率大軍壓境的異賊,滔天威壓竟壓得腳下沙海都隱隱下沉。
恒煉尊者鷹目微瞇,俯瞰這群怒容滿面的西荒修士仿若俯瞰螞蟻,聲音如沉雷般碾過沙丘:
“交出游蘇,萬事大吉。”
這話惹來滿山哄笑,聞玄神山的護山大陣驟然亮起,七十二座浮圖塔拔地而起,塔尖寶光與沙海金光相抗,映得恒煉尊者臉色像鐵一般青。
“我早與你說過,你要找的那游蘇不在西荒洲!”蠻荒圣殿大殿主踏刀而出,身后三百狂刀列陣如雁,“我蠻荒圣殿小圣子都因他而死,我比你更想宰了他!而我聞玄仙祖在上,豈容你如此放肆!”
眾位西荒洲大修士聞言,俱是附和出聲,呵責不斷,沒有一個人面露驚惶。
這恒煉尊者此行顯然是蓄謀已久,不僅不惜耗費巨大代價率領百艘仙舟橫渡西海,而聯合了南陽洲修士,借著天啟神山的至寶屏蔽天機,以至于他們直取西荒腹地聞玄神山之后,才被西荒洲的各個大勢力發現。
但縱使恒煉尊者打了西荒修士一個出其不意,縱使他來勢洶洶百艘仙舟之上大能無數,西荒修士也毫不畏懼!因為他們的底氣,正是來源于庇護西荒的聞玄仙祖!
自仙祖出世以來,五大仙洲雖有摩擦,卻從未出現過這種大規模的侵略行動,再野心勃勃的野心家也只會乖乖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究其原因,正是因為各洲都有仙祖廟坐鎮,而仙祖廟承應的便是各大仙祖。
仙祖之下,眾生皆如螻蟻,歷史上亦有血淋淋的先例可以借鑒。這恒煉尊者狼子野心,甚至還勾連南陽洲一同對他們西荒洲發難,可有聞玄仙祖在,恒煉尊者準備的再多也一樣得折戟沉沙!
這個想法不約而同的出現在所有西荒洲修士心中,成了他們最大的底氣。
可本以為搬出聞玄仙祖會讓這恒煉尊者有所忌憚,卻見這恒煉尊者竟仰天大笑,笑起來猶如天雷滾滾,震得浮屠寶塔搖搖晃晃。
“敢問聞玄仙祖?”恒煉尊者忽地虛張雙臂,極盡嘲諷之態,“何在?”
恒煉尊者這囂張至極的質問,如火星落入干柴堆,瞬間點燃了西荒洲眾仙的怒火。
“大膽狂徒!竟敢對聞玄仙祖不敬!一百年前沒將你手打斷!今日你嫌活膩了不成!”
蠻荒圣殿大殿主對這個曾經的手下敗將破口大罵,憤怒使他須發皆張,手中大刀一抖,刀氣如龍,裹挾著無盡怒火直直朝著恒煉尊者刺去。此刀之威,好似連空間都要斬裂。
他身邊的沙駝尊者見他竟率先攻擊,不由面色一變。老人瞬間將視線聚于那鎮定自若的恒煉尊者身上,果然瞥見這位雷公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的冷光。他頓時心中警鈴大作,因為他知曉,這位恒煉尊者等的就是一個能全面開戰的契機!而這里是聞玄神山,若在此開戰,這個西荒洲的核心之地也必遭牽連!
可他又不可能在這時候攔住自家人的攻擊,盡管他與這蠻荒圣殿大殿主平日里不對付,但外敵當前,豈是念仇之時?
然恰在那刀光極盛之時,一道比這沙海灼日還要刺目的金光出現。待眾人再凝目看清,卻見大殿主方才那道狂暴刀氣竟像是被金光吞沒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大殿主卻并未因自己的刀氣被攔而盛怒,反而眼中露出一絲狂喜。
因為攔住他此刀的不是別人,正是聞玄神山仙祖廟的天聽仙官!承載聞玄仙祖意志的第一人!
所以他的出現,意味著聞玄仙祖注意到了他的子民們有難!
金光之中,天聽仙官的身影緩緩浮現。他身著一襲白金仙袍,同樣以鎏金面具覆面。雖垂垂老矣,可原本狂風呼嘯的沙海竟在這一刻詭異地平靜下來。
在場眾人無論是哪洲修士,皆是各方勢力首屈一指的人物,放在五洲也都是響當當的各路尊者。可隨著這位天聽仙官的出現,無不在心中暗覺低了他一頭,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敬畏油然而生,如見聞玄仙祖本尊。
然而所有人中,唯有恒煉尊者依舊昂首挺立,氣勢不弱半分。他淡漠地望著天聽仙官,語氣竟能聽出半分戲謔:
“本尊還以為天聽仙官會閉門不出。”
此話一出,西荒洲修士群情激憤,卻都不敢喧嘩,唯恐僭越仙祖威嚴。
天聽仙官只是目光平靜地看著恒煉尊者,緩緩開口:“恒煉尊者請回吧,你要找的人不在西荒。”
恒煉尊者卻冷笑一聲,反問道:“仙官說不在,就一定不在嗎?”
西荒眾仙對這狂徒竟敢質疑自家仙官,皆是怒容滿面。天聽仙官沉默良久,忽而長嘆一氣,竟抬手緩緩摘下了那面鎏金面具。
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天聽仙官自出現起就會覆著鎏金面具,即使從體型、聲音等各個方面都能看出天聽仙官也會更換,卻也無人見過那面具之下的真容。天聽仙官的真實身份,好似在他們成為天聽仙官的那一刻起就成了虛無,人們只需知道,他是仙祖意志的傳達之人即可——
而此時那鎏金面具之下,竟是一張千瘡百孔的臉。右眼空空如也,左眼角爬滿蛛網般的傷痕,嘴角裂至耳根,露出森然的齒骨。
“天聽仙官這是……”有人驚呼。
“我已經很老了……”天聽仙官淡淡道,“這便是知曉游蘇下落的代價。恒煉尊者若是不信,可以問問你帶來的人。”
恒煉尊者微蹙劍眉,他身后的滾滾諸仙中卻應聲越眾而出一人。
其人一身七顆墜星的寬松道袍,頭戴一頂紫金道冠,盡顯仙風道骨,正是南陽洲啟明宗德高望重的二長老,也是施展南陽至寶為百艘仙舟遮掩天機的頂級強者——紫冠尊者。
他死死盯著天聽仙官這張千瘡百孔的臉,天聽仙官也遙遙與他對視。紫冠尊者忽而低頭行莊重大禮,朗聲道:
“紫冠見過云萊師叔!”
此話一出,全場之人目瞪口呆,西荒眾仙更是怔怔失神。
他們所有人都沒想到,坐鎮他們西荒洲的天聽仙官,竟是南陽洲啟明宗的人?
“云萊尊者?那不是二百年前就意外仙故了嗎?怎么成了我們西荒的天聽仙官?”
“什么云萊尊者?我聽都沒聽過這名號,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尊者也能當上天聽仙官?還是我們西荒的?!”
眾人議論紛紛,還是沙駝尊者怒喝一聲,震懾全場,安定人心:“都給我住口!仙官所作所為我們都看在眼里!他是西荒的仙官,不是什么云萊尊者!”
天聽仙官勾起一個慘淡笑容,隨后緩緩將面具闔上,沖那紫冠尊者道:
“你的師叔早已死了,只是我恰巧也會南陽的天機術。你來告訴他們,我方才所言可還需證明?”
紫冠尊者腦海中浮現方才天聽仙官那猙獰面容,只覺天機術施展成那樣必是遭遇莫大禁忌,暗自慶幸大長老早早告誡他那游蘇身上的秘密不容窺探,而他也沒自作聰明。
“仙官并未欺瞞,那游蘇該是不在西荒。”紫冠尊者沖恒煉尊者偉岸的背影平靜開口。
隨他話落,西荒眾仙皆是面露驚喜,倒覺得這南陽洲神神叨叨的老道士都順眼起來。
可誰知恒煉尊者卻不退反進,只見踏雷攀高,恍若一尊掌控天劫的雷神降世。
他竟不滿足于與這位聞玄仙祖之下第一人的天聽仙官平起平坐,而是非要高他一頭。
他俯瞰驚疑不定的西荒眾人,聲如洪鐘震得眾人耳膜發疼:
“西荒洲助紂為虐!包庇邪魔游蘇!其罪——當誅!”
話音一落,西荒眾仙群情激憤。只恨這恒煉尊者簡直是無恥之尤,明明都已經證實游蘇不在西荒,卻礙于面子不肯撤軍,如今竟還要隨意編造個罪名來血口噴人!
天聽仙官立于空中,一身白金長袍染著幾分凄然,作揖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恒煉尊者,還請莫要信口開河,以免傷了五洲修士的心。”
恒煉尊者卻輕蔑一笑,那笑容冷得似能凍結沸騰的熱血。他忽然抬頭,面朝西荒洲的蒼天,聲音如滾雷碾過蒼茫沙漠:
“若是我污蔑西荒,怎么聞玄仙祖還不來治我!那是因為——你們的聞玄仙祖已然認罪伏誅!”
“不可能!”
“你胡說!”
西荒眾仙群情鼎沸,只覺仙祖與認罪伏誅這四字怎么也不可能聯系在一起。可當他們滿懷希望的望向天聽仙官之時,卻見老者身形猛然一顫,身上金光黯淡。
這一瞬,一股刺骨的涼意如毒蛇般竄上所有西荒修士的心頭。他們面面相覷,眼底盡是難以置信。
聞玄仙祖,那是西荒洲的擎天支柱,是他們自稱西荒人時最堅實的底氣。他飛升天外,聯手其余四位仙祖為五洲共擋域外天魔。可這五千年來,他也是五大仙祖中公認的向自己的子民垂眸最多的仙祖,幫西荒洲度過了諸多天劫。
可如今,聞玄仙祖竟然死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所有西荒修士都在心中怒吼著,可恒煉尊者那句認罪伏誅卻如雷音般在空中不斷回響。
是啊,倘若聞玄仙祖仍在,他怎么可能敢深入聞玄神山?!
全場鴉雀無聲,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嗚咽,緊接著,絕望的哭喊聲此起彼伏。有修士癱坐在地,喃喃自語:“完了……西荒完了……”
天聽仙官的身形仿佛也更頹然了一些,他輕輕搖了搖頭,哀莫道:
“是恒高仙祖授意你來的?”
恒煉尊者卻只是在掌中凝聚雷丸,高聲厲喝:
“今日,我恒煉便要替天行道,滅了這藏污納垢的西荒洲!”
“你一派胡言!就算仙祖已死,也絕非是認罪伏誅!我們西荒,沒有包庇邪魔!”
有西荒修士憤而出聲,那恒煉尊者卻似早有所料,冷哼道:“冥頑不靈!空月,將罪書念給他們聽!”
只見他身后又飛來一位白衣青年,面如冠玉,眉如遠黛,好似那謫仙臨世,引得不少修士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竟沒見過這般風姿絕世的男子。
被喚作空月的白衣青年走至人前,自袖中取出一卷厚重玉簡,輕啟薄唇,聲音清冷悅耳。
“天工氏,玄機子,噬骨邪君,方天尊者,斐琇,玉真尊者……”
青年所念,竟是一串串人名道號,其中有的名震五洲,流芳百世;有的則惡名昭著,令人聞風喪膽;但更有一些凡俗名字,竟是讓這些修士聞所未聞。
西荒眾仙不解其意,這般多人物,難不成全是有罪之人嗎?
“好了,聞玄之罪,罄竹難書,不必念了。”恒煉尊者打斷了白衣青年的誦讀,卻是繼續俯瞰身下群仙,“諸位恐怕不知這罪書上一個個人名是何意,其實很簡單,這些人的身上都有一個共同點!無論修為高低,這些人都來歷成謎,偏又去向不明,可都在五洲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眾仙皆是蹙眉,只覺經他這么一解釋更感困惑,這里面的確有驚世人物不假,可也有許多壓根不會被歷史記住的小人物啊,又如何能算濃墨重彩呢?
恒煉尊者似是看穿了他們的困惑,繼續開口:“我知這罪書上許多人名怕是你們聽都沒聽過,我亦沒聽過。不過我給你們舉個例子,這其中有一個人你們不知,天聽仙官卻肯定知曉。”
眾人聞言,皆是用驚疑的目光聚向天聽仙官,仙官雙手負后,悵然道:“尊者請解惑。”
“南陽洲丘陵真人,一個二百年前就該老死了的凝水修士。放眼五洲歷史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塵埃,可他卻做了一件大事。這件大事,就是作為匠人——為你云萊尊者修筑仙冢!”
鎏金面具之下,天聽仙官那顆獨眼霎時驟亮,像是難掩心中震撼。
“諸位不是想知道南陽洲的云萊尊者怎么成了你們西荒洲的天聽仙官嗎?這就是答案!因為是這丘陵真人親自為你們西荒洲招募的他!這丘陵真人,就是聞玄仙祖!”
恒煉尊者怒目圓瞪,身后電蟒流竄,好似上古神話中懲治惡鬼的神明。
“這罪書上一個個的名字,他們其實都是同一個人!他們都是聞玄尊者!從流芳到遺臭,從治世到亂世,聞玄仙祖貫穿五洲歷史,以為可以借此蒙蔽天機行不軌之事!卻不料這一切都躲不過恒高仙祖的眼睛!”
雷霆在他話音落下時炸響,仿佛天地也在為這驚世秘辛震顫。西荒修士們踉蹌后退,臉色慘白。
恒煉尊者忽然逼近天聽仙官,“為何聞玄仙祖最積極治世?那正是因為他就在人間!而他的最后一任身份,更是如雷貫耳!”
他一字一頓,所有人都不自覺摒住呼吸,“那便是——南海仙島的正陽真仙!”
如遭雷擊,西荒眾仙盡皆駭然。正陽真仙掀起的腥風血雨猶在眼前,卻怎料背后的始作俑者,竟是他們西荒自己的仙祖?
“所以我說西荒包庇邪魔游蘇,錯了嗎?”恒煉尊者負手而立,俯瞰眾生,“你們的仙祖,已然認罪伏誅!如今,也輪到你們了!”
絕望在西荒修士中蔓延,他們似乎也再找不到一個不認罪的理由。
就在此時,天聽仙官挺身而出。他身形巍峨,玄光在背后凝聚成法相,振臂高呼:
“仙祖臨去前,曾傳我最后授意——”
他目光如炬,掃過眾人,聲如洪鐘:“命非天定,天命由心!”
八個字如金石之音,震得雷霆都為之一滯。西荒修士們先是一愣,繼而眼中燃起熊熊戰意。
是啊,命是自己的命,又怎能別人來說自己有罪就有罪呢?
霎時間玄光映天,西荒修士群情激昂,紛紛祭出法寶絕招。
恒煉尊者卻將他們的掙扎視若蚍蜉撼樹,他帶著身邊白衣青年退居人后,百艘仙舟上來自中元與南陽的大能林立。
一場五洲歷史上從未有過的曠世大戰,在這八字真言中一觸即發!
恒煉尊者卻視而不見,而是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看著白衣青年,以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輕道:
“梓依依,以及一位化名采苓的邪修,這二人乃是聞玄仙祖最后的弟子。紫冠算出她們不在西荒,而在東瀛,你先去找到她們。那游蘇既不在北敖,定也是在東瀛,所以待我拿下西荒,下一個便是東瀛。你姐姐何疏桐為何家造下的罪孽能否洗清,便看你何空月的表現了……”
何空月聞言怔然一瞬,旋即抱拳行禮:“空月定不負首座厚望!”
“很好,我要是沒記錯,那游蘇好像是你的好友吧?”恒煉尊者忽地笑了。
何空月咬緊牙關,“曾是。”
“那以你對他的了解,他現在在東瀛會做什么?”恒煉尊者的視線錯過何空月,而是遠眺東方,像是又看見了少年那只鮮紅的左眼。
“大抵……”何空月頓了頓,“是在洗干凈脖子等死吧。”
……
與此同時的東瀛洲,蛇族祖地內。
蛇族靠火山,有許多天然的溫泉,游蘇也的確洗了個干干凈凈。
但他并非是在姬靈若的院子里洗的,因為院子里能有溫泉的在蛇族也不多,花長老卻是其中一個。
可能恒煉尊者也沒想到,在他極目東眺希望與那顆鮮紅左眼命運般對視之時,那顆左眼的主人正緊閉雙眼,不敢去看眼前這醉人春景哪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