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年少,又有如此氣度,想來是那位溫縣子無疑了。”
那幾個身穿紫袍的人上下打量了著溫禾,頻頻點了點頭。
這時,在溫禾身旁的盧承安先行一步上去,依次和那些老者行禮溫禾:“見過大父、崔公、李公、王公、鄭公……”
聽著盧承安這一連串的“公”叫下去,溫禾都有些迷糊了。
他都不知道誰是誰,唯一知道的是,這些人不是關隴的就是五姓七望的。
看著他們慈眉善目的望著自己,溫禾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種場面,李二叫我過來,不會是讓我對付這些人吧?’
溫禾搖了搖頭,隨即將這個想法拋之腦后。
他覺得可能性不大。
即便他有這個信心,李世民也不會這么干。
讓他這個小胳膊小腿的去對付這些人,那不等于是讓他去虎口拔牙嘛。
那幾個老者對著盧承安點了點頭,隨后都將目光投了過來,神情意味深長。
溫禾頓時感覺有些頭皮發麻,只能硬著頭皮,干笑著學剛才盧承安的樣子,一一問候。
“倒是少年英才。”
那位姓盧的老者點了點頭。
他一旁那個姓崔的老者笑道:“可有師承,可讀過經典否?”
“有,學過,尚書、詩經、大學、中庸、論語、孟子、禮、易、春秋、樂,都有涉及。”
溫禾當然沒讀過,讓他背背論語還行,其他的他都只知道書名而已。
但他話音落下,那些老者臉色宛如是吃了蒼蠅一般。
尋常人連知道這些書都不容易,而溫禾卻能一口氣說完。
溫禾莞爾的望著他們。
有本事你們就考我。
他們不怕溫禾說謊,就怕這少年說的都是真的。
“呵呵,那還真是博學啊。”那姓盧的老者干干的笑了兩聲,繼續問道。
“老夫聞言,你出身于農家?”
“正是。”
這對于溫禾來說沒有什么好避諱的。
而對于他的身份,在場的這些人也都了如指掌,所以并沒有別的反應。
“可有婚配?”
那盧姓老者繼續問道。
“大父?”盧承安詫異的看向盧姓老者。
老者沖他搖了搖頭,繼續看向溫禾。
“有了。”
溫禾平靜的笑著。
不過他心里卻大吃一驚。
這盧氏想招我做女婿?
雖然溫禾不意外,這些士族和關隴用自家的女子來拉攏人。
不過沒想到他們竟然會主動招攬自己。
看來是昨天的那件事,讓他們知道李世民的底線。
既然不能強迫,那便懷柔。
只是可惜了,他們晚了一步。
不過即便李世民沒有提前說要讓李麗質嫁給溫禾,他也不可能加入士族。
真以為做了這些人的女婿是什么好事啊?
有用的時候,他們會尊你為座上賓,沒用的時候,還不如他們養的一條狗。
士族在意的從來不是家族親情,而是利益。
只要能讓家族強盛,除了自己,沒有什么不可以犧牲的。
這樣變態的理念已經在他們的心里根深蒂固了。
“嗯,無妨。”盧姓老者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溫禾所謂的婚約者,不過就是那個農家小娘罷了,這樣的女子,怎么能和他們五姓七望的比。
他正要開口,身旁那崔姓老者搶先一步。
“老夫的庶子有一庶女,今年正好九歲,模樣俏麗可愛,若是小郎君有意,日后可到我崔家。”
這關系論的。
庶子的庶女。
好嘛,他竟然連庶子的嫡女都混不上。
這庶女還不知道是妾生的還是婢生的。
“咳,崔兄,溫小郎與承安有故,便是老夫的晚輩,此事還是不勞崔兄操心了。”
盧姓老者不滿的哼了一聲,隨即便對溫禾說道。
“老夫三子有一孫女,雖也是庶出,是妾室所生,但卻從小養在嫡母身邊,可謂是溫文爾雅,而且老夫做主,許你納妾。”
天吶。
溫禾不知道,這樣羞辱人的話,他們是怎么做到,好像是恩賜一般的。
他以前知道士族的人桀驁,可是萬萬沒想到,他們能夠驕傲到如此地步?
所謂的涵養呢?
所謂的修養呢?
就這?
“你們腦子有問題吧?”
溫禾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崔氏和盧氏的兩個老者能是難以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
“放肆!”
不知是哪家的人沖著溫禾呵斥道。
一旁一個老者捧腹大笑:“你們這兩個老東西,以為這位溫小郎是那些窮酸落魄的文人?”
他沖那兩個老者不屑的哼了一聲,隨即轉頭望著溫禾,和藹道:“小郎莫要理會這些士族的人,你乃長安人,便是我們關隴一脈。”
這老者溫禾記得他是獨孤家的。
“之前你和謀兒有沖突,這不算什么,陰家那事也是他們咎由自取,不過老夫喜歡你的性子,正好我有個不成器的兒子生了個女兒,老夫愿意嫁于你為平妻如何?”
他所說的謀兒,應該就是獨孤諶,溫禾記得他的字就是謀。
“什么?”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看向這位獨孤氏的老者。
“老獨孤,你瘋了,竟然愿意讓自家孫女與一農家女為平妻?”那些士族的人都難以理解。
獨孤氏的老者卻不以為然,宛若沒有聽見他們的質疑似的,目光依舊灼灼的看向溫禾。
“看來您應該是知道我要娶的是誰了,不過大唐律法似乎不允許平妻吧,好像只有妻和妾。”
溫禾婉拒道。
可那位獨孤氏的老者卻大笑了起來:“律法本就不是為了我們這些人訂的,你若愿意,此事老夫出面與陛下請一道旨意。”
“不必了,我只娶一妻。”
溫禾仰著頭直勾勾的望著他。
有本事你就讓你孫女給我為妾!
那老者臉上的笑容頓時垮了下去,面露怒意。
“你可知道我獨孤氏都出了何人?”
“知道啊,但那都是過往云煙了,現在這個天下姓李,現在的皇后姓長孫!”
后面那句后,溫禾一字一頓,目光朝著那些老子掃了過去。
“你們士族也罷,關隴也好,今日之所以來這里,想必不用我多說,你們也知道為了什么。”
“還庶子的庶女,留著你去招攬那些蠢貨吧。”
“如今的天下不是北周,也不是前隋,沒有八柱國,也沒有王與馬共天下,能招攬我溫禾的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當今陛下!”
溫禾的聲音特別嘹亮。
他知道,李世民一定就站在某個地方看著。
這個時候不表演一番,那實在太可惜這個機會了。
在場無論士族還是關隴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倒也不是,還有兩個人除外。
這時溫禾才發現,在人群中間有兩個熟人。
正是高士廉和長孫無忌。
差點忘記了,這二位也是關隴在長安的領軍人物。
“放肆!”
那鄭家老者出面呵斥。
他身旁的王姓老者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看著溫禾的目光格外的不善。
反正都撕破臉了,溫禾也不怵他們,瞪著眼睛懟了回去:“放你*****操*****”
立政殿門后,站在李世民身后的高月都傻眼了。
這溫小郎還真是出口成臟啊,如此粗魯的話竟然都說的出來。
即便上次見識過未來臟話藝術的李世民,也不由得瞠目結舌。
而直面溫禾攻擊的那些士族和關隴,一個個面色鐵青。
“豎子安敢辱我!”
幾個氣性大的,當即大喝一聲就要出來。
溫禾迅速退后一步,然后放聲大喊:“護駕,有人在宮里行兇,意欲謀反,快來護駕!”
守在外頭的禁軍,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聽得有人示警,當即便沖了過來。
見狀,那些士族臉色一變,連忙驚恐的退后。
關隴的人比他們好一些,但也神色一變。
這時還是長孫無忌站了出來:“住手,都退下!”
他畢竟還是左武衛大將軍,這一聲呵斥,雖然讓禁軍停了下來,卻沒有讓他們退下。
“長孫侍郎失禮了,事關陛下安危,某將求請陛下出面!”
有人示警,他們出來護駕,可不是長孫無忌說退下他們就退下的。
長孫無忌無奈的嘆了口氣,對著高士廉說道:“舅父,我去請陛下出面。”
“也好。”
高士廉無奈失笑,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溫禾。
‘這豎子,好一張利嘴啊。’
溫禾注意到他的目光,愣了一下,隨即投去一抹微笑。
如果他娶了李麗質,高士廉應該就成了他舅姥爺吧。
“豎子,你是要與我幾家為敵嗎?!”
那崔姓老者大怒,指著溫禾怒喝道。
溫禾沒有回他,只是用一種看待白癡的目光看著他。
為敵?
但愿你們一會不要嬉皮笑臉的求到我面前。
到時候最好守好你們士族的氣節!
“咳!”
就在這時。
只聽得立政殿上面傳來一聲輕咳。
剛剛走到門口的長孫無忌,頓時停住了腳步。
只見門口,李世民緩緩的從里面走了出來,含笑著望著在場的眾人。
“臣等拜見陛下!”
眾人紛紛回頭行禮。
“免了。”
李世民應了一聲,示意眾人起身。
待所有人都站好后,他邁著步子從立政殿的臺階上走了下來。
“適才聽聞有人要招朕的駙馬為婿,不知是那幾位卿家如此慧眼識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