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的夏天濕熱難耐。

楊世民擦去額頭的汗水，望著眼前金黃的稻田。這是他到任潮州刺史的第三個年頭，早稻已經可以收割了。田間地頭，農人們正使用著他改良的“潮州犁“——一種更適合南方水田的輕便農具，耕作效率比傳統犁提高了近一倍。

“大人！畝產出來了！“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吏飛奔而來，“平均兩石半！比往年多了近一石！“

楊世民露出欣慰的笑容。這三年來，他幾乎走遍了潮州每一個村落，推廣新農具，教授堆肥技術，還開挖了幾條灌溉水渠。如今終于初見成效。

“通知各縣，明日開始收割。記得按我說的，選最飽滿的谷粒留種。“

“是！“小吏剛要離開，又想起什么，“對了大人，您讓找的榕樹膠，已經收集了十桶。“

“太好了！“楊世民眼睛一亮。這榕樹膠是他研制活字印刷的關鍵材料。

回到刺史府——一座簡樸的三進院落，遠不如長安的侯府氣派——盧珊正在后院指揮幾個工匠制作木活字。見到丈夫回來，她擦了擦額頭的汗：

“郎君，你看這些字模合格嗎？“

楊世民檢查那些小巧的木塊，每個上面都刻著一個反寫的漢字，做工精細：“很好！有了榕樹膠，明天就可以開始排版試印了。“

活字印刷是楊世民在潮州的重要項目。他簡化了畢昇的方法，用硬木代替膠泥，榕樹膠代替松脂，雖然不如現代的鉛字印刷精致，但足以滿足基本需求。

晚飯后，孫思邈來訪。這位神醫在潮州開設醫館，免費為貧民診治，名聲比楊世民這個刺史還大。

“楊兄，你看這個。“孫思邈從藥箱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按你的方子配的'瘴氣丸'，效果奇佳！“

楊世民接過瓷瓶聞了聞。這是他根據現代抗瘧疾藥的知識，結合本地草藥配制的藥丸，專門對付嶺南可怕的瘴氣。

“試過了？“

“治好了三十多個樵夫，無一復發。“孫思邈興奮地說，“若推廣開來，嶺南瘴癘之患可解！“

三人正說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門房慌張來報：“大人！長安來了八百里加急！“

楊世民心頭一緊。八百里加急，非重大軍情不會動用！

來人是一名風塵仆仆的騎士，鎧甲殘破，滿臉血污。他跌跌撞撞地撲進門，從懷中掏出一封染血的密信：

“楊大人...長安...長安出事了！“

楊世民接過信，火漆印章已經破損，但依稀可辨是東宮印記。拆開一看，只有寥寥數字：“圣躬不豫，太子被禁，李泰勾結五姓七望逼宮，速救！“落款是一個“影“字，顯然是影衛所發。

盧珊倒吸一口冷氣：“李泰竟敢...“

“陛下病重？“孫思邈皺眉，“離京時陛下龍體康健，怎會突然...“

楊世民已經站起身：“備馬！立刻召集所有府兵！“

“郎君要回長安？“盧珊拉住他，“潮州到長安三千里，等你趕到...“

“不，不是我去。“楊世民眼中精光閃爍，“是我們！孫兄，你精通醫術，隨我去看看陛下病情。珊兒，你持影衛令牌，聯絡沿途影衛接應！“

盧珊毫不猶豫地點頭：“我這就去準備。“

當夜，刺史府燈火通明。楊世民召集了三百名精銳府兵和一百名自愿跟隨的獵戶。這些獵戶使用他改良的弩箭，五十步內可穿重甲。

“諸位，“楊世民站在臺階上，聲音低沉，“長安有奸人作亂，危及社稷。我欲星夜馳援，清君側，安天下。此行兇險，不愿去者不勉強。“

“愿隨大人赴湯蹈火！“眾人齊聲吶喊。這些潮州漢子受過楊世民恩惠，對他忠心耿耿。

天蒙蒙亮時，一支輕裝隊伍悄然離開潮州城。除了必要的武器和干糧，楊世民還帶上了十枚改良過的“霹靂彈“——比長安守城時用的更小更輕便，但威力不減。

盧珊一身勁裝，腰佩短劍，英姿颯爽地騎馬走在丈夫身側。孫思邈則帶著藥箱，準備隨時救治傷員。

“按這個速度，多久能到長安？“楊世民問領隊的向導。

“日夜兼程，換馬不換人...至少二十日。“

太慢了！楊世民心急如焚。二十天，足夠李泰掌控大局了！

就在這時，前方山路拐角處突然出現一隊人馬。楊世民立刻舉手示意隊伍停下，戒備起來。

對方約五十人，清一色黑衣勁裝。為首一人掀開斗篷，露出姣好的面容——竟是鳳九！

“侯爺！“鳳九單膝跪地，“影衛三百人已集結完畢，沿途驛站備好快馬，十日之內可抵長安！“

楊世民大喜：“鳳九姑娘怎知我們要來？“

“娘娘早有預料。“鳳九壓低聲音，“三日前，陛下突然中風昏迷，李泰聯合五姓七望控制宮禁，軟禁太子。長孫皇后被幽禁立政殿，影衛拼死才送出消息。“

盧珊急切地問：“我范陽盧氏可有人參與？“

“有。盧承慶率盧氏私兵千人協助李泰控制城門。“

盧珊臉色煞白。楊世民握住她的手：“不怪你。家族大了，難免出幾個敗類。“

有了影衛接應，隊伍行進速度大大加快。每到一處驛站，都有準備好的快馬和干糧。沿途不斷有影衛加入，隊伍很快擴大到五百余人。

第七日，他們抵達洞庭湖畔的一個小鎮。楊世民正打算渡湖，鳳九突然攔住他：

“侯爺，前方有埋伏。李泰已通令各地攔截您。“

“繞路要多花幾天？“

“至少三日。“

楊世民沉思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不，我們不繞路，反而要大張旗鼓！“

他命人找來幾艘漁船，在船頭插上旗幟，上書“潮州刺史楊“，故意暴露行蹤。果然，當天傍晚，一隊約兩百人的官兵包圍了他們落腳的客棧。

“奉魏王令，捉拿反賊楊世民！“為首的將領高聲喝道。

楊世民從容走出客棧：“本官乃朝廷命官，何來反賊之說？“

“少廢話！“將領冷笑，“你擅離職守，聚眾北上，不是謀反是什么？給我拿下！“

就在官兵要動手時，客棧四周突然冒出數百名弓箭手——正是楊世民提前安排的伏兵！

“本官有陛下密旨，進京勤王。“楊世民面不改色地扯謊，“爾等阻撓，才是真正的謀反！“

官兵們面面相覷。那將領還要強辯，楊世民突然掏出一物——正是太子給的玉佩！

“見此玉佩如見太子！爾等還要抗命嗎？“

這一下，官兵們紛紛放下武器。那將領見大勢已去，竟拔劍自刎！楊世民上前查看，從他懷中搜出一封密信，是李泰親筆所寫：“殺楊世民者，封侯賞萬金！“

“好大的手筆。“楊世民冷笑，隨即對投降的官兵說，“爾等若愿隨我勤王，既往不咎；若不愿，就地解散，不得為虎作倀！“

大半官兵選擇跟隨。隊伍一下子擴大到近八百人。

接下來的路程，楊世民故技重施，每到一處就先發制人，打著“奉密旨勤王“的旗號，收編各地駐軍。等他們抵達武關時，隊伍已經膨脹到三千余人！

武關是長安的最后一道屏障。關隘上旗幟招展，守軍嚴陣以待。

“看來李泰已經得到消息了。“楊世民觀察著關上的布防，“強攻傷亡太大...“

盧珊突然指著關上一面旗幟：“看！那是盧家的旗！守將是我堂兄盧承宗！“

“可靠嗎？“

“自幼與我不睦。“盧珊苦笑，“但他有個弱點——好酒。每逢初一十五必大醉。“

楊世民看了看天色——今日正是十五！

“鳳九，挑幾個身手好的，今夜隨我潛入關中。珊兒，你帶大隊人馬埋伏在關外，見關內火起，立刻進攻！“

夜深人靜時，楊世民帶著鳳九和五名影衛，順著山崖攀上關隘。正如盧珊所言，守軍松懈，連巡邏的士兵都在打瞌睡。

主將營帳內，盧承宗果然爛醉如泥。楊世民不費吹灰之力就控制了他，逼他交出了關防印信。

“你...你們...“盧承宗酒醒了大半，驚恐地看著楊世民，“魏王說了，抓住你封侯...“

“可惜是你落在我手里。“楊世民冷笑，命人點燃了信號火把。

關外埋伏的大軍見信號，立刻發起進攻。由于主將被擒，守軍群龍無首，很快潰敗。不到一個時辰，武關易主！

“全軍休整兩個時辰，拂曉出發！“楊世民下令，“明日午時，我要站在長安城下！“

次日黎明，隊伍向長安疾馳。距離城門還有十里時，前方斥候回報：長安城門緊閉，守軍增加了三倍！

“李泰知道武關失守，肯定加強了防備。“盧珊憂心忡忡，“強攻恐怕...“

楊世民沉思片刻，突然問鳳九：“影衛在城內還有多少人？“

“不足百人，但都是精銳。“

“夠了。“楊世民露出決然之色，“今夜子時，影衛在城內制造混亂，重點攻擊李泰府邸和盧承慶住處。我們趁亂攻城，目標只有一個——玄武門！“

歷史上，李世民正是通過控制玄武門發動了“玄武門之變“。楊世民賭的是，這個關鍵位置的守將還未被李泰完全控制。

夜幕降臨，長安城像一頭沉睡的巨獸伏在黑暗中。楊世民的部隊悄悄逼近玄武門，潛伏在護城河外的樹林里。

子時一到，城內突然多處火起，喊殺聲震天。玄武門上的守軍開始騷動，部分士兵被調去救火。

“就是現在！“楊世民一聲令下，三百名精銳在鳳九帶領下，利用飛鉤悄無聲息地攀上城墻。

片刻后，城門緩緩打開。楊世民率領主力沖入，直奔皇宮！

皇宮內一片混亂。宦官宮女四散奔逃，喊著“有叛軍“。楊世民命人高呼：“潮州刺史楊世民奉太子令入宮護駕！“

這一喊，不少原本猶豫的禁軍竟然加入了他們！原來李泰雖然控制了朝堂，但軍中仍有大量忠誠于李世民的將士。

“陛下在哪里？“楊世民抓住一個宦官喝問。

“兩...兩儀殿...魏王和幾位大人在...“

楊世民留下盧珊控制宮門，自己帶著孫思邈和五十名精銳直奔兩儀殿。

殿外，數十名全副武裝的侍衛攔住了去路。楊世民二話不說，命人投出三枚霹靂彈。

“轟！轟！轟！“

爆炸聲中，殿門被炸開。楊世民沖入殿內，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

李世民面色灰白地躺在榻上，雙目緊閉。李泰手持詔書，正要蓋上玉璽。長孫無忌、盧承慶等人在旁見證。而太子李承乾被鐵鏈鎖著，跪在一旁！

“住手！“楊世民一聲暴喝。

李泰大驚失色：“楊...楊世民？！你怎么...“

“陛下！“孫思邈已經沖到榻前，為李世民把脈，“還有救！快準備熱水和草藥！“

長孫無忌臉色陰晴不定，突然拔劍指向楊世民：“大膽逆賊，擅闖宮禁，罪該萬死！“

“逆賊？“楊世民冷笑，“長孫大人身為國舅，卻勾結李泰謀朝篡位，誰是逆賊？“

“胡說！“李泰厲聲道，“父皇病重，傳位于我，有詔書為證！“

“是嗎？“一個虛弱但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所有人都震驚地看向龍榻——李世民竟然睜開了眼睛！

“陛...陛下！“長孫無忌手中的劍“當啷“落地。

李世民在孫思邈攙扶下勉強坐起：“朕...只是試試你們...好...好得很...“他每說一個字都像用盡全力，但目光如炬，掃過殿中每一個人。

李泰面如死灰，跪地顫抖：“父皇...兒臣...“

“拿下！“李世民突然提高聲調。

殿外涌入大批禁軍，將李泰、長孫無忌等人團團圍住。原來李世民早有準備，這場“病重“根本就是引蛇出洞之計！

楊世民長舒一口氣，正要上前行禮，突然看到盧承慶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直刺李世民！

“陛下小心！“

楊世民飛身上前，但已經來不及了。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閃電般擋在李世民面前——是盧珊！匕首深深刺入她的肩膀，鮮血頓時染紅了衣袍。

“珊兒！“楊世民心如刀絞，一個箭步上前，奪下盧承慶的匕首，反手將他制服。

盧珊臉色蒼白，卻還強撐著微笑：“沒...沒事...沒傷到要害...“

孫思邈立刻為她處理傷口。李世民看著這一切，眼中閃過一絲感動。

“楊卿...盧卿...朕...多謝了...“

三日后，一場大清洗在長安展開。李泰被廢為庶人，流放嶺南；長孫無忌貶為庶民，遣返原籍；參與政變的五姓七望官員或貶或流，無一幸免。

而楊世民和盧珊則被安排在宮中養傷。李世民雖然康復緩慢，但已經能處理朝政。這天，他親自來到楊世民暫住的偏殿。

“楊卿，這次多虧了你。“李世民感慨道，“朕沒想到李泰竟敢...“

“陛下洪福齊天，微臣不過盡了本分。“

“本分？“李世民搖頭，“從潮州星夜馳援三千里，這是何等的忠心！朕決定恢復你的工部尚書職，晉爵藍田郡公！“

楊世民跪地謝恩，卻被李世民扶起：“還有一事。朕思來想去，五姓七望勢大，終究是禍患。你那'經濟帶'之議，朕準了，即刻推行！“

“陛下圣明！“楊世民激動不已，“不過...“他猶豫了一下，“五姓七望根深蒂固，僅靠打壓恐怕...“

“朕知道。“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閃，“所以朕要你做一件事——創辦書院，培養寒門士子。假以時日，他們就是對抗世家的新生力量！“

楊世民心頭一震。這不就是現代的“教育平權“嗎？李世民的政治眼光，果然超前！

“微臣領旨。不過...“他看了一眼肩傷未愈的盧珊，“可否讓珊兒協助？她在潮州辦學頗有成效。“

“準了！“李世民爽快答應，“對了，你那活字印刷之術，盡快在長安推廣。朕要讓天下寒士，都有書可讀！“

皇帝離開后，盧珊靠在丈夫肩頭：“郎君，我們又要忙起來了。“

楊世民輕撫她的秀發：“是啊。但這一次，沒人能阻擋我們了。“

窗外，長安城的夕陽如火如荼，將整個皇宮染成金色。一場更大的變革，即將在這座偉大的城市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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