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換其他人在這里都會檢查這份文件的真實性,但現在嘛...先有白樺林硬盤,后有原始檔押送進京,最后更有于清河抵達省駐京辦!
一樁樁,一件件,亂了鄭國明的心神。
因為他清楚,一旦中紀委下場代表著什么!
更何況,他手中的這份文件備注欄里,中紀委第八監察室...他們真的報備了?
這就相當于讓一個死刑犯跑去公安局自首,并且說自己是越獄出來的,越獄的原因是不想讓政府掏這個子彈錢!
嗯,三個字總結,扯犢子。
鄭國明手中的文件是假的,陳知行手中的文件也是假的!
不對,陳知行手中的文件是真的,因為這個文件是上個月省委簽署的一份文件,他不算偽造,但鄭國明就說不準了。
把陳知行換成賀逸陽,那大概率都會被專案組的案子移交反貪局了,畢竟這群人貪的錢著實不少,就算移交給反貪局,從職能上來說,也沒有多大的問題。
可陳知行不是賀逸陽,他的第二封辭職信已經交給省組部了,所以嘛...這件事情也就演變成了...
“老賀,立馬致電中紀委第八監察室,詢問是否有過報備!”
陳知行宛若驚雷的聲音陡然炸響,震的鄭國明一時間眩暈不已。
不兒?
你這小小副處長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我好歹也是檢察院副檢察長,換成你們省紀委,我就是省紀委副書記,你是怎么敢頂撞領導的?
“是,我立馬致電中紀委!”
賀逸陽也不是傻子,自然從鄭國明的微表情和陳知行的話語中感受到了不對勁,立馬扯著嗓子大聲吼道。
反正氣勢是足了。
鄭國明嘴角抽搐起來,媽的,你還上頭了是吧?
中紀委第八監察室的報備?
呵,扯他媽的蛋!
這文件要是真的,他鄭國明當場把檢徽吞了!
可偏偏...陳知行這個瘋子,居然敢直接讓賀逸陽當著他的面撥通中紀委電話!
賀逸陽掏出那部老款諾基亞,拇指在按鍵上飛快撥號,他刻意按下免提鍵,忙音在走廊中響起。
嘟——嘟——
像極了死亡倒計時...
老式諾基亞的忙音像索命符,每響一聲,鄭國明的心臟就驟停一拍。
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握拳,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陳副組長,流程上的事,咱們再...”
他不得不低頭!
話音未落,樓下傳來刺耳的剎車聲。
秦戰帶著十二名持槍武警沖進大廳,戰術靴踏碎一地陽光。
這位省武警中隊肩章上的松枝金星,此刻比鄭國明胸前的檢徽更攝人心魄。
陳知行伸手,做了個‘耶’的動作,賀逸陽立馬就明白了,遞上一支煙。
他點燃之后,深吸了一口,然后...
“流程?”
陳知行叼著煙嗤笑,一口煙噴在他臉上:“鄭檢,《黨紀案件檢查工作條例》第28條之規定,需要我教你?”
鄭國明內心:啊?第28條是啥?我早就過了背這些東西的時候了!
賀逸陽咧嘴露出白牙:“省紀委有權對**分子先斬后奏之權!”
聽到這話,鄭國明的心中一個咯噔。
結果,還沒等他說話,陳知行沉聲喝道:“秦隊,拿下!”
秦戰當即揮手,身后的兩個人上前,一左一右直接扣住鄭國明的肩膀!!
“陳知行!你他媽敢動我?!”
鄭國明瘋狂掙扎,卻被人反剪雙臂按在墻上,臉壓得變形:“老子是副檢察長!你...”
“副檢?”
陳知行彎腰湊近他耳邊,聲音帶笑:“《刑法》第280條,偽造公文罪,七年起步。再加你貪污的數額...”
他猛地掐滅煙頭,火星濺在鄭國明手背:“夠槍斃你三回!”
他湊近對方耳語:“反貪局長被立案,須由上級檢察院指定管轄。也就是說,你的案子,應該交由最高檢,嘿嘿。”
鄭國明的臉色...哦不對,看不到他的臉上,他現在還被武警按在墻上呢。
“同志們,接客啦!”
“給咱們省檢察院的大檢察長準備一個審訊的房間!讓咱們這位檢察長好好交代一下他違法犯罪的過程!”
鄭國明怒吼起來:“陳知行!你這是囚禁!你這是動用私刑!!”
陳知行嗤笑道:“鄭檢察長啊,你還沒有搞明白現在的處境嗎?你覺得我們紀委沒有掌握證據的情況下會抓你?”
“你還真是天真啊!這么大的歲數,都活到狗身上去啦?”
“昨天晚上抓宋青林之后,立馬就對宋青林展開了審訊,根據宋青林交代,你就是宋青林背后的靠山之一,所以根據紀委條例...”
“鄭國明檢察長,我現在正式通知你,省紀委即刻啟動對你的審查,同時會通報省檢察院、省監察局!”
說完,陳知行咧嘴一笑:“鄭檢,謝謝你嗷,自己送上門來,省得我們跑這一趟了。”
鄭國明被按在墻上,臉頰緊貼著冰冷的墻面,鼻尖能嗅到墻灰的腥澀。
他起初的暴怒像被扎破的氣球,隨著陳知行一字一句的揭露,那股子囂張氣焰逐漸漏了個干凈。
他掙扎著扭動脖子,試圖用眼角余光瞪向陳知行:“你他媽血口噴人!宋青林的供詞能信?那孫子臨死還想拉墊背的!”
喉結滾動間,唾沫星子噴在墻皮上,可扣住他肩膀的武警指節如鐵鉗,連他胸前的檢徽都在擠壓中硌得生疼。
“你們...這是要搞冤案!”
他嘶吼著,卻聽見賀逸陽嘩啦抖開一疊文件,最上面那張赫然是他和宋青林在私人會所的合影,背景里那箱茅臺酒的紅綢帶刺得他眼球生疼。
“這里面是你,沒錯吧?”
鄭國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張照片!
他...他怎么會有這張照片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陳知行看著他呆滯的樣子,翻了個白眼:“拖走。”
叮——
胸口的檢徽掉在地上,他這時候突然想起《刑法》第280條。
七年前他親手用這條罪名送進去的國土局長,臨刑前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臺詞。
鄭國明怪笑起來。
“陳知行...”
他啞著嗓子,忽然歪頭啐出一口血沫:“你以為就我一個?省里那條‘鯰魚’要是翻了船...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