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該當如此。”
賈詡笑著點了點頭,若如此,豫章必不沒有久守之可能。
而且這邊一旦開戰,廣陵、巢湖就會出兵壓制,令孫策難以防備。
虞翻不可能守住。
許澤將九江政事交給魯肅,帶諸葛亮、賈詡前去廬江,得到劉曄迎接之后,舉五千兵馬直至尋陽,且先讓劉曄去與虞翻交涉。
“仲翔乃是會稽人,此前和陸大夫有些交情,深諳易學,經學武藝皆是通達,可治郡能調兵,當今學說皆有涉獵,此人真是人才。”
“州牧若是……若是真要有心以周膺壽春堤案為由,出兵豫州南昌、鄱陽,可否戰勝之后留他一命?”
“你有愛才之心?”
此事重大,許澤抓到了好的理由,自然不會放過,案情就算廣而告之,讓兩地百姓知曉,他們也只會對州牧府擁戴。
因為之前剛剛破了壽春案,觸目驚心的震蕩尚且還未過去,現在又有堤壩中飽私囊,導致洪災接連不斷,民不聊生。
這里面的民怨,足夠讓城門崩塌,許澤此刻借這等緣由用兵,其實和洪流沖涌也并無什么分別。
“若有他在,日后經略江東不是難事。”
劉曄為保這位舊識,索性夸下海口,緊接著馬上意識到說錯了話,忙躬身道:“有州牧和諸位文武賢才在,如今取江東亦不是難事。”
許澤點了點頭:“我現在只想知道周膺為什么一定要死,是不是虞氏做的。”
“至于別的,可以日后再說。”
“明白。”
劉曄出發,沿路到海昏,登船之后進鄱陽湖,至下游靠近余干之地等待虞翻來見。
此刻豫章南昌精兵四千,鄱陽七千,大多屬水軍控制水道關隘,陸路上的兵馬無非數百守一關,合則可有數千精兵守城。
城池之中所藏守城器械不算充盈,尋常兵馬來圍城應該可支撐半月左右。
半月之內,能等到孫策、周瑜的援軍便可守住,等不到就只能棄城沿河而逃,南至臨汝。
豫章軍很大,到處都是水路,山道也是蜿蜒難行,許澤的鐵騎想在這種地方征戰,根本就跑不起速度,稍微起勢的時候就要轉彎。
所以大量啟用騎兵相攻不太可能。
黃金采水寨,虞翻在將臺看風勢,須發被風吹向腦后,發絲狂亂而目光有仇,深邃的眼眸里滿是絕望。
近日之事他大致有耳聞,周膺之前亦是和他豫章打過交道,但是,用的不是曹操給予的特權,而是袁紹!
這件事,孫策、周瑜這對以盟約起家的主臣恐怕還真不知曉,可虞翻卻知道,因為他曾收到過袁紹的拉攏。
虞氏之中也有不少族老誤判形勢,在南方做了一些謀劃準備,為袁紹日后南下提前布局。
后來的局勢,自是讓人失望透頂。
袁紹可能這輩子都難以南下了,但很多布局卻已經做下了,遲早會為許都天子所知,一旦知曉,這些事情未必會像當眾焚燒書信那般輕描淡寫的過去。
譬如這周膺,就是其中一環。
虞翻接到劉曄書信的時候,就焚香祝禱,起了一卦。
懷揣心事,心中問卦,得“坎為水”卦,雙水疊浪,險陷重圍。
今日便得到了消息,許澤、黃祖皆出兵,號稱三萬大軍進駐尋陽、柴桑,欲達海昏,沿途有河道運糧,車馬無虞。
變卦為澤水困,澤中無水,卦象上兌下坎,兌為毀折,坎為隱伏,此昭示“毀舟匿跡”之后果,虞翻思來想去,籌算了自己各城倉廩、械庫,覺得難以抵擋。
估計最后亦是城破的結局。
澤水困……虞翻一閉眼,就能想象到自己戰船受損,潛底而逃,而后在蘆葦之間不得方向的場景。
但是這卦象又給他留了一線生機,天機在水。
虞翻隱隱覺得這個天機,恐怕不是指的水,而是“澤”,許澤的澤。
澤用兵善水,歷來素有名聲在南方廣為流傳。
懷揣著復雜的心思,虞翻一襲青袍登劉曄的大船商議,問及了周膺、堤壩,等諸多事。
聽完后虞翻痛飲一碗,感慨道:“他親自立埽捆時,便注意到了腐草于其中?”
“不錯。”
“真乃天意也,”虞翻輕撫胡須,點了點頭:“好吧,吾知曉之事,當盡數告知。”
虞翻說了一夜,且當場卜了一卦,劉曄問及卦象,他卻只說玄妙不可言,天機皆在許澤身上。
“若非是他,大事幾乎已可成也。”
“什么事呢?”
“唉,你回去問許君侯便是,他若能全數印證,真該立此功績。在下回去后,愿辭去豫章太守之位,至于戰事如何,便不在我掌控之中了。”
劉曄了然,當天夜里回去復命,提及了虞翻相告之事。
“虞氏的確有人和周膺結交,為其開漕運、增特權,但是周膺在九江的時候,用的是丞相所給的信物,因此有特權,在江東一帶卻用的是袁公的信物,因此亦有特權。”
“虞翻查豫章許多堤壩之后,發現也有腐草,且腐草取自會稽沼澤,乃是當地特有的毒蒲,所以,才會跨豫章與會稽,在整條長江上往來私運。”
“這私運之責,便屬江東之人,孫策應該查得出來,且他離開丹陽去吳郡,恐怕也是為了此事避嫌。”
許澤聽完之后十分意外,這還是個雙面間諜。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劉曄道:“在下猜測,是取揚州各處河流要地之堤壩,予腐草藏于其中,待日后袁氏收取時,便能順水擊流,尋洪破寨。”
“這周膺若是為兩家暗探,肯定會有書信往來,袁氏書信則尤為重要,君侯可問詢之。”
許澤將這些事再次反復和賈詡探討,稍微掌握了些許脈絡。
“這周膺想禍亂揚州、徐州之地,一借腐草弱曹氏地利之防備,二可聯山越亂孫氏江東,待袁氏大軍下徐州,便可一馬平川,直取南方。”
“如此毒略,是為了將袁術當初所占的領地,全部收復,這背后設計之人,是打算不顧兩州百姓存活,靠長江水勢鯨吞江南,至于得到的是怎樣的城池,他倒是無所謂。”
天快亮時,許澤在油燈之下靈光不斷,許多脈絡逐漸都連上了。
“這么急切的證明自己,又罔顧人命,毀多于攻伐者,想來不會是袁紹授意,而是袁譚。”
“因為袁紹所布的局,要比這上流多了。”
許澤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賈詡和諸葛亮亦是深以為然。
典韋則是想笑,“袁紹要能聽見你這句夸,估計在鄴城能瞬間活過來。”
“你只聽見我夸他,我還罵他兒子呢!你看他兒子,有傷天和!”
賈詡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