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在樓里待了一夜,命人傳出消息去,刺客有一人還能救,正在醫官署全力醫治,待治好后便可審問。
他本以為放出這種消息,幕后主使會焦急萬分,派遣死士來殺此人,沒想到根本無人來,于是丞相府將火發泄到了京兆府。
司馬防好不容易消停了幾天,又遇到了這等大事。
堂堂校事府府君,在最出名的歌舞伎樓閣遭到刺殺,還是當朝太尉出手相救!
鬧得人家楊太尉這幾日都稱病不敢上朝,不敢去樓閣插花,肯定是被嚇壞了!生怕自己遭到報復。
如此大事,京兆尹衛戍京師竟毫無察覺,此罪重大簡直該當罷免問責。
最終郭嘉覺得,這些事可能和自己送出去的書信有關,他打算等許澤查出壽春案牽連再連同刺殺之事去順藤摸瓜。
卞秉等人得到消息,郭嘉在等許澤,他們也就更加放心的蟄伏起來。
亦是慶幸不已,等北方戰事開打,郭府君就顧不得這些事了。
而且他等許澤收到書信追查?你就等吧,書信早就被我們燒了。
如此光景簡直妙絕,又能拖延待變,還可從中再運作些許,將知情之人暗中處理干凈,所幸那劉勛也沒攀咬多少人來。
這件事,還真說不定就會這樣過去。
畢竟雖然豫州安穩,但外面還是身處亂世的,打起仗來不能追根溯源的案子數不勝數,兩年之后許澤回來誰還能記得?
“等書信,好個等書信,哈哈!”
卞秉懸著的心放下來些許。
“他能等到許澤的回信,我直接吃!”
……
揚州,壽春衙署。
“子泓!今天這菜炒得有點咸!”
后院里典韋的嘀咕不絕于耳。
不過許澤這次卻沒搭理他,大步流星從外歸來,面色頗為凝重。
這種氣氛讓典韋馬上起身,放下碗箸跟了過來,其余人亦是如此,他們都知道許澤攜帶家眷到了揚州后有多開心,幾乎日日上直都是插科打諢,事務亦是談笑間皆可辦妥。
平時他們不是玩博戲,就是制沙盤,要不就是燒熱水來并排躺著泡腳,一邊泡一邊談事。
只有諸葛亮每日認真研讀各家書籍,出淤泥而不染。
日子和往常不可同日而語。
如此凝重,定有大事。
“州牧,怎么了,為何不開心?”典韋心緒,湊過來率先發問。
許澤頭也不抬的盯著手中書信,沉聲道:“我最近收到四封書信,都提及了一件事——奉孝在月桂樓閣遭刺殺,險些身亡?!?/p>
“???!我爹——我爹和郭府君沒事吧!”
楊修慌了神,那地方父親后來可愛去了,到了一種,家里的錢遲早被老頭敗光的地步,想都不用想當天夜里老頭肯定在場。
他不光去,還打賞,據說暗中位列月桂樓閣打賞榜首,只是這個榜不曾公布,就內部算賬所用。
這種事楊修根本不能理解,因為他平日里都是靠才氣做賦做令白嫖的,還經常往家拿錢呢,這方面父親太不成器了。
許澤搖搖頭:“楊太尉剛好在場,方才令門客解圍,救了奉孝,否則憑盧洪、趙達恐怕攔不住那些刺客?!?/p>
楊修聞言大松了一口氣,鼻頭一酸,欣慰的暗笑起來。
他慶幸父親做了個很成熟的決定,救下郭府君,楊氏地位又穩固了一分。
父親終于能稍微令吾放心了,家中耳目日后可撤去些許。
“這么大的事,為何奉孝不來書信告知?”許澤眉頭緊皺,喃喃自語。
賈詡第一反應就是和壽春案牽連有關,于是猜測是否是夏侯氏的人所做,但出于事情不明,他還是問道:“郭府君是否不想勞煩州牧,故此不言?”
“不會,”許澤看了他一眼:“他臉皮這么厚,怎么會怕麻煩我呢?而且志才在來信里說,奉孝是派了信使送信來揚州給我的,只是現在都還沒到,他們后發的反而先到了。”
“那就查信差之事,可見端倪,”趙云認真的說道。
“不可,”許澤擺了擺手:“若真有什么事,查了就會打草驚蛇。”
賈詡此刻說出了心中的猜想:“老夫猜測,是壽春案牽扯到了一些人的安危,因此校事府想要徹查,郭府君方才以書信到揚州,想讓君侯查清脈絡,再深挖幕后牽扯之人?!?/p>
“但是走漏了消息,那些人為了保命,鋌而走險截殺信差,刺殺府君,想嫁禍給京兆府失職,故此選擇在月桂樓閣以沖突為假象。”
“那不可能,區區小吏豈敢刺殺奉孝,肯定是袁紹暗探趁機作亂!”許澤直接笑罵賈詡:“老賈你這被迫害妄想病癥太嚴重了!”
“哎我,我這……”賈詡咂了咂嘴,我這推測合情合理??!
他看向四周,眾人目光掃來,竟無一人愿意附和他的話!
典韋還抬了抬手:“凈瞎說。”
我嚓,你們這群趨炎附勢、指鹿為馬之輩!老夫羞與你們爭辯!
“還是要從壽春案牽扯之人找起,方可見端倪,誰去辦?”
許澤看了看眾人,這種小事隨便一個出去主辦便是,都去的話這點功勞還不夠分的,人人都能立功,這屆隊伍太可怕了。
年輕的幾人剛要開口,賈詡率先一步站到了許澤面前,嘆道:“君侯方才所言極有道理,老朽深知推測謬誤,而且郭府君一向對老朽非常敬重,常有禮物贈予,頗具恩情,這事還是老朽去查如何?”
許澤雙眼一亮,神情意外的點了點頭:“你這理由好,那就勞煩文和先生了?!?/p>
賈詡出門就直奔壽春牢獄,把劉偕提出來一通審問,劉偕等人還未起行押解去許都伏誅,對于大理寺而言,他還是個日后樹威的涉案之人,故此還養在壽春牢獄里。
另外,許澤在拷問他許多劉勛的私兵、私宅、田土,收取劉勛部曲等事,正好賈詡用來拷問此事。
不到一夜,賈詡就問出了端倪,然后派人去尋衛氏商盟,找出幾家商旅沿途路線,在路上劫了商貨,抓捕相關人等,一番拷打之后便問出了幾個關鍵人物。
如此不到半個月,就滿載而歸。
那些商賈之中的掌馬、頭領知道有些事發了,也不敢反抗,就看著賈詡把商貨全給劫走了,說是充公當做證物。
于是消息飛快的送回了校事府,這次未走官道,走的是衛臻的商賈道路,特權通行,沿途都是許澤自己的人,把消息送到了郭嘉的手中。
郭嘉知曉之后,命盧洪、趙達部署,將卞秉、陳祎、張琦、鞏陟四人抓捕至校事府,嚴刑拷打。
當天夜里,卞秉正在把玩舞姬,微醺之中就被拖著出了房門,出門就先斷了三條腿,然后嘴里不知被喂了什么腥臭的東西封住,捂著眼丟到后巷里暴打得奄奄一息,方才拖去校事府。
卞秉身上痛歸痛,但更重要的是心驚恐慌,什么情況這是……為何才半個多月,就抓到他這里來了!?
信差不是截殺了嗎?!許子泓怎么還能收到信?
許都有人未卜先知?還是許澤其實本來就在追查此事?剛好巧合?!
不應該啊,他一個州牧,怎會盯著這等事,定是書信送達了,難道是二人之間有什么默契暗語?
他想不明白。
郭嘉不光等到了書信,許澤還如此急速的幫他辦事。
此二人真就合作無間、如此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