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娥笑意僵住,身形一晃,“王爺是何意?”
連人話都聽不懂,謝珩玉皺眉,連帶看她身上的藍(lán)色也很刺眼,“你自己選。”
江雪娥咬著唇,屈辱得差點流下眼淚。
女官恭敬道:“王爺,按照大齊的規(guī)矩,新娘的嫁衣當(dāng)由新郎來選,新郎的婚服由新娘來選,但王爺您身份尊貴,故都由您選。”
謝珩玉:“本王若偏不選呢?”
女官神色有一瞬間的猙獰,攝政王是反骨不成!
這么不配合,看來攝政王是真的不喜歡江大小姐。
女官頷首道:“下官會將王爺?shù)脑拵Ыo娘娘,不過,娘娘也有交代,王爺與江小姐既是未婚夫妻,合該多相處培養(yǎng)感情,故而讓江小姐在王府游玩一會兒再走,下官先行告退。”
語畢,也不將這些嫁衣首飾拿走,反而帶去前廳擱著,女官冷著臉帶著宮女離去。
留著江雪娥跟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對上攝政王陰沉的臉,江雪娥心尖一顫,“王爺……是對臣女有什么意見嗎?”
此時,沒了皇后派來的人,謝珩玉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斑@樁婚事并非本王之意,皇后一意孤行賜了婚,礙于皇兄顏面,本王沒有拒絕。”
謝珩玉雖不覺得江雪娥會投入情感,但還是說清楚為好,“待圣上病愈清醒些,自會替皇后收回成命,本王的話,你可聽懂?”
江雪娥站在庭院中,自覺與站在風(fēng)雪中沒什么兩樣,“是皇后一意孤行……不是王爺?shù)囊馑紗幔俊?/p>
這與父親說的,根本不一樣!
原來攝政王,竟不曾心儀她,如今還這般羞辱……
她呢喃的聲音很輕。
然,謝珩玉是練武之人,耳力勝過常人,“你以為,是本王的意思?”
他語氣古怪,在自認(rèn)為被侮辱的江雪娥聽來,就是在嘲諷她的自作多情。
江雪娥雙頰透紅,如有地縫真想鉆進(jìn)去,“沒,沒有,臣女不敢肖想。”
抹了脂粉的臉上有淚水劃過,早上來時的喜悅早就被不甘吞噬殆盡。
父親一直想用她攀附高門,已將她拖到了二十歲,再往后拖下去,她便只能做權(quán)貴繼室。
好不容易有了攀附攝政王,成為大齊攝政王妃,成為除皇后以外,最尊貴的女人的機(jī)會,她怎么能甘心就此放手?
若就這么放了手,她怎么對得起自己,對得起父母?
不。
這次,是她距離攝政王最近的機(jī)會,她要好好把握住這個機(jī)會。
“但是——”江雪娥露出一抹苦澀的笑,“臣女若被退婚,會遭恥笑的。”
謝珩玉斂眉,“本王可以保證,不會有人置喙此事,一切照常。”
江雪娥故作勉強(qiáng)堅強(qiáng)地勾了勾唇,“多謝王爺,王爺沒有傳聞中的無情,看來,是外人都誤解了王爺。”
庭院里早清了場,除了白晝在,沒有別人。
但這話卻有四個人聽見了。
膳廳里還有個福寧在,她靠在門邊,沒人關(guān)注她。
她發(fā)誓,真的不是刻意要偷聽的,可是又沒有適當(dāng)?shù)臅r機(jī)溜走,跑出去真的會很顯眼啊。
不過,叫她意外的,是謝珩玉會這么直接。
江雪娥說得不錯,看來他也不是對所有人都那么無情的,只是對趙家很無情罷了。
哎!
“喵~”懷里的小福很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換了個姿勢繼續(xù)睡。
……
婉轉(zhuǎn)的貓叫聲,昭示著趙福寧還在。
江雪娥面部差點扭曲。
本想以柔克剛,安慰攝政王的寂寥的內(nèi)心。
可是一想到對話都被趙福寧聽見了,包括攝政王不喜歡自己,也被趙福寧聽見了!
她心中便像是把柄被人抓住一樣難受。
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今日必須與攝政王拉近關(guān)系。
江雪娥往前走近一步,“王爺?shù)暮茫寂溃鯛斚肱c臣女解除婚約,臣女也會配合王爺?shù)模羰腔屎竽锬锬沁呌腥魏谓淮寂畷皶r告知王爺,不讓王爺難做。”
謝珩玉垂眸摸了摸左手的玉扳指,唇畔扯出一個弧度,“哦?你倒是……善解人意。”
“善解人意”,咬得極重,像是有什么別的含義。
江雪娥沉浸在自己的計劃中,沒注意到什么不同,嘴角勾了勾,“臣女愿為王爺分憂。”
就是這樣。
表面做出愿意退婚的態(tài)度,攝政王便不會討厭她。
但只要婚約未解除一日,她就有機(jī)會接近他,今日他不為她折腰,不代表將來不會。
至于,房中那個人……
江雪娥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輕柔抬眸,“若王爺有心儀之人,臣女也愿意為王爺打掩護(hù),福寧妹妹是個善良的,她心儀王爺,雖家風(fēng)不正,如果王爺與她兩情相悅——”
什么兩情相悅!
福寧無語,江雪娥在胡說八道,分明不安好心。
那頭,謝珩玉沒等江雪娥說完,就笑出了聲。
“呵。”
福寧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謝珩玉噙著笑,“本王遣走下人,是給你體面,你若給臉不要,本王也不介意碾碎。”
江雪娥自認(rèn)沒有說錯話,卻得了攝政王這番惡言,當(dāng)即臉色白了又白。
白晝冷冰冰地送客,“江小姐,請吧。”
就仿佛她是倒貼上門的,江雪娥是有羞恥心的,尊嚴(yán)被再三踐踏,她感覺腳下有一股熱氣向上冒,臉蛋也被蒸紅了。
實在無顏繼續(xù)留在王府,只好跟著白晝出了燕景園。
燕景園外站了兩列待命的侍女和小廝,見江雪娥出來了,再魚貫而入回園中各司其職,其中一位叫雀兒的被白晝叫住,負(fù)責(zé)送江雪娥出王府。
雀兒作為燕景園的丫鬟,早就對這位未來王妃有所好奇,她尚不知剛才園中的對話,歡喜地接下這份差事,“江小姐,奴婢雀兒。”
江雪娥點點頭,沿著來時的路返回。
雀兒存了幾分巴結(jié)未來女主人的心思,幾度想張口搭話,又怕唐突了未來王妃,一時無言。
走到四下無人之地,倒是江雪娥先開了口,“王爺他……平日里喜歡吃什么,做什么?”
今天沒能走進(jìn)攝政王的心中,不代表將來不能。
哪怕剛才受了屈辱和打擊,她也不會放棄,感情之事得徐徐圖之,著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