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么事？”

洛霄聽到動靜之后便是帶著月兒走上前來問道。

張山看到洛霄，仿若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到洛霄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來：“洛少爺，您是讀書人，您是有本事的，求您救救俺娘吧！”

自從上次洛霄幫張山討回了銀子之后，洛霄在張山心中便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人在絕望的時候，什么東西都有可能被當成救命稻草。

盡管他只是一個不懂醫術的書生。

洛霄趕緊扶住張山，將他拉起來：“起來慢慢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老大夫在一旁撫了撫花白的長須，沉聲道：“老夫已經說了，令堂已然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治，就是當朝的太醫令來了，也照樣束手無策，哪里是區區一個書生說治就能治的？你這不過是病急亂投醫。”

說張山是病急亂投醫那都是好聽的了！

就算是病機亂投醫，那你起碼也得找個醫生投啊。

你找個書生算怎么個回事？

張山嘴硬道：“洛少爺乃是俺見過一等一的聰明人，你這個庸醫治不好俺娘，還不讓俺找別人了？”

“嘿？！你小子敢罵老夫是庸醫？！”老大夫當即氣的胡子都是顫了顫：“這幾條街上，哪個生病了不是找老夫治的？哪個不說一句妙手回春？老夫給人看病的時候，你還在你娘肚子里吃奶呢！”

簡直豈有此理！

他張文當初可是進宮做過御醫的，太醫院好幾個太醫都是他手把手帶出來的學生，后來上了年歲，才回到家鄉頤養天年，順帶著給十里八鄉的百姓看看病。

多少達官顯貴求著他去府上看病，他都穩坐自己的小醫館不為所動，見這漢子可憐，又是個孝子，才帶著藥箱上門，結果竟然被這糙漢子罵是庸醫？！

他張文自打當大夫開始，就沒受過這般委屈！

是可忍孰不可忍！

洛霄眼看張山和老大夫有吵起來的跡象，連忙站到中間將兩人拉開距離，想要開口規勸他們：“好了好了……老張……。”

“你這個書生也是個沒禮貌的！”老大夫聽到洛霄的稱呼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其他人見了老夫，怎么也得稱呼一句‘張老’，你這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竟然直接稱老夫為‘老張’？老夫跟你很熟嗎？”

張老和老張的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眼前之人怎么一個比一個無禮？

怪不得你能跟這糙大漢住一塊兒當鄰居呢！

果然一條巷子里住不出來兩種人！

張山聲音悶悶的：“俺是老張！少爺叫俺呢！”

洛霄驚訝：“老人家也姓張啊？”

那還真是挺湊巧的。

張老看了看洛霄又看了看張山，臉色稍微有些尷尬，原來是他會錯了意啊。

不過身為名醫的風度不能丟，張文老大夫立刻恢復了傲然的模樣：“不錯，老夫張文。”

張山很看不慣張老大夫的這般做派，哼道：“連個打擺子都看不好，有什么可驕傲的。”

“嘿！”張老大夫顯然也是個老頑童了，今天非得跟張山杠到底：“老夫也說了，就是當朝太醫令來了，也束手無策！你真以為一個書生能救你娘啊？還不如省些心思，安安穩穩的陪著令堂走完最后一程。”

張山對洛霄有種莫名的信服，嘴硬道：“要是少爺能給俺娘治好呢？”

張老大夫氣的吹胡子瞪眼：“他要是你能治好你娘，老夫磕頭拜他為師！”

眼見兩人越吵越激烈，洛霄趕緊攔住了他們：“諸位，先莫要爭吵了，吵架解決不了問題，老張，你說嬸娘只是打擺子？”

張山聲音中帶著哽咽：“我娘……前兩天吃藥的時候，是有緩解的，可是不知道為何，昨天晚上卻忽然病情加重了。”

張老大夫又將病癥說的詳細了一些：“頭冒虛汗，冷熱交替，體虛打寒戰，乃是瘧疾。”

說罷，便是一手提著藥箱，一邊看著洛霄，想看看這書生有何辦法，能怎么治療。

老大夫也不清楚，這糙漢子為什么寧愿相信一個書生，都不愿意相信他這個大夫。

“瘧疾？”洛霄愣了愣。

這要是個什么別的疑難雜癥，洛霄說不定還真的束手無策了。

可是瘧疾……

洛霄清楚的記得，在后世，屠呦呦奶奶，正好從《肘后備急方》中找到了靈感，從而用酒精低溫萃取出了青蒿素這種專門治療瘧疾的藥物，拯救了不知道多少病人。

就是因為這件事，洛霄后來還順便買了一本《肘后備急方》專門瀏覽過一遍。

老大夫輕哼了一聲，顯然還沒有原諒無禮的張山：“老夫都治不好的病，你這書生想必也無能為力，還不如多勸勸這漢子，讓他節哀順變。”

顯然，老大夫覺得洛霄也不會有什么好辦法。

洛霄卻是忽然問道：“服用過青蒿了嗎？”

張山連忙點頭：“服過，服過……”

就算老張大字不認識幾個，可是這些日子娘親吃的什么藥，那些藥長什么樣子，他是記得一清二楚。

“你這書生竟然也是個懂醫術的？知道青蒿可以治瘧疾？”張老大夫有些驚訝，替張老三補充道：“老夫三日前便是開過藥方：常山、蜀漆、馬鞭草、青蒿等藥物熬制成湯藥，已經喝了幾天了。”

雖然說老大夫對洛霄認識治療瘧疾的藥物有些驚訝，但是也就到此為止了。

只是老大夫不明白，為什么洛霄單問青蒿一種藥物？

當然很快老大夫就有了猜測，這書生畢竟不是學醫的，能知道一種治療瘧疾的藥物，已經頗為不容易了。

張山也是立刻點頭：“嗯！一開始是有些用處的，可是后來就無用了。”

洛霄沉吟了一番道：“這樣你照我說的去做：取一握青蒿，用二升許的冷水浸泡，隨后絞取青蒿的汁液，給嬸娘服下。”

張山聽到洛霄的話，原本近乎絕望的眼神中，涌現出了濃濃的希望：“家中還有青蒿沒用完，俺……俺這就去！”

只要還有一點希望，張山就愿意去嘗試！

老大夫也是頗為疑惑：“絞取汁液？不用煎服？你這書生哪里得來的偏方？”

洛霄理所當然道：“《肘后備急方》上寫著啊。”

老大夫更疑惑了：“什么是《肘后備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