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丫鬟是很不容易的。
平日里都要站著,沒有丫鬟坐下的份。
今日月兒也跟著忙前忙后的站了那么久,以前身為富家小姑娘的她早就耗盡了那點體力,走到半路上便只能喘著氣硬往上跟了。
不過好在前面是一家車馬行,洛霄便是在車馬行租了一輛馬車,帶著月兒坐在車廂中,算是給月兒這個小丫頭找了個休息的地方,再過半個時辰便是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洛霄也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讓車夫在街上轉悠著,想著找個酒樓吃午飯。
潯州城這樣的大城,主干道上都鋪的是青石磚,馬車走起來倒也平穩。
原本月兒還能保持端莊的坐姿,可是慢慢的,小丫頭便是上眼皮和下眼皮開始打架了,梳著雙丫髻的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般的點啊點,最后靠在洛霄的手臂上睡著了。
呵呵,體會到當丫鬟的不容易了吧。
洛霄扭過頭看了靠在自己手臂上的小丫頭一眼,心中這樣想道。
……
話分兩頭,月兒這邊睡得香甜,有的人卻是睡不著了。
就比如周懷這個周家的長孫。
周懷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家,整個人都如同一根蔫兒巴了的黃瓜一般。
他手里拿著卷起來上面寫著《贈周懷》的桑皮紙,正想回房讓自己的小妾過來,撫慰一下自己這顆受傷的心靈,卻不料父親見到他回來便是把他叫到了自己的書房之中。
周懷的父親周青云也算是如今周家的中流砥柱了。
從周老爺子抓住機遇,周家開始做織造的生意,隨后周青云將周家的生意開遍了整個潯州,并且還輻射到了周邊的幾個州縣。
富起來了之后,便是難免想著求貴,需要在官場上有自己的人脈幫襯,于是才讓自己的兒子去交好吳家二公子。
在得知了吳家二公子喜歡勾搭清倌人之后,周青云也沒少在這方面投其所好。
今日周青云聽說吳家二公子有意蟾宮仙子之后,便是讓兒子去給吳二公子加油打氣,爭取能夠幫著吳二公子一舉拿下這位青璃姑娘。
如今兒子回來了,周青云自然要詢問一下兒子,事情到底辦的怎么樣了。
……
只見周懷一臉垂頭喪氣的穿過兩個月亮門,來到了周家書房。
周青云看到周懷這般模樣,心中不由得涌現出了不好的預感:“事情……沒辦成?”
周懷垂拉著腦袋,將在摘月樓中發生的事情與周青云詳細的訴說給了周青云聽。
周青云聽罷,整個人都是傻在了原地:“洛霄?!連別駕府的大公子都得給他面子?!”
洛霄這個名字周青云倒是有所耳聞,昨天才擺平了司馬府的大公子,今天就又讓別駕府的大公子給他服軟了。
聽到兒子所講,周青云都嚇了一跳。
不得不說,這樣的人才,他也是生平僅見。
周懷看到周青云一副震驚的模樣,小心翼翼的問道:“那爹……咱們要拉攏他嗎?”
一般按照他們周家的原則:得罪不起的一定要拉攏!
現在看來,這個洛霄的確不像是他們周家能得罪起的人物。
周青云眼神閃動了幾下,最終深吸了一口氣:“不!離他遠點!莫要跟此人扯上任何關系!”
“啊?您不是一直想要交好別駕大人嗎?咱們可以通過他去結識大公子啊。”
周懷對于父親的反應很不理解。
當初他們周家就是因為接觸不到吳家大公子,才只能去想辦法結交那個二公子的。
如今能通過洛霄攀附上大公子,為什么要自封門路?
周青云冷笑一聲:“你沒聽說洛霄此人還得罪了司馬府嗎?!別駕大人需要交好,但是司馬府咱們也絲毫得罪不起!況且,你怎么知道那位吳家大公子是真的在給洛霄面子,還是大勢所趨不得不如此?”
洛霄鼓動了那么多的人圍在摘月樓外面,大公子想要息事寧人當然需要按照洛霄的要求來,一切順著洛霄的心意去做。
因此周青云對于這位吳大公子是否要交好洛霄,心中也是存在著疑問和不確定。
萬一大公子只是想要盡快結束這場鬧劇以防止惹出更大的亂子呢?
若真是這樣的想法,那這位吳家大公子的內心豈不是會更加厭惡洛霄?
退一步說,就算大公子真的想要結交洛霄,可洛霄畢竟得罪了潯州司馬高天闊。
萬一到時候拉攏洛霄惹得司馬府對周家產生厭惡了呢?
這就得不償失了!
周懷在一旁聽著父親的分析,不由得贊嘆起父親的經驗老到,隨后想起來手中的這首詩,又詢問道:“那若是這么說的話,爹,這首洛霄寫給孩兒的詩作,應當怎么辦?將之銷毀了?”
“寫了什么詩?”周青云有些驚訝,隨后接過來周懷遞給自己的詩,仔細打量著,詩詞沒用什么典故,很是通俗易懂。
將詩遞給周青云后,周懷氣憤道:“就這首詩!孩兒都能看懂!能是什么好詩!五百兩就換回來這個東西,那洛霄真是沒良心。”
周青云聞言,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你是罵他呢,還是罵自己呢?”
這不明擺著順道還罵了自己笨嘛。
“呃……”周懷撓了撓頭:“您也知道,孩兒這不是讀書的料嘛。”
周青云忽然驚訝:“誒?!不對啊,你不就從家里拿了三百兩嗎?哪兒來的五百兩?”
周懷瞬間臉色一白,干笑道:“爹……孩兒忽然想起來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周懷趕緊行了個禮,一溜煙的跑出了書房。
周青云樂了,這小子還學會藏私房錢了。
而后周青云便是將這首詩放在自己的身后的書架上,起身離開了書房。
好歹也是五百兩換來的東西,雖然沒什么用,可就這么毀了也怪可惜的。
周懷剛從書房里跑出來,便是聽到門房來報,說是柳敘新已經到了偏廳,想要見少爺。
柳兄這個時候見自己?
周懷聽到這個消息都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們不是才剛分開不過幾刻鐘嗎?
不過以柳敘新在潯州的才名,周懷也是絲毫不敢怠慢,立刻前往偏廳而去。
……
偏廳之中
柳敘新正坐在客座上喝茶,便是看到周懷迎面而來,便是立刻站起身,朝著周懷拱手:
“周兄!”
“柳兄。”周懷也是拱手還禮:“不知柳兄前來,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柳敘新此時有些扭捏:“周兄,方才洛公子的那篇詩作,柳某頗為心動,不知周兄可愿忍痛割愛,周兄想要什么,在下能拿得出手的,定然不推辭。”
“說什么割愛。”周懷擺了擺手:“我當是什么呢,柳兄想要就拿走,不過……柳兄能給我寫一首詩嗎?就那種討好女子的……”
這年頭才子是不缺女人的,很多女子都愿意自薦枕席,也就是白睡不給錢。
這可讓周懷羨慕壞了,這要是能得到柳敘新一首詩,那他說不定也可以靠著文采去勾搭那些清倌人和紅倌人了!
柳敘新聽到周懷的條件都呆滯了一下:“周兄就只要在下一首詩?”
用我的一首詩,換未來詩圣一首詩的手書原稿?
真的假的?
要不我再給你磕兩個吧,不然這手書原稿我拿著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