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月指尖輕輕在身邊的小桌上屈指敲了幾下。
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涼意。
“你是在教本宮做事?”
宿長雪神色微怔,眸色倏地暗沉,恭敬垂首:
“草民不敢。”
良久,林昭月才再度開口,聲音如珠落玉盤:“罷了,今日本宮便賞你這個面子。若是換了旁人……”她意味深長地頓了頓,“恐怕就沒公子這般好運了。”
宿長雪眼神微動了一下,旋即拱手:“多謝公主殿下。草民名叫……”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已被林昭月的聲音打斷。
“本宮知道。”
宿長雪抬眸,似有幾分詫異。
林昭月勾唇,“本宮在茶樓見過你,你的聲音,本宮記得。宿公子。”
這番話如石子投入靜水,在宿長雪平靜的眸中激起漣漪。
“若不是你,其他人,本宮不見得今日就這般罷了。”
她清貴的嗓音宛如羽毛輕拂湖面,蕩起層層波紋。
林昭月留下這句話之后,便下令離開了。
而原處的宿長雪卻緩緩抬起了眸,目光直視著前方馬車離開的方向。
【我猜他現在一定在想:公主對我好特別】
【這還用說?這換你你不多想?】
【我懷疑公主是故意的,在釣魚呢】
宿長雪在原地佇立片刻后,方緩緩轉身離開。
忽而他身形微頓,敏銳地察覺到一道視線。
抬眸望去,茶樓之上,一襲玄衣的男子正執杯品茗,冷峻的目光如刀鋒般刺來。
他唇角微微掀起,而后輕點了下頭示意。
可那人卻并未回應他的招呼,漠然移開視線,仿佛視他如無物。
宿長雪雖眼底閃過一絲寒芒,面上卻不露聲色的轉身離開。
大夏戰神,亦是權傾朝野的樞密院指揮使兼禁軍統領,蕭庭夜。
也是陸沉舟如今最忌憚的人。
以及……他所認為的情敵。
所以,方才他一直都在。
若不是自己出手救了楚音音,他會看著楚音音血濺當場么?
他不知道。
無論是這個男人,還是昭華公主。
都讓人……捉摸不透。
而想到林昭月他腦海中便不自覺地浮現出方才她所說的話。
“若是其他人……恐怕便沒公子這般好運了。”
“你的聲音,本宮記得。”
心頭泛起微妙波瀾。
昭華公主,竟然會給他面子。
這并不像是她的作風。
明明他們,連正式的交集都沒有。
她卻為何……
宿長雪心下泛起一絲波瀾,邁著步子朝著侯府的方向走去。
蕭庭夜的目光涼涼的看了一眼宿長雪離開的方向,手中的茶杯也在掌中瞬間碎成了粉末。
眼底也凝著幾分嫉妒的暗芒。
即便知道,她是在故意放鉤子……
可他還是,控制不住。
那些話,她何時對他說過?
不過一面便記住了他的聲音?
哼。
喉間溢出一聲冷笑,面色陰沉。
“這些人……”
“一個個都喜歡在她面前搔首弄姿,引起她的注意。”
“當真下賤。”
【???】
【哎?你這,你這對嗎??】
【?兄弟你戀愛腦徹底長成了】
【終于懂女本位的爽感了哈哈哈哈哈】
【這不是一般小說里,惡毒女配對女主說的話么?我沒走錯頻道吧?】
【大反派你這……我……那個,算了,我雙標,你戀愛腦也挺好的,真的】
溟夕一臉不高興,“剛剛那個人可真是多管閑事。殿下想撞的人也敢攔著。”
林昭月的聲音從馬車的簾子后響起,“那個女人死在你面前,你就沒有半點憐惜?”
溟夕疑惑:“我憐惜她做什么?她屢次冒犯公主早該死了。”
林昭月挑眉,倒是沒再說什么。
看樣子,溟夕對楚音音已經沒半點特別的情分了。
不過,他們本來如今就沒有什么交集。
倒也正常。
但楚音音似乎還沉浸在自己跟這些男人會有曖昧關系的原劇情設定里。
她不禁有時候會奇怪。
似乎許多人都已經脫離了原劇情的行為。
即便是陸沉舟,也做出了與原劇情不一樣的舉動。
說明這些人實則也會因為劇情的變動而產生與原設定不一樣的意識。
為何楚音音還是那般沉浸于男人之間的角逐。
到底是女主人設太過穩固,還是她的意識其實已經脫離了原劇情,只不過她依然覺得,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能夠引起所有男人的注意。
她的這種潛意識已經根深蒂固,且那一年里已經習慣了被所有人捧著,被位高權重的男人爭相寵愛。
所以,才會是如今這般模樣。
哪怕已經跟林燁成親了,卻依然不知安分。
對自己也有著莫名的敵意。
總會不知道從什么犄角旮旯跳出來,然后在自己面前作死。
今日,她也的確對楚音音動了殺心。
她想試試,能否殺了她。
但很可惜,宿長雪出現了。
不管是不是劇情使然。
既然宿長雪自己出現在了她面前。
那么,她也就做了個順水人情,賣他一個面子。
雖然原劇情中,宿長雪的確對陸沉舟算的上是忠心耿耿。
可是現在的陸沉舟,不見得,就是宿長雪心中的明主吧。
她假寐著眸子,唇角也隱隱勾起一絲弧度。
有種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運籌帷幄。
至于楚音音。
似乎留著她命,倒能為她帶來一些好處。
而就在萬獸國使臣團前腳剛離開京城,西陵的信件也已抵達了京城。
陸沉舟帶著信件主動覲見圣上。
并當著文武百官的面,闡述西陵對陛下的忠心。
陸沉舟立于殿中,言辭懇切:“西陵愿再棄一城,裁減軍備,臣也愿以質子之身長久留于京城,以表忠心。只求陛下開恩,饒淳妃一命。
當聽見西陵所表的“忠心”時,所有官員無一不震驚。
似乎誰也沒想到,西陵竟然愿意做出這么大的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