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色透過玻璃灑進了辦公室。
“不對。”
“不對。”
心理醫生江駿生正在記錄著什么,他的目光不斷掃過一行行文字,眉宇不知不覺緊皺了起來。
過去的一些天,他不斷的在一次次圍獵當中窺視那位楊正岳的能力邊界,并一次次的對其進行心里側寫。
“這一件潘多拉……”
江駿生快速的點開了一個個監控。
當他從第一次開始,播放到最后一個視頻,不知不覺間,他打了一個寒顫,胳膊上冒出了一粒粒雞皮疙瘩。
他突然意識到什么:“這一件潘多拉不對!”
“我們都輕視他了。”
江駿生低語。
他站起了身,在窗前來回的踱步,在過去的這些天,楊正岳第一次出手,在酒店的房間里站了很久;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他雖然身手沒有變化,但明顯的具有了空間感知類的能力……再之后,他不再局限于夜晚,甚至是白天,只是突然拉開的一扇門,接著便是一條生命的消逝。
江駿生停下了腳步,雙手撐在了辦公桌前,推了推眼鏡: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不過。
好在,在他第一次來到杭城開始,就不斷的通過對其的行為邏輯,將其引導向一個行為結果。
這是他最好的機會。
……
“身體狀況還不錯。”
“精神上。”
“也都正常。”
夜色里,大平層,臨時的手術室里。
李成白正在給楊正岳用獨特的方法進行檢查,楊正岳看著天花板,同一時間,他的身體各處不斷在造物主之刃下被切開。
“對了。”
李成白檢查完畢,收起了刀,他轉過身,拿起了酒精棉片輕輕擦拭起原本就不會有一絲細菌的刀刃。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頭,說道。
“怎么了,李醫生?”
楊正岳坐起了身,看向后者,問道。
“你最近是否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李成白說道。
“不對勁?”
“嗯。”
“我一直有一種猜測,那就是,使用潘多拉其實是有代價的。”
李成白推了推眼鏡,斯文的目光看向楊正岳,說道。
“李醫生有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楊正岳皺起了眉頭,問道。
“當然。”
李成白攤開了雙手,他看向自己白皙修長的十指,然后用力握住:“我的心里,總有一種想要改造自己的沖動。”
“并且,這一種沖動越來越強烈了,我常常會想,是否有一天,我再也遏制不住這種想法,直到把自己改造成一個怪物。到那時,那個怪物還會是我嗎?”
“算了。”
“不說這個,你今晚還要繼續出手嗎?”
李成白深呼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掛著了笑容,說道:“我復盤了你最近一些天的行動,發現對方的布局里好像在引導著什么。”
“按照這個趨勢。”
“他們今晚極可能會給你挖一個大坑。”
“我知道了。”
楊正岳點了點頭,細細想了一會后 ,說道:“我會注意的,如果有問題,我就回來。”
最近。
他每一次推開門,身上都在出現變化,先是空間感知的出現,然后,感知的范圍不斷擴大,在邁出空間門時,他總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
而且,楊正岳的心里還出現了一種沖動,那就是對推開空間門的沖動和渴望,不知道這是不是李醫生說的代價。
……
“呼!”
另一邊。
杭城市潘多拉調查小組,馬安邦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把身上的外套掛起,先是走到了冰箱前,抬頭看了一眼又增添了很多的貼條。
細細看了好一陣子,然后拉開冰箱,取出了一瓶啤酒,單手扣開,走到了沙發前坐下。
兩只腳搭在茶幾前。
喝了一大口。
右手把玩著打火機,或者說,潘多拉圣潔的骷髏,舒服的微涼感源源不斷的流淌在身周每一寸位置。
自從這件火機失而復得后,馬安邦能夠明顯的感知到身體狀態的變化,要是沒有它,他可能堅持不了最近日益緊迫的工作。
嗡——
正在這時,手機震動起來,馬安邦看了一眼,隨后把電話撥打了過去,同時,起身披上了外套快步走出了房間。
……
“馬組長!”
“沒想到您會親自過來!”
夜色里。
馬安邦站在調查組外的一條馬路邊,不多會,黑色的帕薩特開到了他的面前,前一些天,第一個調查到李成白手下勢力的中年男人王國偉笑著道。
“正好睡不著。”
“走吧。”
馬安邦扣上了安全帶,回應道。
“收到!”
“馬組長,聽說您之前是江浙省遠近聞名的神探,真是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外號。”
黑色的帕薩特發動起了引擎,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或許是車上比較私人的地方,王國偉沒有上一次那般恭敬,臉上露出感慨,繼續說道:
“我按照您的指示,細細的排查了一遍杭城眾多絕癥患者,然后,再篩選出了其中家人朋友社會關系較少的存在。”
“還真發現了好幾個不對勁的人員。”
馬安邦細細的聽著,沒有說話。
……
“報告。”
“沒有異常。”
深夜,沿街的十字路口,染著一頭黃毛的混混雙手插在口袋里,快步越過了斑馬線,目光細細掃過四周,匯報道。
“沒有異常。”
在地下車庫,頭發灰白的拾荒老人也回應道。
不多會。
銀白色的面包車從一座小區開了出,肖建親自駕駛著車,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凝起,審視著每一寸區域。
今晚,便是與尋常一般,由他帶著一位富豪去見李醫生。
耳邊,不斷的響起沿路的匯報。
“兵哥。”
在一個信號燈前,肖建看了一眼左右,隨之按下了耳機,出聲道:“小濤最近怎么樣了?”
“恢復的很好,已經和正常小孩差不多了,我和你嫂子準備讓他去幼兒園上學了,總得有個同齡的玩伴。”
面包車后,另一輛灰色的轎車里,曾經是偵察兵出身,國字臉神情堅毅的中年男人也在開著車,聞言,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
這時,他的目光掃過了一眼后視鏡,遠處天際一只黑鳶閃過。
他沒有在意。
只是。
在過了數個道路后。
兵哥注視向了窗外,接連數個路**替的車子被其望見,遠處的夜色里黑鳶高高的飛著……
下意識的皺起眉毛。
如果是以前,他不會疑惑,但在見過了李醫生后,兵哥對世界的認知都在發生改變。
“別再吊著了。”
黑色的帕薩特里,馬安邦閉著眼睛靠坐在椅背上,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匯報聲,他突然睜開了眼睛,出聲道:
“已經暴露了,他們的隊伍里也有能人,直接出手吧。”
“是!”
話音落下,藏匿在四周的一位位警察快速的出現。在剛才的那個地下車庫,仍然在垃圾桶邊晃悠的頭發灰白的老人看向正靠近自己,并且端起了手槍的警察。他臉上沒有露出什么慌張,只是對耳機說了些什么,隨后就抬起了雙手。
馬路邊,染著黃毛的混混注意到出現的身影,他就要跑向另一個位置,但很快就被控制按在了地上。
“停車!”
“停車!”
兵哥看向攔在車前的一輛輛特勤車輛,又注意了一眼后視鏡,面無表情的踩下了剎車。
……
“馬組長。”
這一批人員被帶進了杭城市警察局,馬安邦推開了車門,迎面一位青年敬了一禮后,喚道。
“怎么說?”
馬安邦邊走邊問。
“總共十六個人,沒有一個人說話,問就是不知道。”
青年沉聲道。
馬安邦跟在青年的身后走進了一間會議室,會議室前方是一間間談話室的監控。
“這一位,肖建,只有十九歲。應該是最親近背后目標的一個人。”
“這一位,張少兵,退伍軍人,應該相當于是這些人的教官。”
有一人沉聲道。
“我去見見他們。”
馬安邦看了一眼,說道。話罷,他就轉身走出了會議室,穿過長長的走廊,很快,便推開了其中一扇談話室的門。
“老爺子。”
“您都這個年紀了,何必還要和他們混跡在一起。”
馬安邦坐在了頭發灰白的老人面前,說道。
“是啊,我都這個年紀了,兒子也不管我,女兒也不管我,我是要活生生疼死的,你說,我能背叛給予我第二次生命的人嗎?”
老人低著頭,沙啞的聲音響起。
馬安邦見狀,沒再說話,他直接站起身,走出了談話室,進入了第二間,第三間。每一位接受問話的人,嘴巴都嚴絲合縫。那個神情,那個態度,便像是,即使要死了也不說上一句。
“張少兵。”
馬安邦走進了兵哥的房間,他還沒說話,這一位國字臉的中年男人坐的筆直,看向馬組長,開口道:
“不要白費力氣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
……
夜色里,在一棟鄉間的農村自建小樓里,李成白看了一眼時間,站起了身,走到了陽臺上望向了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