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密函并不止這一頁。
第二頁上,劉諶寫下了自己對于蜀漢未來的展望。
總結起來,其實就一句話。
“本王能破成都之圍,只要伯約能再堅守劍閣一個月,就能徹底破滅司馬昭滅大漢之野心。”
姜維把這封信遞給廖化等人傳閱。
等到所有人都看完后,蔣顯第一個表態(tài)。
“一派胡言!”
“成都府內(nèi)兵士,不過寥寥數(shù)千,且都是些老弱病殘,難堪大用。”
“別說北地王并無兵權,即便有,靠著這幾千兵馬就想要打退鄧艾上萬精銳魏兵,無疑是癡人說夢!”
“何況陛下已經(jīng)決定降魏,區(qū)區(qū)北地王,又能掀起什么風浪?”
姜維不理睬他,而是來到了那位傳令的騎兵身前,將其攙起。
攙扶的過程中,姜維只覺得對方身上的鎧甲極其的沉重,自己手底下的士兵身著的鎧甲,重量怕是不及對方的一半。
穿著如此厚重的鎧甲,對方卻還能騎馬狂奔,說明了兩件事。
其一,此人身材健碩力大無窮。
其二,此人胯下馬匹,比之西涼駿馬有過之而無不及,否則扛不動這么重的兵士。
如果北地王麾下,這種騎兵數(shù)量超過兩千,解除成都之困,并非妄言!
念及此,姜維問道:“大王手中兵士數(shù)量幾何?”
騎兵昂首,驕傲回答:“八百!”
姜維臉色微變。
以八百之兵,抵擋上萬魏軍。
不是不可能,而是可能性太低。
騎兵接著說道:“大將軍,我家大王說了,成都之困定能解除,請你務必堅守劍閣,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大王還說,倘若成都府真的淪陷,到時大將軍再降曹魏,也為時未晚。”
旁邊蔣顯氣的都快要吐血了。
“大將軍,切莫聽信此人,他身上的鎧甲,絕非我大漢鑄鐵工藝能打造。北地王不知從哪搞來這么一個人,散播謠言,意圖對抗陛下旨意。”
“現(xiàn)在是投降的唯一機會,倘若錯過,定會惹惱劍閣之外的鐘會以及洛陽的司馬昭。”
“到時生靈涂炭……”
張翼怒瞪蔣顯,道:“閉嘴,說來說去就這一套,煩是不煩?”
“伯約,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相信。”
“我這就領兵馬回援成都。劍閣你要守便守,不想守就降。”
“到時候我跟大王,再把劍閣奪回來就是!”
言罷,抬腳就走。
姜維攥住密令的手微微顫抖,在張翼即將消失在眼前的時候,他忽然大喊一聲:“來人!”
幾名小校立刻上前:“請大將軍吩咐!”
“把他給我捆了!”
姜維指著蔣顯。
蔣顯瞪圓眼睛,道:“姜伯約,你要作甚!”
“你這是抗旨!”
姜維不理,只是讓人把蔣顯拖下去,好生看押。
走遠的張翼,聽到這動靜后,又折返回來。
“姜伯約,你不降了?”
姜維深深的吸了口氣,笑了。
“大王要拼死一搏,我既為漢臣,自當作陪!”
張翼也笑了,道:“姜伯約,你以前的種種決定,我都看不上。”
“唯獨今日之決定,讓我欽佩。”
廖化、董厥也走上前來。
四人的手疊在一起。
“匡扶漢室,還于舊都!”
……
景耀六年,十一月十五日。
鄧艾軍隊,來到了成都府外。
成都府城門大開,文武百官,在譙周、張紹二人的帶領下,緩步而出。
鄧艾坐在馬背上,仔細的打量著這座城。
“父親,我們真的打下來了!”
“我到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身旁的兒子鄧忠,興奮的說道。
師纂緊跟著說道:“此番能拿下成都府,將軍奇謀當屬首功,但劉禪小兒不戰(zhàn)而降,也能算是一功吧?”
鄧艾聽到這話,哈哈大笑。
“是極。”
“劉禪小兒,昏聵無能。倘若蔣琬費祎還活著,靠這座城亦能堅守數(shù)月。”
話音未落,張紹獨自一人來到了鄧艾面前。
張紹雙手舉著一個托盤,托盤中間放著一個被黃綢布包裹的方形物件。
鄧艾眼冒金光。
他知道,眼前這個物件,就是劉禪小兒的玉璽了。
張紹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說道。
“鄧艾將軍在上。”
“成都府二十八萬戶、男女九十四萬人,帶甲將士十一萬人,官吏四萬人。”
“倉糧四十余萬,金銀各兩千斤,錦緞等二十萬匹。”
“在此,一并奉給將軍。”
雖然之前的降表上,就已經(jīng)將這些東西羅列了出來。
但此刻聽張紹再說一遍,鄧艾的心中還是忍不住感慨。
拋開那些士兵官吏不談。
就是成都府的存糧,就足夠他們堅守至少半年!
而自己的軍隊,早已經(jīng)是人困馬乏,圍城最多半月就必須要撤退,否則必然鬧出嘩變。
如此局面,但凡換一個有心氣的君主,都不會直接投降。
好歹也要掙扎一番。
劉玄德啊劉玄德,你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你劉氏基業(yè)被劉阿斗如此糟踐,不知會不會氣得活過來?
鄧艾暗爽片刻,抬眸四看:“劉禪小兒呢?”
張紹道:“陛……馬上就來。”
正說著,城門口就出現(xiàn)了一支特殊的隊伍。
劉禪乘坐騾車,兩側是太子親王等皇親貴族,他們皆自縛雙手。
騾車后面,還有一口棺材。
這是譙周翻遍古籍,最終確定下來的投降流程。
不多時,騾車來到了鄧艾跟前,劉禪挪動著肥大的身軀,艱難的從車上下來。
鄧艾翻身下馬,抽出腰間寶刀,解除劉禪身上的束縛,同時下令讓人準備火把,燒掉那口棺材。
以此舉動,來彰顯他的仁義。
劉禪重獲自由,躬身下拜,道:“多謝將軍。”
鄧艾戎馬一生,從未有過那一刻,像現(xiàn)在這般爽快。
就在他準備發(fā)表一番演講的時候,一枚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箭矢,洞穿了他的脖頸。
鄧艾雙眸瞪圓,仰面而倒。
事發(fā)突然,師纂、鄧忠二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等鄧艾痛苦的哀嚎傳入耳后,鄧忠才厲聲喝罵道:“劉禪小兒,你竟然使詐!”
話音未落,又一枚箭矢飛來。
鄧忠落了個跟他親爹一樣的死法。
師纂大吼:“敵襲,列陣!”
可惜,晚了。
忠孝軍從四面八方殺出。
開始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