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柱子!”
姜維大聲喊道。
一個看著還不到二十歲的毛頭小子,匆匆的跑了過來。
“大將軍,你叫我?”
姜維一只手摁著柱子的肩膀,一只手指向?qū)Π丁?/p>
“看到那個人了嗎?他就是曹軍鎮(zhèn)西軍司的大將軍鐘會。”
“一箭干掉他!”
柱子是姜維挑選的床子弩隊隊率。
讓他當隊率的原因也很簡單。
此人的父親是獵戶,他從小就跟著父親學習打獵,有著極佳的目力跟不錯的弓箭術。
床子弩對弓箭技術要求不高,關鍵就在于目力。
通過測試,柱子的目力極限達到了近百丈。
這簡直就是天生的床子弩主控者!
說實話,姜維的目力已經(jīng)很差了,他并不能看清楚江對岸的一舉一動。
之所以能辨別出鐘會,純粹是靠著姿態(tài)、身材以及衣著作出的判斷。
為了穩(wěn)妥起見,姜維還詢問柱子對岸那個目標人物的長相。
柱子自然也不能完全看清楚,畢竟太遠了,但終究比姜維看的真切一些,勉強還能描述出一些輪廓。
除了看鐘會之外,柱子還看到了兩個人。
蔣顯、鄧良。
其中鄧良因為來過梓潼縣,所以柱子一眼就認出了他。
至此,姜維可以肯定,對岸那個人,就是鐘會。
“柱子,你只有一次機會,一旦沒有射中,就再也殺不了他了。”
這番話,也讓柱子感覺自己肩膀上的擔子很重。
這時劉諶也走了過來,輕輕的拍了拍柱子的肩膀。
柱子激動的渾身打擺子,立刻就跪在了劉諶跟前:“陛下……小人忘記行禮,罪該萬死……”
劉諶將他扶起來,淡然一笑道:“戰(zhàn)爭時期,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
“大將軍的話確實沒錯,但是朕也希望,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放開手腳去做,即便你真的失敗,也不會有人怪你。”
柱子深深的吸了口氣,道:“陛下,大將軍,你們放心,這一箭要是射不中,我柱子就從城墻上跳下去自殺!”
姜維道:“我要的是鐘會的命,又不是你的命!”
“別啰嗦了,趕緊去準備。”
“這可是幾千人才換來的一次機會!”
柱子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立刻跑回了床子弩所在的地方,招呼弩手們,開始調(diào)試。
過去這段時間,柱子為了更好的掌控床子弩,直接就在床子弩旁邊打了個地鋪,摟著床子弩的立柱腳睡覺。
柱子的爹曾經(jīng)跟他說過,想要當好一個弓箭手,那就得跟自己的弓箭心神合一。
怎么才能心神合一呢?
那就是寸步不離。
洗澡睡覺哪怕是拉屎,也最好把弓箭帶在身邊。
柱子是個實在孩子,并不覺得自己親爹說的這個辦法很離譜,而是直接照著做。
還真別說,靠著這個方法,柱子在射箭的時候,真的會感覺自己與手中的長弓,會產(chǎn)生某種心里上的共鳴。
現(xiàn)在要快速的精通床子弩,柱子也就把這套親爹交給他的辦法,用在了床子弩上。
至于效果……很快就能見分曉了。
飛快的調(diào)試好了射擊角度后,柱子沖著周圍二十多個弩手說道:“兄弟們,是大富大貴,還是人頭落地,就看接下來這一箭了。”
言罷,跪在地上,沖著上蒼磕頭。
其他人也紛紛造作。
柱子一邊磕頭還一邊高喊:“神仙保佑!”
“先帝保佑!”
“諸葛丞相保佑!”
三個響頭,三聲吶喊。
接著,柱子站起身來,走到了床子弩的后方。
床子弩的扳機,需要三個人同時踩踏,方才能把弩箭射出去。
三人手拉手,同時深呼吸。
“走你!”
江對岸。
正在指揮軍隊的鐘會,心口忽然一悸。
就好似被一股巨大的、不可名狀的恐怖,籠罩在了其中。
鐘會環(huán)顧四周,尋找著這股不可名狀的恐怖的來源。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根差不多有自己胳膊粗的箭矢,沖著自己飛了過來。
下一瞬,鐘會整個人騰空而起。
飛在半空中的鐘會,腦海中不由自主的開始回憶,上次飛這么高,飛這么遠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可惜鐘會永遠也回憶不起來了。
轟然落地的,不止是鐘會的身軀,還有他的呼吸、心跳,也全都“落地”了。
周圍曹軍目瞪口呆!
隨著鐘會被弩箭擊殺,曹軍瞬間崩潰。
他們丟盔棄甲,向著劍閣方向逃竄。
登岸的蜀兵們,則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緊跟著在趙統(tǒng)、馬融、張瑛等人的率領下,開始掃蕩曹軍。
可謂是氣勢如虹,山河震動!
而梓潼江的城墻上,大漢皇帝劉諶,不僅沒有絲毫的興奮,反而無比焦慮。
“姜伯約!姜伯約!”
姜維急忙走過來,一副興奮得都快要哭的…樣子:“陛下,我們贏了!”
劉諶也要哭了,道:“別忙著高興,快點傳令!”
“把鐘會的尸體給我?guī)Щ貋戆。 ?/p>
“記住,一定要收攏完整啊。”
姜維也不知道陛下為啥會對鐘會的尸體感興趣,但陛下的旨意肯定是要遵從的。
于是姜維趕忙命令旗令兵打出旗語,讓對岸的蜀軍收斂鐘會的尸體。
且說對岸的蜀軍掃蕩曹軍殘兵,興致高昂,也不知有幾人看到了姜維打出去的旗令。
劉諶眼瞅著蜀軍越跑越遠,想著求人不如求己,于是撒腿就往城墻下跑去。
姜維見狀,也急忙跟上。
劉諶一路狂奔來到了江畔,這里是堆積如山的尸體。
蜀軍、曹軍混在一起,已經(jīng)不分彼此。
劉諶暫時沒有心思為這些陣亡的蜀軍哀悼,他踩著由鮮血匯聚而成的“血坑”,跨過無數(shù)的斷臂殘腿,艱難的往浮橋上走去。
“陛下,當心啊。”
見此一幕的姜維,再不復之前的鎮(zhèn)定自若,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態(tài),連撲啪帶踉蹌的跑到了劉諶的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陛下,浮橋已經(jīng)不穩(wěn)當了,你要渡江,我給你調(diào)配船只可好。”
劉諶急的跺腳:“不行啊,我剛才好像看到,有人收斂了鐘會的尸體。”
“再拖延片刻,黃花菜都涼了。”
“伯約,快去給我牽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