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與楚大山有大事兒要談，楊劍與蔣大衛自然不敢逗留。

一起到隔壁的房門口，楊劍停下腳步，謙讓一聲：“請！”

蔣大衛也不客氣，率先走進包間，靠門落座，把主位讓給了楊劍。

“蔣秘，不是我想提前。”說著，楊劍拉著椅子，坐到蔣大衛的身旁。

“楊劍，我覺得，咱倆有必要開誠布公地談一談。”蔣大衛面無表情，明顯不信楊劍的說辭。

“可以，麻煩您稍等片刻，我要給秘書長匯報一下工作。”說著，楊劍掏出手機，當場打給馬玉龍。

“領導，下午四點，盛京北站，共計十五人。”

掛斷秘書長的電話，楊劍苦笑著解釋道：“來的路上，我的雙手，一直都在緊握方向盤。”

楊劍的這句話，是想告訴蔣大衛：不是我不想通知你，而是范組長不讓我開車分神。

可楊劍的解釋，蔣大衛自然不信，哪怕臨近出發的時候，偷偷撥通一聲電話，簡單的提醒一下，他也能猜出來啊！

但是，楊劍什么都沒做，存心想讓楚大山遲到，讓蔣大衛失職。

“楊劍，你在責怪我，沒有第一時間轉達你的越級拜見，對嗎？”

“沒錯！確實有點怨氣。”楊劍直言不諱。

“那我反問你一句，如果有人想在午休時間拜見陸書記，你會同意嗎？”

“酌情處理。”楊劍的意思是：我會根據事情的輕重緩急，酌情匯報給自己的老板。

“楊劍，那個時間段，你不應該越級拜見楚老板。”蔣大衛的意思是：省委書記的專職秘書，不應該亂見省長。

更何況，那個時間段的楊劍，隨時都有被下放到地方任職的可能。

“你覺得，我會在乎流言蜚語嗎？”楊劍主打一個：我光明磊落，有啥見不得的？

“好吧，這是你的風格，怪我自己多慮了。”說罷，蔣大衛拿起筷子，做個請用餐的動作。

楊劍拿起筷子，挑塊最肥的豬肉，送到蔣大衛的餐碟里。

蔣大衛也不客氣，夾起來就送進嘴里，吃相非常優雅.....

見此情景，楊劍笑道：“秘書當久了，吃飯都要小心翼翼。”

說罷，楊劍夾起一塊肥肉，大口朵頤，吃到滿嘴是油......

“不止如此，秘書當久了，連大口呼吸都是奢侈。”蔣大衛調侃道。

“所以，你是位非常優秀的大秘。而我....至今還徘徊在及格線附近。”楊劍自嘲道。

“你還年輕，可以慢慢學嘛。”蔣大衛安慰道。

“學不明白，這是性格缺陷，一輩子都改不了。”楊劍話里有話道。

蔣大衛聽出了“指桑罵槐”的味道：楊劍是在嘲諷，咱們不是一個風格的秘書，我憑什么要向你們學習？

便夾槍帶棒地反擊道：“人各有志，殊途同歸。”

蔣大衛的意思是：無論什么樣的處事風格，歸根結底還不是為了仕途。

“既然聊到殊途同歸。我覺得，咱倆有必要帶個好頭。”楊劍笑道。

“愿聞其詳。”說著，蔣大衛放下筷子，擺出洗耳恭聽的態度。

見此情景，楊劍也放下筷子，端正態度，道：“秘書就是座橋梁和紐帶，咱們別當催化劑，如何？”

“你認為有可能嗎？”蔣大衛正色反問道。

“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不好嗎？”楊劍挑眉反問。

“楊劍，你掃的還少嗎？”蔣大衛調侃道。

“差點掃死自己，所以不想再掃了。”楊劍笑呵呵地回道。

“直說吧。”蔣大衛岔開話題，王勇刺殺楊劍的事情，蔣大衛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委。

“咱倆聯手干點利國利民的事情吧。”楊劍正色說道。

“求之不得！”蔣大衛點頭應下，猜不出這是陸懷遠的意思，還是楊劍自己的想法。

“我越級拜見楚老板，聊的都是公事兒，陸老板也是支持的。畢竟，發展經濟，才是唯一的重心。”

“奉天好，老板們才能更好，咱倆也會水漲船高。”

“因此，我懇請蔣大哥，摒棄前嫌，攜手共進！”

說罷，楊劍起身，主動伸出右手。

蔣大衛起身，用力緊握。

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成熟了。”蔣大衛率先抽回右手，一邊落座，一邊調侃。

聞言，楊劍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想變老罷了。”

“這就是成長的代價。”蔣大衛點撥楊劍：既然入了職場，就要接受被迫改造的事實。

“所以，我才不想當個催化劑，免得別人在后背罵我是個老陰逼！”楊劍恢復出直來直往的個性。

“升米恩，斗米仇，小恩養貴人，大恩養仇人，翻臉的案例還少嗎？”蔣大衛順勢傳授點經驗。

“在基層，往上看，全是屁股。到省委，向下瞧，都是笑臉。”

“高度決定風景，心態影響格局，我錯把平臺當本事了。”楊劍自嘲道。

“平臺和本事缺一不可，且行且珍惜吧。”說罷，蔣大衛端起茶杯。

楊劍舉杯相迎，這杯算是和解茶了。

一飲而盡后，楊劍不再鋪墊，開始“圖窮匕見”。

正色說道：“蔣主任，我想麻煩您幫我協調一份批文。”

“什么批文？”蔣大衛好奇道。

“城北區的舊城改造項目，需要省發改委的審批。您也知道，這類項目，涉及到的部門太多，我沒辦法面面俱到。”

“我盡力。”蔣大衛點頭應下。

“謝謝！”楊劍舉杯感謝，心想：只要蔣大衛肯盡力，政府口就沒有能夠難倒他的事情吧？

之后都是閑聊，關系拉近不少。

但是，始終還有一道隔膜存在。

并且，這道隔膜，楊劍與蔣大衛，誰也不敢亂觸摸。

.....

下午一點半，范閑與楊劍率先走出飯店。

服侍范閑上車的時候，楊劍能夠感覺到：范大人的心情不是很美麗！

便謹小慎微地試探句：“范組長，您想去哪里？”

“去看看東北王的豪宅吧。”范閑輕聲回道。

此話一出，楊劍秒懂：完犢子啦，肯定談崩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