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旺夢樂城的隔天,繁星咖啡店與以往并無半點不同的營業日。
沖咖啡,陪客人聊天,在吧臺看書打發空閑時光。
真澄突然意識到,正是因為生活平淡沒有起伏,所以有時候細微的差別才會看上去如同巨大的變化一般,因為一旦感覺到「差異」,感情就會發生動搖。
“——宮澤前輩,我下周要去修學旅行,不能來這里打工了。”
歡快如百靈鳥的女聲打斷他的多愁善感。
營業時間結束,換下圍裙,從休息室里走出來的幽幽子對真澄說道。
“喔,我知道了,旅行注意安全。”
真澄應了一聲,隨口問道:“是去山梨嗎?”
“不是。”
幽幽子搖搖頭,語氣難抑激動,“宮澤前輩絕對想不到,我們這次居然是去沖繩!”
又是沖繩。
“西高什么時候這么有錢了。”
島國高校的修學旅行,最高一檔是去國外,例如夏威夷,英國,澳洲等地。
其次是關東去關西,可以游玩大阪環球影城,關西去關東,可以逛東京迪士尼。
真澄和幽幽子的高中屬于最低一檔,每年去的都是甲信越這些“鄉下地方”,不是在山里露營,就是在工廠里“校外教學”。
“嘻嘻~雖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不過很開心就是了。”
大概是欣喜難耐吧,幽幽子蹦蹦跳跳的,帶著酒紅色的艷麗雙馬尾好似活了一樣,跟著搖晃起來。
“那宮澤前輩再見,旅行回來后,我會加倍努力工作的。”
“喔,再見。”
風鈴聲作響,少女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一樓頓時只剩真澄一人。
好安靜。
說起來,女生們貌似要從今天開始練瑜伽來著,這就是原因吧。
給自己泡了杯紅茶,又從甜品柜里取了些賣剩的餅干,真澄端著托盤上樓,打算一邊啜飲紅茶,一邊寫《勇者小隊全是魔王軍臥底》。
這樣子的生活再安逸不過了。
雖然已經決定好和麻美一起連載漫畫,但是Web依舊是要照常寫的。
“啊,真澄君怎么知道我正好有點口渴了,很體貼嘛。”
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真澄定睛凝視,看到麻美握著手柄趴在床上。
“這是我自己的紅茶,沒你那份。”
“誒,小氣。”
麻美鬧別扭似地鼓起雪腮。
“話說,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真澄朝穿了一身瑜伽服,直接趴在床上打游戲的宅女吐槽。
“還能干嘛?打游戲啊。”
她理所當然地說道,回答真澄問題時目光沒離開畫面。因為手臂擠著胸部,看起來有點驚人。
軟軟的床褥下陷出她的身體,麻美是那種豐滿的梨形身材,撐緊的瑜伽褲下,飽滿的臀形清晰可見。
“霸占別人的床打游戲,是不是太過分了。”
“沒關系的吧,真澄君的這張床很大啊,上次可是躺了四個女生呢。”麻美語帶揶揄地說。
“啊!失誤了,新作的太刀手感很怪誒,打起來跟腳底抹了油一樣,滑來滑去的。”
麻美如此抱怨,翹起白嫩的裸足,一下一下拍打著被褥。
“就算床再大,你趴在正中間,我連可以坐的地方都沒有了。”真澄嘆息。
“哎,真拿你沒辦法啊,小氣鬼真澄君。”
麻美按了一下手柄的開始鍵,暫停游戲,接著從床上坐直了身子,蜜桃似的臀瓣壓在腳踝上,軟腴的肉感向兩側逸散開,讓出位置。
“這樣可以了吧?”
“如果你從床上離開,我會更高興。”
真澄把托盤放在旁邊,看向正與兇暴惡龍戰斗得激烈,根本沒聽他說話的麻美問道。
“你不是要練瑜伽嗎?還沒開始就放棄了?”
“怎么會,沒看我都好好換上瑜伽服了,很合身吧?”
說著,她還配合顯示器屏幕里跳舞的艾露貓,得意地扭了扭身子,美臀也跟著一顫一顫的。
“你在干嘛,這是某個部落的祭祀儀式嗎?”
真澄面無表情地吐槽。
“是要你夸我的意思啦。”
“喔,很合身。”
其實看上去有點緊,不過說出來的話,這家伙肯定不高興,真澄也算領悟到什么是善意的謊言了。
然而麻美聞言卻不怎么高興,“我說的是游戲操作啦!太刀,很帥吧?”
唉,拍馬屁拍錯屁股了。
“很帥。”
其實他剛才根本沒注意看游戲畫面。
麻美一臉滿足地沉沉點頭,“對吧對吧?真澄君也買一個嘛,我們聯機一起玩,你在我旁邊當第二只艾露貓就行。”
雖然沒玩過這款游戲,但真澄有種被輕視的感覺。
“免了,這游戲的價格都快趕上我買電腦的錢了。”
“誒——別這么掃興嘛。”
“反正真澄君現在今非昔比了,干脆換一臺頂配電腦怎么樣。”麻美提議。
“怎么說的好像我一夜暴富了一樣。”
“不是嗎?小凜音和我說,最近咖啡店的賬目很好看,等漫畫出了電子單行本,我和真澄君又能拿到版稅,噫,日子正在蒸蒸日上,前途一片光明啊。”
聽她這么一說,似乎還真是如此,果然離開樂隊后,連生活都變得頗有余裕了。
“——吼!”
冷不防響起怪物的嘶吼聲,將真澄的思緒拉回現實。
面前,麻美手速飛快地操縱手柄,刀刃自下而上,劃開飛龍的大半條尾巴,血浪翻飛。
這招是叫居合吧……的確很帥。
畫面里的飛龍發出一聲哀鳴,轟然倒地,麻美切開背包界面,讓真澄的目光聚焦在她正坐的背影上。
白膩的肌膚毫無防備地,從低腰的瑜伽褲腰露出來一點,半截紫色的蕾絲若隱若現。
瞄了一眼因為撐得很緊而顯露出來的三角形布料痕跡,真澄很輕易就猜出了那東西的面目。
紫色,透明,透氣,輕薄,僅由兩根細細的帶子維系著重量。
保持著沉默,真澄看見麻美忽然左右晃了晃。
“你在干嘛?”
“屁股坐麻了。”
麻美難為情地說著,晃動臀部時,動作突然僵住。
強烈的異樣感襲向身體,她很確信再這么動下去,絕對會發生不好的事。
珠圓玉潤的足趾像是受到刺激似的,緊緊蜷縮在一起,泛起淡淡的緋紅色。
(嘶~奇怪,我明明只是為了瘦下來后也能穿,選了稍微小一號的尺寸啊。)
這套衣服的確整個都很緊繃,特別是屁股,讓人在意。
察覺到她有點不對勁,真澄下意識地問:
“你又怎么了?”
“沒,沒事!真澄君別總盯著我看啦,你不是還有要寫嘛,那就好好碼字!”
奇怪?她好像惱羞成怒得在道理上完全也站不住腳誒?
“算了,隨你吧。”
把放在房間角落的折疊桌搬到床上,連同筆記本電腦,紅茶和點心一起。
真澄輕啜一口紅茶,剛才耽擱那么久,已經變得溫溫的了,他索性一仰脖,“咕嘟咕嘟”全部喝光。
放下玻璃杯,麻美像是在參加葬禮或者茶會一樣,保持著正坐,壓在腳踝上的臀部飽滿又挺翹,一動也不動。
若無其事地寫了一小段正文,真澄抬起頭,看著麻美依舊如故,忍不住開口問道:
“那個,你沒事吧?我看你保持這個姿勢坐了好久?”
普通人正坐這么久,腿腳早就麻木得受不了了吧?
“有事。”
這次麻美終于不再逞強了。
“身體好麻,完全動不了了。”
她抬起臉,以淚眼汪汪的眼眸筆直看向真澄,可憐兮兮道。
“真澄君,拜托幫幫我。”
“可以是可以,不過要我怎么幫你?”
“拽著我的胳膊,拉我起來。”
“好——”
“——停停停!快停手!好痛!”
麻美揉著肩膀和上臂的連接處,深深皺眉。
“果然有知覺的地方果然不同啊。”
“那要怎么辦?”
真澄露出嫌麻煩的表情。
“唔……只能……那樣做了吧……”
“那樣是哪樣?”
“托著我的……讓我把腳抽出來……”
一邊忸忸怩怩地用手指戳著臉頰,麻美嘟著嘴說:“便宜真澄君了。”
因為頻繁發生戀愛喜劇的橋段,真澄面色古怪。
“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真澄君,怎么說得我好像個心機癡女一樣!”
麻美不滿地出聲抗議,旋即避重就輕地別開臉,難為情地說道:“真是的,我明明也是很害羞的啊。”
真澄無奈嘆了口氣,“好好好,當我沒說。”
他于是跪在床上,填滿視野的是麻美宛如熟美嫩梨的身材。
修長寬大的手掌觸及到麻美的肌膚——
“咿!”
她的聲音輕顫,蜜桃似的嬌臀也跟著抖了抖。
“你不是麻了嗎?”
“要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就不是拜托真澄君,而是該去叫救護車了。”
“也是。”
真澄應聲,一點點撬開臀瓣與腳踝之間的縫隙,以手掌托起她的身體。
軟綿綿的,好像個熱水袋。
這是將手托在上面的第一感覺。
沒有實感,讓人覺得豐腴與軟糯。
麻美咬著牙,費力地把被壓迫到麻木的雙足挪開,接著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呼~得救了,接下來就是等血液回流了。”
白嫩的麻美小姐一點點變得紅潤。
“真澄君,你的手要在那里放到什么時候啊。”
“我才想說,你要坐到什么時候?”
被她的體重壓著,根本抽不出手。
“咕呃!稍等,好像恢復得差不多了。”
麻美的臉頰瞬間漲紅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不顧有些軟綿綿的脫力的雙腿,急著站起來。
下一刻——
“小心!”
她身體一歪,向后仰倒在床上,折疊桌被撞到,連帶著上去撲救的真澄也遭殃。
雞飛狗跳,一片狼藉。
“沒事吧?真澄君。”
麻美提心吊膽地抬頭看向他的臉。
“你看我像沒事嗎?”
移開罩住腦袋的盤子,真澄面無表情地反問。
麻美“撲哧”地笑出聲。
“真澄君的臉上全是餅干碎誒。”
“你還不是一樣,屁股上全是。”
“咦?”麻美扭過身子,看向自己的臀部,“哪里?”
“要我幫你拍掉?”
“嗯,那就麻煩真澄君了。”
麻美不露嬌羞,坦然點頭。
“你都一點不矜持的嗎?”
“別客氣嘛,真澄君。”她唇角勾勒出惡作劇般的笑容。
“沒人跟你客氣。”
“真不坦率啊,難道要我說「請」或者「拜托」?”
“都不需要。”
“那就是「求求你」嘍?誒,真澄君果然很壞心眼啊,明明看上去是個正經人,面對女生的時候嘴里卻像抹了油一樣,狡猾得不行。”
麻美面露邪惡的笑容,喘著粗氣興奮地說道。原來指責別人這件事也會上癮喔。
“這話我要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真澄傷腦筋地按住太陽穴,“話說,你不是我的粉絲嗎?對偶像是不是缺乏尊敬啊?”
“No!No!”
麻美搖晃手指。
“我和真澄君,早就不是粉絲和偶像的關系了!要是「當紅搖滾樂隊的主唱把女粉絲約到自己房間這樣那樣」的新聞被刊登在《周刊文春》上,你想想會有什么影響?”
“對搖滾樂隊的樂手來說,沒有影響。”
麻美瞬間露出吃癟的表情,點點頭。
“是喔,對玩搖滾的來說,這種事根本是家常便飯吧。”
“呃,并不是所有搖滾樂手都是爛人就是了。”
身為前樂隊人,真澄覺得自己還是需要一點「破除大眾對樂隊人刻板印象」的責任感。
“噫,玩搖滾還真是方便啊,真澄君當初玩樂隊不會也是抱著這方面的心思吧?”
麻美用鴨子坐的姿勢坐在床上,一臉不滿地看著真澄。
“哪有人會為了這么膚淺的事玩樂隊啊。”
“那真澄君是為了什么玩樂隊?”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不是和你說得很清楚了嗎?”真澄問:“莫非你忘了?”
“怎么會!”
麻美頓時像只貓咪般炸毛,義憤填膺道:“那可是我和真澄君寶貴的第一次誒!真澄君說這種話簡直太過分了!”
“抱歉,是我失言了。”
真澄下意識道歉。
“不過拜托你還是不要省略必要的賓語。”
“有什么辦法啊,島國人要么就是不嫌麻煩地說一大堆車轱轆話,要么就是用「哦嘶」代替生活中100種常用語。”
“生而為島國人,我很抱歉。”麻美輕聲嘆息。
看來她最近讀書摘本讀得很通透,但隨便篡改文豪的原句根本是畫蛇添足。
“小心太宰治從玉川上水里爬出來”
“他爬出來的第一天就會被東京的夢女圍到寸步難行啦,所以沒關系。”
麻美有恃無恐地撩起劉海,神情囂張。
真澄嘆息:“真該好好教訓一下你,讓你改掉口花花的毛病的。”
“哦?真澄君不也是一樣,每次都只是放狠話唬我,根本不敢對我動手吧?”
麻美的唇角漾起挑釁的弧度,身子也得意地搖擺。
就在她晃動臀部時,熟悉的異樣感再次襲來,讓她的動作頓時停擺。
糟糕,一不小心得意忘形過頭了。
“你今天是不是網絡加載有問題,動作一卡一卡的。”真澄納悶。
“真澄君才有問題啦。”
不高興地丟下這句話,麻美手托著腮,憂郁道:“澪小姐和小凜音她們怎么還不來,我已經有點撐不住了。”
“等等!你們要在我房間里練瑜伽?”
“怎么?不行嗎?”
“當然不行。”
真澄搖頭,開什么玩笑,四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在自己面前練習瑜伽,自己的還怎么寫下去,他可沒打算頂著「web系最壓抑作者」這個頭銜一輩子。
“現在從我床上離開。”他下達逐客令。
“干嘛這么無情耶。”
麻美手撐著下巴,神態像一只慵懶的貓。
真澄一把奪過她放在床上的手柄,“你不走,我就把你的游戲存檔全刪掉。”
這句話當然是嚇唬人的,不過為了提升信服力,他故意板起臉,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道威脅手段的效果好到讓人吃驚。
“開開開什么玩笑!這可是我通宵打出來的存檔誒!”
麻美緊張得舌尖顫抖,講話都結巴起來。
“你也不想存檔被刪除吧,那就乖乖從我房間離開——”
“——還給我,真澄君!”
宛如蓄勢待發的野貓,她的背部在日光燈下繃出一條好看的弧線。
在撲過去的同時,麻美突然感覺臀部一帶發出布帛撕裂的“噼哩”聲。
“咿——!!!!”
◇
令人沉默到心悸的兩分鐘后。
“……麻美,你還好嗎?”
“……”
三樓的房間里,真澄戰戰兢兢詢問癱坐在床邊的麻美。
但是沒有反應。
麻美低頭把臉藏起來,頭發落到臉兩旁,手肘撐在膝蓋沉默不語。
真澄有些不知所措看著她,過了好半晌,麻美用來遮住臉的手終于緩緩放開,以空洞的雙眼盯著自己的雙腿。
大腿肉感豐滿,小腿筆直纖細,日光燈在白膩的肌膚上流溢。
“咦?我的瑜伽褲呢?”
“剛才因為動作幅度有點大……撐開線了。”真澄慎選措辭,盡可能委婉地說道。
他瞥了一眼脫下來放在旁邊的瑜伽褲,順帶一提,麻美的款式被真澄完美猜中了,真不知道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這樣啊。”
麻美望向地面的眼皮微微顫抖,默默咬緊了唇。
(總覺得敗北感好強……這難道是我想要偷跑的懲罰嗎。)
“呃,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本來也沒想刪你存檔。”
真澄慌張解釋,最后誠懇地說:“總之,我會在網上再買一條新的給你的。”
“沒關系。”麻美有氣無力地嘆了一口氣。
“畢竟也不是真澄君的錯,都是我咎由自取。”
難得她這么通情達理。
看到她可憐兮兮的側臉,真澄有許多地方不好受,心底生起惻隱之心。
“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瑜伽的事下次再說……”
“對哦!瑜伽!”
麻美猛然睜大眼睛,半開的口驚恐地說:“澪小姐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過來,要是被她看見我這副樣子就慘了……”
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
叩叩——響起敲門聲。
“打擾了,真澄。”
門外傳來凜音的聲音。
“還有,麻美姐,你在里面嗎?”
兩人同時像是彈起來般看向房門,在一瞬間思考該怎么做。
“怎么辦?真澄君?”
“什么怎么辦?”真澄歪著頭表示不解。
“你在開玩笑嘛真澄君!”
麻美翹起白嫩誘人的美腿,毫不客氣地踢了他一腳。
“最近澪小姐很不對勁的事,小千愛她們應該也提醒過你了吧。”
“嗯,是有提過。”
真澄這才恍然回神,如果是平時還解釋得清,可參考昨天黑川澪敏感的神經,如果被她撞見自己和只穿著內衣的麻美在一起……
“所以說,快想個辦法,真澄君。”她語氣急切。
“可就算你這么說——”
“等下,里面的氣味不太對。”
“什么氣味?”
“偷腥貓的氣味。”
伴隨著黑川澪冷冰冰的聲音,房門從外面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