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伏見稻荷大社，黃昏的天空恍如從樹梢頂端掠過，在旅店的燈火背后等待他們。

“啊～走了一天，累死人了~”

麻美在榻榻米上坐下來，伸直腿，晃著腳，發(fā)出一聲嘆息。

“有這么夸張？明明昨天在環(huán)球影城擠了一天，也沒看你這么累?！?/p>

“疲勞值是不斷累積的啦，我的點(diǎn)數(shù)都加在心之容器上面了?！彼裾裼性~。

“而且昨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排隊(duì)，游樂項(xiàng)目也都是坐著的，哪像今天，一直在走路，腳好累。”

“誰叫你出來玩還穿著涼鞋?！闭娉螕u頭。

“這有什么辦法?！甭槊勒f得理所當(dāng)然：“光腳穿著運(yùn)動鞋很難受誒?！?/p>

“就說為什么非要光腳?！彼麄X筋地嘆氣。

“因?yàn)槲沂锹阕闩砂?，真澄君呢？?/p>

“別把我說成和你一類人。”

“誒，那這么說，你是喜歡絲襪那一派嘍?！?/p>

“……”

榻榻米震顫著，傳來站起來的聲音。

“黑川，你去哪？”

“買絲襪。”

“快回來?！?/p>

在真澄的嘆氣中，黑川澪重新坐下，從她雙腿下延伸出來的影子筆直修長，與燈影交纏。

幾個女生似乎都有些累了，安靜不語。

“……那個?！?/p>

他試圖開口打破沉默。

“嗯？”

“要不要去泡溫泉？”真澄說道。

“誒??？”

五雙漂亮的美眸齊刷刷地盯著他。

“別誤會，是混浴的那種?！?/p>

真澄解釋了一句。

“混，混??？”

聲音似乎更震驚了。

◇

“嘩啦啦~”

雪白的雙腳在溫泉水的浸泡下白里透紅，足趾浸水后，先是微微蜷縮，緊接著放松地舒張開來。

“搞什么？原來是足湯溫泉啊。”麻美一臉沒趣地吐槽，在水里擺動雙足。

“居然說是混浴，害我差點(diǎn)……雖然好像確實(shí)是混浴也沒錯。”

黑川澪也一副很失望的樣子，垂下眼睫。

“真是的，真澄哥剛才突然那么說，害我嚇了一跳?！鼻叟闹乜谡f道：“我還以為是那種……”

她捧起漸漸變得火熱的雙頰。

“抱歉，是我沒說清楚?！?/p>

“不過想想也猜得到吧，畢竟你們連飯都還沒吃，萬一空腹在溫泉里泡暈頭了怎么辦？”

“誒，真澄的意思是……只要吃了飯，就可以一起泡那種溫泉嗎？”

黑川澪眼神燦亮地看他。

“我可沒這么說?！闭娉螣o奈。

這片足湯溫泉是私湯服務(wù)的一部分，位于一座圓形小浴池內(nèi)。

雖然說是足湯，水位倒很高，可以把小腿也一起浸入水面之下。

泡溫泉前，一行人換上了旅店提供的溫泉浴衣，面料是滑溜溜的雪紡布，下擺很短，到了膝上一點(diǎn)的位置，大概是為了配合足湯，在夏季時穿上這種款式很涼爽。

溫泉的出水槽很神奇，只要人在水中一站起來就會開始放水，填滿剛才溢出的部分。

只是浴池的直徑有點(diǎn)小，六個人挨著坐下圍成一圈，顯得有點(diǎn)局促。

光潔的裸足在水中曖昧的光線里熠熠生輝，特別是女生們剪得整齊又漂亮的趾甲，反射著顏色不同的眩光。

水色的是凜音，朱紅色的是黑川澪，麻美是亮橘色，千愛是櫻粉色，海月則什么都沒涂，趾尖素凈。

聽說研究鳥類的生態(tài)學(xué)家，僅通過觀察腳就能辨認(rèn)種類，自己這樣好像也差不多吧，真澄有點(diǎn)無聊地想著。

大概是白天的疲累涌上身體，六個人都沒有說話，安靜地享受著溫泉。

但氣氛卻一點(diǎn)不尷尬，絲毫不會無聊，反而給人不可思議的安心感，一切顯得平靜而安穩(wěn)。

真澄不由感嘆，有多久沒這樣了？在類似合宿的氛圍里，和朋友一起享受溫泉。

嗯，從來沒有過。

和五名千嬌百媚的美人一起泡足湯溫泉什么的……

“好痛！”

突然從后頸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啊，抱歉，真澄君?！?/p>

雖然這么說著，麻美的臉卻面向惡狠狠瞪著她的黑川澪，用眼神表示畏縮。

她指尖還夾著一片從真澄后頸撕下來的死皮：“只是這里快脫落了，讓我有點(diǎn)在意。”

“至少讓我有點(diǎn)準(zhǔn)備，你這算偷襲吧？”真澄吃痛道。

“誒，真澄君的反應(yīng)也太夸張了吧？你是巨人嗎？”她壞心眼地笑起來。

“你自己試試?！?/p>

“我也想，可是完全沒有機(jī)會誒。”

“這是前天在海邊曬的嗎？好嚴(yán)重。”千愛蹙起眉毛：“我明明就說要真澄哥好好涂防曬油啦?！?/p>

黑川澪咬著唇：“是沖浪那時候？”

“抱歉，都是因?yàn)槲也拧?/p>

“沒那回事。”

真澄不在意道：“紫外線這么強(qiáng)的話，防曬油效果也有限吧?！?/p>

“那也不能這么不當(dāng)回事呀，真是的。”千愛皺眉：“你現(xiàn)在連泡澡都痛不欲生吧？”

“還沒那么夸張，而且我昨天在心齋橋的藥妝店買了蘆薈凝膠，涂上感覺好多了?！?/p>

“那也不能掉以輕心?！?/p>

“小海月也是這樣，那天差點(diǎn)不涂防曬油就出去了，幸好被凜音抓到?！?/p>

“我……沒事……”

海月淺淺點(diǎn)頭，說話的同時，突然扯開了浴衣開闊的本衿。

雪紡布從肩上滑落，可以看到包裹住少女豐滿胸部的內(nèi)衣的形狀。

中間有著小小的紺青色絲帶，解開時說不定會有種拆禮物的驚喜。

“呃，你在干嘛?！闭娉我荒樸氯?，而且其他幾人的反應(yīng)似乎都很平淡。

或者說雖然流露出驚訝，但并沒出言勸阻。

“我有……好好涂防曬油……”

白皙的肌膚上，隱約可見曬痕，兩種顏色相映成趣，看上去有點(diǎn)煽情。

“這樣啊?！?/p>

真澄愣愣地點(diǎn)了一下頭，“你可以穿上了?！?/p>

“沒關(guān)系……這個是……溫泉泳衣……”

“所以……可以看……”

“溫泉泳衣？”

真澄這才回想起來，這家旅店因?yàn)橛兄煸〉墓珳珳厝?，所以是穿著泳衣泡湯的，私湯也不例外?/p>

“不不，就算是這樣，隨便露出來也不行。”他無奈道。

“就是說啊，太過分了，居然偷跑。”

耳邊傳來黑川澪帶著怨氣的聲音。

“明明我打算當(dāng)成決勝泳衣，打算在真澄泡溫泉時突襲來著。”

她皺著眉，說起聽上去不得了的話。

“偷，偷襲？！”

千愛紅著臉擠出說話聲。

纖細(xì)潔白的雙足像小鹿蹚水，拍起水花。

“怎么？你們不是這樣想的？明明就提前換好了泳衣?！焙诖伪е觳怖湫?。

“那是為了方便泡溫泉，只有你一個人是這么想的吧？”凜音反詰。

“和男生一起泡溫泉什么的，不會覺得害羞嗎？”

擅自替其他人回答后，她忽然對沉默的氛圍感到有點(diǎn)不自在，瞇著眼環(huán)視一圈：“你們不會……”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千愛連連擺手否認(rèn)，漲紅了臉，頭頂自然地冒起蒸氣：“和男生一起泡溫泉，就算穿著泳衣，也太……女孩子要自愛吧！”

“NO！NO！雖然是這個道理，但在心上人面前是例外啦?！?/p>

身為在場唯一一名年上系角色，雖然只比真澄大一歲，麻美小姐卻裝模做樣地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道。

“麻美姐也？”

麻美既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笑著說：“這種事關(guān)鍵在于保持分寸?！?/p>

哪種事？什么樣的分寸？

真澄在旁邊默不作聲，女生們七嘴八舌聽得他頭有點(diǎn)大。

“我……想一起泡……”水母少女坦誠道。

“嗚哇，海月也？”

“上次……也一起了……”

“上次！？”“一起??？”

黑川澪和千愛異口同聲。

真澄按著太陽穴，擺出正經(jīng)八百的表情開口。

“先聽聽我慢慢解釋……”

事關(guān)女生們和自己清譽(yù)的嚴(yán)肅話題，必須要認(rèn)真一點(diǎn)才行……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

說完后，他旋即觀察兩人的表情。

簡直可以用「面如死灰」來形容。

“怎么會……明明是我先來的……”

這是青梅的喃喃自語。

“真澄的初○○……居然已經(jīng)那兩個女人被奪走了……”

這是前女友的……這個人是在說什么？

“總之，拜托不要做那種無聊的事?！?/p>

淡淡地丟下一句話后，真澄在嘆息中站起身，離開足湯溫泉。

剩下四人竊竊私語，不曉得在交流些什么，真澄覺得還是不知道為妙。

等下？四個人？

走到更衣室后，用手扶著柜子，穩(wěn)定身形的少女。

她正用毛巾擦拭從紅潤的膝蓋，到白嫩趾尖的優(yōu)美線條，水盈盈的纖足在燈光下泛著亮澤。

剛才在泡足湯時，因水面下光的折射，看得影影綽綽有些失真，現(xiàn)在則一清二楚。

肌膚像是剛煮的溫泉蛋一般吹彈可破，蜷縮的足趾也可愛無比。

看起來好誘人……不對，不可以這么下流。

真澄以戰(zhàn)國時代武士般的意志約束自己，避免大剌剌地看向那片雪白的曲線。

不過，戰(zhàn)國武士貌似和坐懷不亂這個詞搭不上邊。

戰(zhàn)國時代的貴族，好像是因?yàn)楹媚猩跤谂胚@樣的，真奇怪，不過那個時代似乎就是以此為潮流，不僅是島國，大明，波斯，還有奧斯曼帝國都是如此。

總之，以腦海里冒出的亂七八糟的想法，真澄克制住動搖的心情。

然后黑發(fā)少女的目光看了過來。

“那個……”

嬌艷欲滴的唇瓣細(xì)細(xì)地顫抖。

“怎么了？”

她這個樣子，讓真澄反而有點(diǎn)緊張。

“我不會那樣做的?！?/p>

“是哪樣？”

“偷襲……什么的?！?/p>

說完，凜音顯然為此感到害羞，熱了似的用手往臉上搧風(fēng)，旋即難為情地移開視線。

“我先回房間了。”

“喔?！?/p>

不知該如何回答，“我相信你”？聽起來怪怪的，只好訥訥地應(yīng)了一聲。

手里的毛巾被她無意識地丟過來，真澄輕輕接住，看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

正要用來擦腿時，后知后覺地想起，這是神代她剛用過的。

呃，沒差吧。

◇

晚飯時間。

店家提供的松葉蟹和牛肉壽喜鍋都很美味，前者是補(bǔ)償?shù)囊徊糠郑瑐€頭很大。

吃完旅店提供的溫泉料理，真澄堅決拒絕了女生們先讓他去泡溫泉的好意，在房間里等她們泡湯回來。

過了好半晌，房間門口傳來腳步聲。

“真澄君，你可以去泡溫泉了哦。”

麻美臉上掛著調(diào)侃的笑容，黑川澪則不甘心地盯著他。

“喔?！?/p>

確認(rèn)幾女微微濕潤的發(fā)絲，和泡完溫泉后滑若凝脂，白里透紅的肌膚后，真澄這才抱著毛巾走向私湯。

話說自己這么緊張是哪樣？明明他才是團(tuán)體旅行里唯一的男生來著。

私湯是半露天式，整體使用人工仿石打造出自然溫泉的氛圍。

邊上有一座石頭貍貓，頭頂著一片葉子，也是石頭雕成的。

綴滿銀河的星辰懸在頭頂，耀光點(diǎn)點(diǎn)，溫泉氤氳出的淡淡水霧，也在映著銀河的光亮，清晰，明澈。

把身子浸在溫泉里，真澄倚靠著石頭，凝望星空，想象著川端康成筆下：「抬頭望去，銀河好像“嘩啦”一聲，向他的心坎上傾瀉下來」。

那是種什么樣的感覺呢？

平靜無奇地泡完溫泉，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松了口氣。

身體累積的疲憊被溫泉徹底洗去，真澄邁著輕盈悠閑的腳步，走出私湯浴池。

在販賣機(jī)買了冰鎮(zhèn)牛奶，打開啜飲，冰冰涼涼的口感滋潤喉嚨，相當(dāng)愜意。

步行一段路，他在娛樂區(qū)域見到了女生們，是在角落不起眼的一張乒乓球桌前。

“真澄君，快來觀戰(zhàn)！”麻美見到他后招手。

千愛和海月坐在旁邊的長椅上。

青梅少女負(fù)責(zé)給記分牌翻頁，水母少女安靜啜飲著草莓牛奶。

站在乒乓球桌兩端，擺出較量姿態(tài)的是神代和黑川。

溫泉，牛奶，乒乓球，在島國通常作為一道組合套餐，好像很有歷史淵源。

但真澄是少見的挑食的人，不喜歡那種泡澡后再出一身汗的感覺。

不過看別人打球倒是很有興趣。

應(yīng)該說看熱鬧是人類的天性。

“戰(zhàn)況如何？”他問。

“澪姐姐和凜音各自贏了兩局，所以現(xiàn)在是關(guān)鍵賽點(diǎn)。”千愛介紹。

“這樣?！?/p>

五局三勝，打成這個樣子還挺焦灼的。

他的目光先落在凜音身上，少女把黑發(fā)束起，單馬尾像活起來似的搖曳。

臉色因?yàn)橐呀?jīng)打了四局乒乓球的關(guān)系，泛起紅暈，她從唇瓣中吐出辛苦的喘息聲。

浴衣的本衿微微敞開，隱約可見白膩的鎖骨，從里面稍微露出的內(nèi)衣，隱沒在光線里，相當(dāng)不明顯。

這不是在海灘上的那件白色比基尼嗎？

真澄感到失禮似的移開視線，緊接著又露骨地顯露戒心，環(huán)視周遭。

還好，附近只有她們一桌。

而且娛樂區(qū)為了不互相打擾，稍微設(shè)有簡單的隔斷，即便有人經(jīng)過，真澄也能及時提醒女生們。

“準(zhǔn)備好，我要發(fā)球了?！?/p>

黑川澪挑釁似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扯回現(xiàn)實(shí)。

蜜金色的長發(fā)披散，她高高揚(yáng)起手臂，浴衣袖子順著胳膊滑落，堆迭，露出雪白光潔的腋下。

“哈！”

她發(fā)出一聲很有力的吆喝，讓球高高在桌上彈起，揮動球拍全力一擊——

乒乓球裹挾著強(qiáng)勁的力道，在空中劃出長長拋物線的同時，發(fā)出有如風(fēng)聲呼嘯的尖銳聲，兇惡地向?qū)γ鏆⑷ァ?/p>

黑發(fā)少女神色自若，穩(wěn)穩(wěn)地握住球拍，擋下這一擊攻勢，球甚至在拍子表面擦出火星，然后將攻勢如數(shù)奉還。

一切只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球和兩人的動作快得宛如殘影。

以上，來自半吊子輕作家宮澤真澄的美化。

而實(shí)際情況是——

“哈。”

“哼。”

兩女沒勁地?fù)]舞球拍，乒乓球在桌上彈起軟弱的曲線，有時過不了網(wǎng)，有時還會出界。

她們笨拙地去撿彼此出界的球，因此而累得氣喘吁吁，香汗淋漓。

黑川的體力差些，不過技巧要比神代精湛一點(diǎn)，所以兩女到目前打得有來有回。

難得見到神代笨拙的樣子，真澄倒也不意外。

什么都全能的女生只存在于輕女主角身上吧，而且現(xiàn)在的讀者對全能型女主似乎也不買賬了。

還有，兩個女生打乒乓球的喘息聲，讓人有點(diǎn)容易陷入遐想。

難怪很多動畫的溫泉回都有這一幕。

她和她的乒乓球比賽，還在繼續(xù)。

計數(shù)板完全成了回合制游戲，千愛輪流給兩人計分，最后是凜音向前邁步接球時，臉色驀地一變，突然停下腳步。

兵乓球落在地上。

“是我贏了！”黑川澪唇角翹起來。

“嗯。”

凜音不甘心地咬緊下唇，放下球拍，旋即捂緊了胸口。

“怎么了？凜音?！鼻圩呱锨?，關(guān)切地問道。

黑發(fā)少女低著頭，肩膀開始顫抖，是運(yùn)動時扭傷了嗎？真澄和麻美也擔(dān)憂走近。

“扣子……彈開了……”

她本來是以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開口，可這里太過安靜，幾人圍過來后，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黑川澪的臉色立刻沉下來。

突然就對勝利沒那么開心了，是怎么一回事。

“啊哈哈~”麻美發(fā)出干笑聲：“小凜音還真是不得了呢?！?/p>

“那個，先回房間吧?！鼻垠w貼道。

兵乓球的勝負(fù)，黑川勝。

◇

回到房間，女生們玩了會兒手機(jī)，主要是修圖，外加分享今天拍到的照片，然后在榻榻米上鋪好床褥。

原本五個人的話，是可以隔開的，現(xiàn)在多了一個人，只好互相挨著鋪緊。

說起來，這種情節(jié)，真澄只在一些輕或者漫畫里見過。

比如男主角和同行的五姐妹，因?yàn)榇笱┓饴?，被迫在溫泉旅店住宿，而且恰好只有一個房間。

難道我也是某個文庫的輕男主角嗎？他在心里嘲笑自己幼稚的想法。

一個枕頭狠狠砸在真澄的臉上。

“真澄君笑得好欠扁，看招！”

“枕頭大戰(zhàn)……”他無奈的聲音從枕頭下傳來：“……你是修學(xué)旅行的高中生嗎？”

“沒事吧？真澄！”黑川澪失措道。

“你這個女人，我要替真澄報仇！”

“嗚哇！澪小姐變得好嚇人！小千愛，小凜音，快來救我！”

“小海月，把你的枕頭也給我！”

“麻美姐，你誤傷我了！”

“誒，枕頭大戰(zhàn)本來就是自由陣營吧？”

“好狡猾！”

“……”

吵吵嚷嚷地打了一會兒枕頭大戰(zhàn)。

這下溫泉回的最后一塊拼圖也被補(bǔ)齊，真澄心想。

玩得最瘋的三個女生筋疲力盡似的躺在床單上，輕而急促地吁著氣。

“該睡覺了。”

凜音淡淡地說道：“明天還要早起搭電車去宇治。”

“等下，還有個最重要的事情沒決定！”

麻美孱弱地舉起手臂。

“什么？”

“床鋪的位置?！?/p>

“……”

幾個女生面面相覷一眼。

“我要睡在真澄的旁邊！”黑川澪毫不猶豫地宣誓主權(quán)。

海月慢悠悠的聲音緊隨而來：“我也要……”

“怎么都這樣，我……”千愛紅著臉，吞吞吐吐。

“誒，那我也要睡真澄君旁邊?！?/p>

麻美瞇瞇眼笑，看熱鬧不嫌事大。

“你們……”

凜音嘆氣。

經(jīng)過一番激烈談?wù)?，其?shí)也算不上多激烈，眾人最終敲定了床位。

真澄：“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見嗎？”

門。

凜音，海月，麻美

千愛，真澄，黑川澪

“那我關(guān)燈了。”

凜音說著按下電燈開關(guān)，從天花板上垂吊下來的燈泡熄滅。

“晚安。”

一瞬間，空氣染上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