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朱標當然沒什么正事兒。
但正如朱標自己說的“孤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么”,那自己一定要有事兒才能找朱標么?
內使回來的很快。
小跑到周維岳跟前點頭欠腰,一臉諂媚道:“太子殿下剛下了早朝,聽聞周知縣過來,立馬喚奴婢邀請您過去!”
對于朱標參加早朝這事兒,周維岳毫不奇怪。
朱標那是被當成大明接班人培養的,偶爾參加個早朝也算不得稀罕事兒。
甚至以他的身份,指不定還能搬個小板凳坐在老朱跟前“垂簾聽政”。
一路朝東宮而去。
人靠衣裝果然是不錯的,剛剛退朝,朱標還穿著一身玄衣纁裳,上黑下紅,溫文爾雅里又多了幾分威儀。
但看到周維岳來,卻全然沒有太子的架子,起身相迎,滿臉笑意:“周堂弟!你可算是來了!”
說著,還不忘調侃周維岳:“周堂弟昨日可是醉早了,恩師昨日前來,為兄本來還想著將你介紹給恩師,可哪曾想回頭來還是恩師幫著為兄,才將你攙扶出宮的!”
周維岳一臉尷尬。
難怪那老頭一眼就能認出自己,指不定昨兒個自己還吐了他一身。
朱標拉著周維岳的手坐下:“周堂弟可吃了早膳?若是沒吃,為兄這就吩咐尚膳監的廚子們做來!”
“不必不必!”
周維岳連忙擺手。
自個兒過來可不是為了蹭飯吃的。
“周堂弟又跟為兄見外?”朱標佯怒。
“若朱兄當真不與小弟見外,倒不如把這‘堂’字給去了,小弟實在聽的別扭……”周維岳苦笑。
雖然朱標這話有拉進兩人關系的意思,但自己要成朱標的堂弟,那得先從祖母那邊“表”一遍,再到郭子興這里“表”一遍,最后還得在馬皇后這里“堂”一回才成。
就這,前提還得是馬皇后真是郭子興的親生女兒。
“哈哈!那為兄便直接喚你維岳了!”朱標哈哈大笑,周維岳親昵的態度讓他很是受用,“維岳今日來見為兄可是有什么事兒?”
“維岳?”周維岳暗暗嘀咕。
這樣聽起來是親切了許多。
搖了搖頭,不再胡思亂想。
“小弟還真是有事兒上朱兄這里避難來了!”
周維岳苦笑一聲,將那三份燙金的請柬放在朱標面前。
朱標只是在那三份請帖上的署名看了一眼,就一臉了然地哈哈大笑:“維岳剛來應天便得多方相邀,可不正說明你才學卓越,深得諸位叔伯青睞么!”
雖然嘴上調侃,但朱標卻依舊將那三份請柬收下,笑道:“三位叔伯那邊便由為兄去說情,你今日可得陪為兄好好喝過一場!”
周維岳瞬間放下心來。
能解決這麻煩事兒,別說陪酒了,三陪都沒問題!
……
三杯兩盞下肚,朱標笑呵呵的拉著周維岳:“昨日倒是忘了向你介紹我那不成器的大兒了!”
一聽到這兒,周維岳頓感不妙。
果然,接著,朱標就對著身后的一個宮女喚道:“去,將雄英領來!”
周維岳頓時頭皮發麻。
昨兒借著醉酒剛躲過一劫,今天總不好還繼續裝醉。
就朱標這兒的小杯子,那一口下去跟抿了一下嘴沒什么區別,三兩杯淡酒下肚就醉,豬都能看出來有問題了!
周維岳只能硬著頭皮坐在原地,小心翼翼試探道:“朱兄怎么老想著將……雄英介紹給我?”
周維岳本來想管朱雄英叫皇太孫的,但一想這時候應該還沒冊封,直接叫皇太孫似乎有點不合適,再加上朱標估摸著也不喜歡這種有“距離感”的稱呼,于是也就隨著朱標一起叫了“雄英”。
“回頭見著了你就知道了!”朱標神秘兮兮的不解釋,反倒讓周維岳更擔心了。
沒一會兒,宮女便領了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過來。
那瓷娃娃一來,先是畢恭畢敬的對著朱標行了個禮,這才好奇的看著周維岳:“父親,這便是昨日那位周叔父嗎?”
這很顯然就是朱雄英了。
周維岳在一旁暗暗感慨。
老朱家的基因肯定是不錯的,老朱自己就不說了,雖然已經中年,但那份雄風威儀就絕對稱得上“帥”。
朱標更不要說了,溫文爾雅,相貌堂堂。
就連朱雄英這小娃娃看起來也是相當秀氣,眉眼間和朱標有七分相似,更是多了些英氣,也難怪老朱會給他取名叫“雄英”了。
緊接著,周維岳便聽到朱標開口:“不錯,這便是為父為你找的先生……”
不是???
周維岳滿臉問號。
先生?!
這年頭的先生,那約等于就是老師的意思!
自己當這短命小子的老師?
要萬一他死的那天,自己剛好在場怎么辦?
急!
危急!
周維岳幾乎下意識的就開口:“太子殿下!這如何使得……”
“恩?”朱標不悅,“為兄只是讓你幫忙教導一番我這不成器的兒子,你便要與為兄如此生分了嗎?”
周維岳一陣頭皮發麻!
早知道這事兒,自個兒寧愿把自己拆成三份,去胡、徐、湯三家赴宴了!
“朱兄,不是生分的問題……實在是……小弟自己便是才疏學淺,要是教雄英,怕不是把他給教歪了……”
“若維岳只是擔心這個,那倒也不必放在心上,你的學識為兄最為了解,休說教導雄英了,便是教導為兄也是夠的!”朱標哈哈大笑。
你了解個屁你了解!
周維岳真想大聲反駁。
可下一秒,朱標又說道:“維岳怎么還是一臉不情愿,若是如此,這三封信為兄可不與你方便了啊!”
周維岳這會兒巴不得朱標把信還給自己,就當自己沒來過。
但這話很明顯是朱標開玩笑說的,自己要是真把信拿回去,接下來的事兒就不是開玩笑能解決的了。
周維岳只得苦笑道:“既如此……小弟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朱標瞬間眉開眼笑,將朱雄英輕推到周維岳身前:“還不拜見先生!”
朱雄英倒也聽話,對著周維岳便規規矩矩的行了個拜師禮:“學生朱雄英見過先生!”
眼見禮成,朱標眉眼都快瞇到一塊兒去,笑呵呵道:“那你便與雄英先熟悉熟悉,為兄還有些公文要處理,回頭再來和你暢飲!”
周維岳只得起身相送。
政務都沒處理完就跟自己喝酒,可見朱標對朱雄英的這次拜師有多看重了。
罷了。
收就收著吧!
反正老朱那頭剛給自己鋪平了道路,自己接下來的十年八年里估計都得在山東發展,朱標總不能讓朱雄英跟著自己去山東吧?
那到時候他死了可就不關自己的事兒了。
想到這兒,周維岳心里稍稍松了口氣。
看著瞪大著眼睛好奇地望著自己的朱雄英,周維岳隨口問道:“雄英,你弟弟允炆呢?”
“允炆?”朱雄英瞪大著眼,一臉茫然。
周維岳更加迷茫:“啊,你呂姨娘為你生的小弟弟啊。”
朱雄英瞬間恍然,歪著小腦袋應道:“噢!幼弟還未賜名……”
聽到這兒,周維岳恍然。
可緊接著,朱雄英又一臉好奇的追問道:“可……幼弟便是取了名字,也該是朱雄炆啊?”
“恩?”這下輪到周維岳瞪大著眼了。
“對啊!”
朱雄英掰著手指頭,一本正經的念道:“雄英遵祖訓,欽武大君勝,順道宜逢吉,師良善用晟……”
然后,看著周維岳。
“先生,幼弟便是取了‘炆’字,也該是朱雄炆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