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邪祟入侵這里了……”
游蘇蹙眉看向一個方向,那里血線密布,正抵御外敵。
這樣的入侵事件已經發生了大大小小數十起,也幸好是有這些血線的存在,才給了游蘇與白澤充足的休息時間。
“游蘇……我們真的要出去嗎……”
白澤拉著游蘇的袖角,憂心忡忡地問。
“這里暗無天日,但恐怕我們已經在此停留了少說兩日。如今我身無大礙,可以繼續前行試試。路是自己走出來的,生路更是如此。”
游蘇的語氣讓人安心,他又轉而道,“你先在此地等候,我先試著往外走走,待到驗明情況,我再回來接你。”
“不要!”
白澤回答的很是干脆,旋即像是擔心游蘇丟下自己一般,小手一拉,就將游蘇整個小臂都抱在自己微微隆起的懷里。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游蘇劍眉微挑,腦中順勢浮現出‘小籠包’三字,他當即想要抽手,可女孩卻如狗皮膏藥,緊緊箍住他的手,生怕他跑了般。
“你先松開。”游蘇命令。
“不松。”白澤嘟起小嘴。
游蘇無奈,只覺撿的貓太親人了也不好,“我就是這么一說,留你一只蠢貓在這里,我也放心不下。你松開,我們一起上路便是。”
“這里的壞東西神出鬼沒,不緊緊連在一起,等下我們又走丟了怎么辦?”白澤的理由倒是很充分,她似是感覺到游蘇試圖掙脫,又貼得更緊,“你若不想我拉著你,那就讓我鉆到你衣領里,跟以前一樣抱著我走。”
“那你變成貓。”
“變不了。”
“那就免談,我右手還得拔劍,你這樣牽制我,我如何保護你我?”游蘇只覺小籠包都快被壓癟了,見女孩還沒有松開的意思,忙道,“你松開右手,拉我左手。”
“你騙人,我一松開,你就不會再讓我拉著了。”白澤輕哼,得意揚揚于看穿了游蘇的詭計,“我可不是真蠢。”
游蘇如芒在背,雖是合法蘿莉,卻也還是個只能勉強夠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而已。
他正板起臉準備給白澤一點嚴厲的教育,女孩卻先開口道:
“不過你說的也是,那我不拉著,牽著總行了吧。”
游蘇知曉白澤膽小故才想要與自己形影不離,對于拒絕女孩還是心有愧疚,此時聽到只是牽手,便想也沒想就伸出左手,“那也得牽左手。”
白澤甜甜一笑,就一把牽住了游蘇寬厚的大手,然后歡喜地跳到游蘇的左手邊。
游蘇本都沒想到還要牽手,不由暗自苦笑,笑自己常用類似話術哄騙師妹做些平日不敢做的羞恥行為,如今自己卻也中了別人一樣的‘招’。
有位偉人曾說人性便是如此,倘若屋子太暗,你主張要給大家的房子開一個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許的,但你主張要拆掉屋頂,他們便會選擇折中退讓,愿意開天窗了。
只不過與事先預謀、處心積慮的自己不同,白澤天真爛漫,該是順心而為。畢竟就連三歲小孩都知道三顆糖不讓買,那就買一顆糖的道理。
游蘇牽住嬌小的白澤,便能感覺到那骨頭的纖細與嬌弱,仿佛稍一用力就會折斷,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憐惜之意,倒也不再多想,只是牽著女孩朝前走。
白澤一路走的小心翼翼,因為游蘇看她赤足,還給了她一雙漂亮的繡鞋。雖然大了些,但白澤還是很喜歡。
為了不讓鞋子和裙擺弄臟,她時跳時跨、時停時轉,在這黑暗透著猩紅的世界里,真如一只格格不入的活潑粉蝶。
游蘇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讓女孩消停了些,信誓旦旦保證弄臟了還有新的。
這話倒不是空話,畢竟他的乾坤袋里以前最多的是療傷救命的寶物,可經歷了如此之多的險象環生之后寶物早就消耗殆盡,如今乾坤袋里最多的,便是女子衣物了。
走出了血線覆蓋的范圍,白澤果然老實了些,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仿佛也在警惕著晦暗中潛伏的危險。
遇到邪祟女孩也并不會表現得一事無成,常也會幫游蘇的忙,只不過因為她的修為還在修復期,游蘇要求她還是少用力量。
游蘇低頭俯視著女孩的顱頂,覺得白澤雖然天性俏皮,但因為膽小其實也算是個乖巧本分的女孩。
說她是寵物其實不太恰當,游蘇也沒真的這般覺得,只是將一只貓稱作患難與共的伙伴還是難以啟齒。真要說貼合‘寵物’二字的,恐怕千華小狗要比白澤更甚百倍。
此時看著女孩牽手瑟縮在旁的樣子,不由讓游蘇想到自己的師妹。兩人看上去似乎性格有些相仿,實則差了不少。
師妹雖然也偶爾會調皮,但那是出于師妹的傲嬌性格,有意與自己作對來吸引自己的注意,而在三長老等敬重的長輩面前,師妹便是一副乖巧后輩的模樣,那也是師妹。盡管她看上去似乎很依賴自己,但其實師姐要比師妹嚴重的多。師妹依賴自己,只是她本性好吃懶做再加上她將此當做表示喜歡的方式,有一種服侍本大小姐是你的榮幸一般的可愛,但實則她是一個很堅強的少女。
白澤的活潑卻是天性使然,就算那奧數尊者是個不茍言笑的正經大叔,恐怕它也會在他面前‘不知好歹’。
如果說師妹是那個自尊心強烈但實則也有溫柔一面的青梅竹馬,白澤就像是一個有點小機靈又有點笨拙的鄰家小妹,雖然膽小還喜歡慪氣,卻還是愿意纏著鄰居家那個既好看又厲害的小哥哥,讓他帶著自己一起玩。
在師妹出現之前,除了師尊之外游蘇連一個能說話的人也沒有,更別提會有一個崇拜自己依賴自己的可愛小妹妹了。
恐怕每一個孤單的小男孩都曾幻想過這三個存在,一個善解人意的溫柔大姐姐、一個喜歡和自己作對的青梅竹馬,以及一個跟屁蟲一樣的可愛妹妹。
他曾以為師娘會是那個大姐姐,所以毫不氣餒地感化對方,盡管師娘的溫柔來得稍晚了些,但晚也有晚的好處……
就在他屢次在師娘那里碰壁之時,好在師妹這個同齡人及時出現,沒有讓游蘇徹底變成一個乖僻寡言的怪人。
而現在白澤的出現,卻填補了游蘇幼時最后一份情感渴求上的空白。
想起還身處危機四伏之地的游蘇,連忙甩開腦中的胡思亂想,回神之時,卻發現白澤也正怯生生地望著自己。
“你干嘛一直看著我?”
“我在看你背后那只逃走的邪祟。”游蘇轉正視線。
“騙貓,我背后沒東西,而且你剛才看得好入迷。”
“胡說八道。”游蘇臉色微臊。
“那眼神……”白澤咬著手指,突然眼放精光道,“就好像要吃掉我一樣!”
游蘇聞言頓足,墨松劍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右手,他將劍挽于背后,劍鞘未脫,然后輕輕一甩。
‘啪’的一聲,白澤就立馬不敢置信地單手捂住了自己的后臀。
她的臉霎時泛起紅暈,略帶哭腔責問:“你打我干什么!”
“這是對小孩子胡亂說話的懲罰。”
游蘇問心無愧,答得坦蕩。他只是覺得白澤像個鄰家小妹妹,完全沒有半點別的想法,自是不會讓人污蔑。
“我說什么了我……”
白澤揉著豐翹處低聲嘟囔,雖然游蘇根本沒打疼,但她卻揉個不停:
“我的肉又不好吃……但你要是真的餓了,給你吃也不是不行……”
游蘇將女孩的嘟囔聽得一清二楚,自是知曉是自己錯將女孩的吃理解成了‘吃’,急于自辯的他便用劍鞘教育了對方。
可這啥也不懂的蠢貓總說些讓大人容易誤會的話,也不能全歸咎于自己吧?什么叫我要是真的餓了?
“我就是真的餓了,也不會吃一只沒二兩肉的蠢貓。”
他先是無情吐槽,沒等女孩爭辯就將女孩的手握緊了些,正聲道:
“少說話,專心眼前。”
“哦……”
黯淡的光線下,女孩依舊低著頭躲避臟亂的坑洼,里面的液體現出血色,映得女孩雙頰格外羞紅。
游蘇自然也不會帶著白澤不分方向地無腦前進,畢竟沒人知道黑暗深處有什么。他的首要目標,是回到落下來的井底,畢竟那是看得見的入口,也大概率是個出口。
只是這里不分方向,根本沒有什么可供記錄的地標狀東西,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從哪個方向被拉來的。
為了找到墜落之地,他只得用一個樸實無華的方法——他是在走了一段距離之后才被血線捆來,而且他估摸著應該沒有特別遠,所以他砍下三根最長的血線捆在一起作為繩索,綁在血線覆蓋范圍的極限處,以此延伸向外面。等到這三根血線的長度耗盡,這一次的探索便到了盡頭。若無發現就沿著血線返回休整,然后準備下一次的探索。
方法雖然笨了些,但只要墜落之處不會長腿自己換位置,那就一定能找到。
只不過接連七次的一無所獲,以及遇到越來越多的可怕邪祟讓探索難度大幅提高,讓白澤這回賴在地上怎的也不肯走了。
白澤搖著游蘇的手臂撒嬌道,“我腿都酸得好不了了,這回你抱著我去嘛。不抱著,背著我也行,反正不能把我一只喵丟在這里。”
雖然有休息,但休息的時間確實不長,女孩抱怨腿酸到好不了也是情有可原。只不過游蘇肯定不會同意女孩的請求,那樣連拔劍的手都沒有了,顯然無法應對這愈來愈多的邪祟。
“這次我們休久一點。”
游蘇也坐了下來,憂心忡忡地望著血線織成的網,“怎么入侵的邪祟越來越多了呢……”
它們真是為了搶地盤而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