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舍兒,還不快將楚王交出來!”
不知從哪里來的一群人,堵在溫禾府邸門口,為首的是個青年,二十多歲的模樣。
他手里握著還未出鞘的橫刀,沖著大門用力的敲打著。
附近的鄰居見狀,都不禁好奇的探出頭來。
這么多年了,還沒看到有人敢這么橫沖直撞的對高門大戶這樣叫囂的。
對門的應(yīng)國公府,守門的小廝見狀,連忙朝著前院跑去。
“不好了,出事了,對門被人打上門了。”
正在書房內(nèi)吃茶的武士彟聞聲一怔,他才出門口,就見一個小身影向他走來。
“二娘,發(fā)生何事了?”
來者正是武二娘,她也是聽到動靜才出來的。
不一會,楊氏和武順也都走了過來。
“肯定是對門的對頭吧,那個人囂張的很,定然是惹到了什么不該惹的。”
武順忿忿的哼了一聲。
自從上一次從東宮回來,她就怨恨上了溫禾。
武士彟來長安后,得知這件事情,直接將她禁足了。
武二娘淡淡的看了一眼前者,隨后上前,輕輕的拉了一下武士彟的衣袖:“阿耶,溫小郎府里沒什么人的。”
“對對對,快,把家仆都叫上,帶上家伙!”
武士彟猛然驚醒,他可不能在這看戲。
不說現(xiàn)在兩個兒子都在人家手里,單單論溫禾背后站著是李世民,他都不能坐視不管。
“阿耶,還要去告知陛下的。”武二娘見他要往外走,又出聲提醒道。
“對對對,管家,管家,這狗東西,這個時候死哪去了!”
武士彟情急之下,不禁大怒。
楊氏想上前勸他,卻被他大罵了一通。
“無知婦人,滾回后院去!”
要不是楊氏懷著孕,就沖她之前得罪溫禾的事,武士彟早就罰她去跪祠堂了。
“阿耶,二娘去找,你快帶著人去對面。”
武二娘連忙說道。
“好好,還是二娘懂事,那阿耶去了。”武士彟沖她一笑,隨即轉(zhuǎn)身便去召集人手。
“也不知道你和阿耶迷了什么心竅,非要去幫那個溫禾。”武順心里不快。
之前那兩個廢物阿兄,不僅沒能教訓(xùn)溫禾,還差點招出是她攛掇的。
幸好阿耶沒有追問,要不然她現(xiàn)在肯定不止禁足這么簡單。
不過這也讓她對溫禾的恨意更深了。
“閉嘴!”
一聲冷喝,讓武順難以置信的看向武二娘:“你竟然敢吼我?”
武二娘卻連正眼都沒看她一眼,邁著小腿去找管家去了。
與此同時。
溫禾府邸外頭。
文忠聽著動靜出來開門,才將側(cè)門開出一條縫,突然被人推了一把。
他猛然向后退了幾步才站穩(wěn)了腳。
隨后就見到一群人從外頭魚貫而入。
“溫禾那田舍兒呢,快將楚王交出來!”
二十幾個壯碩的漢子就這么明晃晃的進來,各個兇神惡煞,手里還都拿著橫刀。
“爾等是誰,竟然敢闖入高陽子府!”
文忠看著這些人大吃一驚。
他之前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竟然還有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兇狠的闖進來。
“文忠,別在這嚇唬人!”
突然一聲冷笑傳來,只見圍堵在文忠面前的人散開,之前那砸門的青年走了進來。
“陰郎君?”
看到來人,文忠頓時錯愕的瞪大了眼睛。
來人他認(rèn)識,而且非常熟悉。
此人叫陰弘智,如今的吏部檢校侍郎。
不過他還有一重身份,那就是剛剛被冊立不久的德妃胞弟,也就是李佑的舅父。
“文忠,讓溫禾把楚王交出來,否則別怪某今日刀劍無眼!”
陰弘智拔出橫刀,朝著文忠指去。
然文忠當(dāng)年也是軍伍出身,跟著李世民南征北戰(zhàn)多年,也不是這么輕易就會被嚇住的。
“陰郎君,奴婢知道你疼愛楚王,但他來此,是圣人的旨意,若是您不愿意,可到宮中找圣人,你今日如此闖入,有違大唐律法!”
文忠冷喝一聲。
陰弘智卻不以為意的嗤笑道:“不用在這和我說什么冠冕堂皇的話,還不是溫禾那豎子迷惑圣人,文忠,我敬你是秦王府老人,可別逼我對你動手!”
“我倒要看看,誰敢在這里撒野!”
一聲長嘯,溫禾帶著二十幾個玄甲衛(wèi),朝著這邊走來。
看到那些身上穿著明光鎧的玄甲衛(wèi),陰弘智等人明顯大吃一驚。
“玄甲衛(wèi)?”
溫禾之所以這么久才出來,就是等著玄甲衛(wèi)著甲完畢。
陰弘智顯然沒有想到,李世民竟然會讓玄甲衛(wèi)貼身保護溫禾。
不過吃驚歸吃驚,但他心里依舊對溫禾不屑一顧。
“溫禾別以為玄甲衛(wèi)便能嚇唬某,即便今日我退了,改日某也會帶著更多的人來,若是不讓楚王回宮,某就讓你家從此雞犬不寧!”
“某倒要看看長安城內(nèi),誰敢來幫你!”
這人竟然如此大的口氣。
溫禾蹙眉,招手讓文忠到自己身邊來。
“這人誰啊?”
“這位是德妃的胞弟,陰弘智,如今是吏部檢校侍郎,朝中確實不少人要敬他三分。”
溫禾聞言,煥然大悟。
吏部侍郎,掌管著中下層官員的任免考核。
那些六七八品的官員,能否升遷或者從貧瘠地域調(diào)任到富饒地方,全由他來做主。
即便是那些門閥世家,也要禮讓他三分。
更別說溫禾這個毫無根基的所謂高陽縣子了。
不過溫禾倒是不在意這個,他更在意的是陰弘智這個人。
李佑未來造反,和他分不開關(guān)系。
李淵當(dāng)年進入長安的時候,陰弘智的父親因為抵抗被殺,所以陰家人對李唐十分痛恨。
為了平息陰家的恨意,所以李淵讓陰家長女陰月娥嫁給李世民為側(cè)妃。
但陰弘智可沒有忘記,所以后來,他私底下為李佑招募死士,導(dǎo)致李世民父子失和。
為了管教他,李世民便讓頗有正直之名的權(quán)萬紀(jì)做李佑的長史。
而這權(quán)萬紀(jì)只是個虛有其名,而且心胸狹窄的人,他擔(dān)心被李世民責(zé)罰,所以對李佑十分嚴(yán)苛。
李佑暗地里多次說出,要殺了權(quán)萬紀(jì)。
后來在權(quán)萬紀(jì)從長安返回的路上,他派燕弘亮等率20騎射殺權(quán)萬紀(jì),并將其肢解。
而這個時候,李佑才已經(jīng)無路可退。
陰弘智便教唆李佑麾下,勸他謀反。
可以說,李佑之所以走上了不歸路,他這個舅舅才是最大的推手。
沒想到他還沒和李世民說,這人就送上門來了。
“陰弘智意圖挾持楚王謀反,給我拿下!”
溫禾懶得和他廢話,退后一步,當(dāng)即讓玄甲衛(wèi)上前。
這二十幾名玄甲衛(wèi),可不管你是不是皇親國戚。
他們奉命來這里保護溫禾,如今卻被人這么闖了進來,這已經(jīng)是他們失職了。
若是再讓溫禾受傷,只怕是要軍法處置。
“溫禾你敢!”
陰弘智沒想到溫禾竟然如此大膽,敢污蔑他造反。
他卻不知道,若是溫禾將未來的事情告訴李世民,后者只怕都想撕碎他。
而他的姐姐,那位剛剛被封為德妃的陰月娥也會被牽連。
“誰敢造反!”
只見李泰和李恪怒吼著,從后院沖了出來,手里都拿著一根棍子。
后臺還有一個李佑,也不知從哪里撿的一塊石頭,大吼一聲:“哪個找死的要造反,吃你阿郎一拳!”
“阿輔!”
看到李佑,陰弘智頓時大喜,叫了一聲他的字。
聞言,李佑這才注意到他:“舅父?你怎么在這,難道你也是聽說有人造反,來打那個畜生的?”
李佑絲毫沒有注意到,陰弘智那錯愕的臉,還在興沖沖的問:“誰造反?”
“啪!”
突然一巴掌落在他的頭上,李佑頓時被打蒙了,一回頭只見溫禾怒氣騰騰的指著陰弘智:“就是你那倒霉的舅父。”
“啊?!”
李佑驚訝的甚至都忘記溫禾打他這件事情。
而陰弘智看到溫禾動手,頓時怒不可遏:“田舍兒,你竟然敢對楚王動手,找死!”
“給我打!”
這一聲,溫禾比他喊的還快一些。
二十幾名玄甲衛(wèi)當(dāng)即便沖了出去。
而跟著陰弘智的人見狀,也不由慌了。
他們手里雖然都拿著橫刀,可對面沖來的那些人,身上穿的可都是光明鎧啊。
更不要說,對玄甲衛(wèi)動刀,那就真的和造反沒區(qū)別了。
可對面的人已經(jīng)沖過來了,他們也不能被動挨打吧,所以他們咬著牙,將刀扔了,兩三個對著一個玄甲衛(wèi)。
“我,我舅父真的造反了?”
李佑看著這一幕,就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夢。
“啪!”
“啊!”
李佑痛呼一聲,捂著腦袋,惡狠狠的瞪著李泰:“你作甚又打我!”
“這些人還不是你招惹來的!”
“這這,又不能怪我!”
李佑覺得自己冤枉。
他也不知道自己舅父發(fā)的什么神經(jīng),竟然帶人打上門來。
而且就他帶的這些人,在玄甲衛(wèi)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文忠,還站著作甚,去宮里一趟!”
溫禾真的怒了。
如此被人打上門來,他若是就此善罷甘休,那他在長安就會成為一個笑話!
文忠聞言,連忙點頭應(yīng)著,可當(dāng)他剛到門口。
忽然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等他看去,只見數(shù)十個兇神惡煞的人正朝著這邊沖來。
他頓時嚇的瞪圓了眼睛!
這是真的要謀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