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本想再過幾日,尋溫禾來。
畢竟前幾日才去了他家,再找他入宮,會讓人注意到溫禾。
可他終究還是沒忍住,讓黃春出宮去找溫禾。
而此刻。
溫禾正在府邸另一處偏院,戴著絹布做成的口罩,手里拿著一根藤條。
在他面前,是一處荒田。
這府邸的原主人幾年前因為貪污入獄了,所以這處田地也荒廢了許多。
正好溫禾要實驗漚肥,趁著夏種結(jié)束前,先在自己家實驗一下,如果成功了,等春天再在葛家莊進行實驗。
“我受不了了!”
田里,忍受著惡臭的李泰,發(fā)出一聲怒吼。
結(jié)果用力過猛,導(dǎo)致深吸了一口臭氣,差點讓他嘔吐出來。
他看了一眼雙手,終究還是沒忍住,大口吐了出去。
“先生,夠了吧。”
一旁的李承乾和李恪也有些忍不住了。
誰家先生一大早不讓他們讀早課,也不讓他們睡覺,而是來這里弄這些腌臜之物。
“差不多了吧,那就先休息一下。”
溫禾特意距離的遠一些,這些東西都是他親自調(diào)配的,自然知道有多大的殺傷力。
三小只聞言,頓時像是得到了解脫,紛紛從田里出來,將手上的工具一丟,吵吵嚷嚷的要去洗澡。
無需溫禾吩咐,文忠已經(jīng)給他們安排好了浴桶了。
一刻鐘后,三小只才神清氣爽的回來。
“吃飯不?”溫禾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馎饦。
一大早還沒吃飯的他們,不約而同的咽了咽口水,但沒有一個想吃的。
明明離的很遠了,可他們還是感覺空氣中彌漫著那股惡臭。
“這就受不了了?”溫禾將碗放下,翹起二郎腿,輕輕的揮動了一下手中的藤鞭。
三小只齊刷刷的搖頭。
那藤鞭在前,誰敢說受不了啊。
“知道你們在做什么嗎?”溫禾沒有嚇唬他們的意思,更沒有什么惡趣味。
他今天這么做,也是想給三小只上一課。
奈何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三小只,怎么可能知道,集體搖了搖頭。
他們此刻心里,還以為溫禾是因為幾天前那碗茶湯,懲罰他們。
看他們茫然,溫禾也不氣惱,耐心說道:“你們做的,就是民生,別小看這漚肥,如果能夠讓一畝產(chǎn)量多上幾斗,天下就會少很多人餓死。”
李泰還是不以為然。
李恪看似認真聽,但又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不是他不在乎,而是他知道,自己在乎也沒什么用。
反正以后做這些事的人,又不是他。
李承乾很自覺,認真的點了點頭,深思了片刻問道:“既然漚肥如此好用,為何先生不讓阿耶在夏種之前推廣出去呢?”
聽他這么問,溫禾有些欣慰,至少李承乾他會思考。
溫禾笑道:“因為做任何事,都不能用屁股決定腦袋。”
“嗯?”
三小只愕然,這句話對他們來說有些深奧了。
溫禾解釋道:“也就是說,不要以為你坐上了某個位置,就擁有那個位置所該擁有的能力。”
“哪怕你覺得這是好事,但也要顧及到天下人的反應(yīng),就如同這漚肥,如果現(xiàn)在就傳播下去,那么只會發(fā)生兩種情況。”
“一,那些農(nóng)戶不屑一顧,根本不愿意去做,二,當?shù)毓賳T強迫他們?nèi)プ觯羰侵型居腥魏螁栴},那么所有的矛盾就會集中在你的身上。”
他說這段話的時候,看著李承乾。
后者聞言,這一次沉默了很久。
溫禾沒有催促他,端起一旁的碗,看了一眼確定是蜜水后,才喝了幾口。
等他喝完,李承乾似乎想明白了。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不管是什么事,只要關(guān)系到天下黎民的,便不能直接拍板決定,需要像先生一樣找一個地方先進行……”
他一下子找不到什么合適的詞匯,但想起之前溫禾說過的一個詞。
“先實驗一下。”
“孺子可教也。”
溫禾很欣慰。
可他現(xiàn)在這模樣,說出這句話來,文忠那些人聽著,總覺得怪怪的。
‘這溫小郎也不過比三位殿下大兩三歲,竟然敢叫他們?nèi)孀樱俊?/p>
不過在李承乾他們看來,這似乎是很正常的事。
“好了,休息一下,你們就去把豬給喂了,然后去復(fù)習(xí)一下昨天的功課,特別是李泰,如果今天你還不能學(xué)會五十以內(nèi)的乘除,你就等著晚上吃鞭子吧。”
溫禾含笑,滿臉和善的看向李泰。
后者頓時打了一個激靈。
這三小只確實聰明,短短幾天內(nèi)就掌握了乘除算法。
特別是李承乾和李恪,心算能力讓溫禾都有些吃驚。
李泰不比他兩個兄長弱,只是這小子心心念念的要去養(yǎng)豬,最近也不知道是誰說的,他居然提議要多養(yǎng)一些鴨子。
歷史上他的文學(xué)水平可不低,李世民也因此對他十分喜愛,溫禾都有些擔心,以后李泰從文學(xué)大家,變成養(yǎng)殖專業(yè)戶了。
帶著三小只去書房。
文忠讓人將東西都收拾了。
可還沒等溫禾走到前院,前面急匆匆的跑來一個小廝。
“小郎君,門外有客。”
“誰啊?”
這個時候,全長安的人都不在準備不久后的禪讓大禮嗎?
雖然此刻并沒有旨意,但這個消息早就被有心人傳出來的。
李淵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據(jù)說前不久,有人送了十幾個美女去了大安宮。
也不知道那老色批,身體能不能抗的住。
“是許校事郎。”小廝氣都沒有喘允。
“許敬宗?”
自從上次他上門后,溫禾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如今他上門,想來應(yīng)該是李世民有所催促吧。
也不知道他人選好了沒有。
溫禾點了點頭,讓小廝去將許敬宗帶到正堂去。
他交代了三小只一聲,去換了身衣服,才去了正堂。
許敬宗等的有些急切,連上的茶湯都沒喝一口,一直看著外頭。
直到見到溫禾的身影,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連忙跑出去迎接。
“請小郎君教我。”
“啊?”
溫禾正要走進去,被他這么一喊給愣住了。
這奸臣許和我玩什么把戲?
他不會是想來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