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風壓與氣壓在周身瘋狂肆虐翻卷,月舞風華的元神步伐沉穩(wěn)如磐石,一步一步徑直朝著落花殘雪神念顯露的方位走去。而元魔教副教主魏無涯的神念,竟也如同附骨之疽般一路悄然跟隨。
待至落花殘雪神念清晰顯露之處,月舞風華的元神化作一道流光,沒入舟外厚重的艙壁,徑直進入高階艙的中庭之內(nèi)。她的元神輕盈地飄懸在中庭的艙頂,如臨深淵般俯瞰下方,卻見極樂宮的核心弟子落花殘雪、葬葉等一眾修士,正以無比恭敬的姿態(tài)下拜行禮:“弟子等參見師叔,拜見老祖宗!”
剎那間,月舞風華身上金光大盛如驕陽,萬千靈光繚繞周身,原本只有尺許高的小小元神,竟在光華之中顯真化形,化作與真人無異的形態(tài),緩緩從艙頂飄然落地。“都起來吧。”她開口說道,那雙美麗而威嚴的眼眸中,冷厲的目光如利刃般掃過中庭內(nèi)混雜的非極樂宮修士,“我極樂宮有要事相商,非本門修士,請即刻退出此地。”
渡劫期修士的話語重若千鈞,又有何人敢違逆?哪怕是桀驁不馴的妖修,縱然心中滿是憤懣,卻也不敢顯露半分,只能紛紛垂首退出這第一處中庭。如今這高階艙內(nèi),第二處中庭早已被古長青占據(jù),而這第一處中庭,此刻也落入極樂宮渡劫期修士的掌控之中。
其余修士只能悻悻然返回各自艙室,一邊盤膝打坐調(diào)息靈力,一邊暗自盤算著即將上演的好戲——要知道,此前古長青與極樂宮修士的沖突早已傳遍天字號艙的每一個角落。如今人人皆知,高階艙內(nèi)新來了一位神秘的渡劫期修士,而極樂宮的修士不僅在此人手中吃了大虧,連兩件至關(guān)重要的鎮(zhèn)殿法寶都被對方收走。
極樂宮身為華南洲十大修仙門派之一,何曾受過這等折辱?被人如此打臉,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好戲還在后頭。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極樂宮的這位渡劫期修士便施展元神脫殼的大神通,親自降臨高階艙,一場風暴已然蓄勢待發(fā)。
“究竟是怎么回事?給我一五一十如實道來!”月舞風華的聲音冷若冰霜,砸在眾人耳畔。
“老祖宗,全是弟子的錯!”名叫雨花前的修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聲音中滿是悔恨,“弟子生性放浪不羈,一時不慎惹了不該惹的人物,致使宗門顏面盡失,弟子實在是罪該萬死!就算死不足惜,只是辜負了宗門多年的栽培,弟子心中羞愧難當,請老祖宗重重責罰!”
雨花前哭得肝腸寸斷,幾位平日里對他頗有好感的師妹也隨之跪倒在地,齊聲哀求道:“老祖宗明鑒,這件事原本與花前師兄無關(guān),實在是對方太過刁鉆刻薄。起初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到最后卻反倒是我極樂宮落了不是,甚至連梨落師叔鎮(zhèn)守雷光殿的兩件鎮(zhèn)殿之寶都被奪走,請老祖宗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都給我住口!”月舞風華冷聲打斷,目光轉(zhuǎn)向一旁的落花殘雪,“落花殘雪,此事由你從頭至尾,細細道來!”
落花殘雪不敢有絲毫隱瞞,將事件發(fā)生的前因后果,不偏不倚地如實稟報。
月舞風華冷厲的目光再次投向跪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的雨花前,沉聲道:“在宗門之內(nèi),你生性放蕩不羈,尚可說懂得分寸、知曉收斂,未曾做出敗壞宗門聲譽的事情,因此我們向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你的性子。但如今身處宗門之外,若還是這般不知收斂,日后恐怕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弟子,繼續(xù)說道:“你們都給我記好了,這修仙界從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很多時候根本沒有道理可言,或許僅僅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因素,便會引來殺身之禍。雨花前今日的行為,在你們眼中或許只是小事一樁,但往往就是這樣的‘小事’,因為不識好歹、不知深淺,最終釀成無法挽回的大禍。倘若你能審時度勢、不那么自傲自負,又怎會惹下如此麻煩?”
雨花前低頭認罪:“老祖宗教誨,弟子已經(jīng)知道錯了。”
“你是錯了,但錯的根本不在于事情本身,而在于你惹了不該惹的人,在于你沒有與之抗衡的實力,卻偏要去招惹強敵。所以即便你原本占理,最終也是錯!這,就是修仙界亙古不變的規(guī)則!”
“弟子們受教了!”眾人齊聲應(yīng)和。
月舞風華話鋒一轉(zhuǎn),語氣陡然凌厲:“不過,我極樂宮的顏面豈能任人踐踏?凡是讓我極樂宮蒙羞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落花師侄,即刻帶我去見那人,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落花殘雪口中應(yīng)諾,神情卻顯得有些猶豫。
“嗯?”月舞風華眼神一凝,冷厲的目光如利劍般刺向落花殘雪,“還在磨蹭什么?還不帶路!”
落花殘雪目光微微跳動,最終垂首道:“師叔容稟,弟子心中有一個猜測,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話但說無妨,你的性子向來穩(wěn)重直爽,何時變得如此磨磨蹭蹭了?”
“師叔,倘若弟子猜測不錯,那人極有可能……便是華清門的古長青前輩!”落花殘雪說出這句話時,神情中滿是苦澀。
“什么?竟然是他?”月舞風華臉色驟變,原本平靜的眼底掀起驚濤駭浪。
其余極樂宮修士更是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
古長青的名號早已響徹整個修仙界,而他崛起的速度更是快得令人匪夷所思——曾幾何時,他九次凝嬰失敗的“廢材”之名,還是修士們茶余飯后的笑談,誰能想到,傳聞他轉(zhuǎn)修武修之道后,短短幾年時間便平地驚雷:不僅拍賣稀世妖丹,更身懷禁靈巨劍等無數(shù)令修仙者瘋狂覬覦的至寶;憑借神奇莫測的神念神通,大敗前來奪寶的眾多高階修士,反將對方的儲物袋收入囊中,此事轟動一時,至今為人津津樂道。
當人們還在猜測他是否借助了頂級修士的暗中相助時,他又做出了更令人震驚的舉動——尋得無數(shù)修士挖地三尺都未能找到的至靈之物。當眾修齊聚華清門知劍峰,意圖施壓分寶之時,他竟施展出驚天動地的魂道神通,不僅將一眾合體期修士徹底擊敗,就連最終出手的渡劫期修士,也紛紛在他手下鎩羽而歸。
短短不到兩百年的修仙歲月,古長青便創(chuàng)下了如此輝煌的傳奇事跡。那個曾經(jīng)被譏諷嘲笑、被認為永無可能結(jié)丹的廢材,如今卻成為令無數(shù)渡劫期修士都心生忌憚的存在。即便是身負深厚佛緣、被譽為天之驕子的李易,在古長青的萬丈光芒之下,也黯然失色了幾分。
李易是公認的超級天才,而古長青,早已無人敢用“超級天才”這四個字來形容他——因為這四個字,根本不足以概括他的天賦與成就。他就是一個活著的傳奇,一個讓所有修士都絞盡腦汁也無法理解的修煉神話。
此刻,聽聞那位讓極樂宮吃了大虧的神秘修士極有可能是傳奇人物古長青,不僅月舞風華感到震驚意外,就連一眾極樂宮修士也驚得頭皮發(fā)麻,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能以一人之力擊敗眾多渡劫期修士聯(lián)手的傳奇人物,竟然就在眼前?那個揮手之間便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的人,竟然就是古長青?特別是雨花前,當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當初上前搭訕的那位美麗仙子,竟然是古長青的道侶,而自己竟然還對古長青出言不遜時,剎那間如遭雷擊,連跪著的身子都軟倒在地,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月舞風華雖然心中同樣震驚,但畢竟是渡劫期修士,很快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看你們都成什么樣子了?就算那人是古長青又能如何?難道他有三頭六臂不成?我極樂宮縱橫華南洲數(shù)萬年,難道還會怕了他不成?不管他是不是古長青,今日我都要去會會他,落花師侄,前面帶路!”
就在這時,一個充滿戲謔的聲音響起:“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沒想到極樂宮竟然惹上了這般傳奇人物?這場好戲,我魏無涯可不能錯過了。”隨著話音落下,中庭的艙頂處,一股強大的神念開始緩緩凝聚,一張略顯模糊的巨大面孔逐漸浮現(xiàn),正發(fā)出嘎嘎的奸笑之聲。
月舞風華眼神一冷,死死盯著魏無涯的神念化身,沉聲道:“魏道友意欲何為?莫非元魔教已經(jīng)狂妄到想要挑釁我極樂宮的地步了嗎?”
那由神念幻化而成的巨臉桀桀笑道:“月舞仙子這話說得可就見外了,我不過是仰慕仙子的絕世風姿,才一路默默跟隨在側(cè),又怎會是來挑釁極樂宮的呢?我魏無涯還想多活幾年呢,你說對吧,月舞仙子?”
月舞風華冷聲說道:“此處不歡迎道友,請你速速離去!”
魏無涯故作嘆息道:“月舞仙子,你怎能如此對待一個仰慕你的人呢?我對仙子可真是沒有半分惡意。雖然我身為元魔教副教主,但向來對貴宗極樂宮敬仰有加。再說了,仙子此次前去會見那人,無論他是不是華南洲的古長青,你們雙方之間的是非曲直,有我在場,至少還能做個見證,豈不更好?”
月舞風華微微沉吟,沒有再堅持趕人,既沒有再次要求魏無涯離開,也沒有開口答應(yīng)他一同前往,但她的默許,已然通過行動顯露無遺。“落花師侄,前面帶路!”
當下,由落花殘雪領(lǐng)頭,極樂宮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第二處中庭走去。而一路上,早已聽聞風聲的眾多好事修士,也紛紛從各處趕來,悄悄跟在隊伍后面。
這一次,月舞風華沒有再像之前那樣驅(qū)趕圍觀者,并非她不想,而是覺得沒有必要。她心中清楚,若對方真的是古長青,有人在場圍觀,或許更有利于事情的解決——當然,這也是她在知曉對方極有可能是自己也難以輕易震懾的人物之后,所做的一番考量。否則以月舞風華的行事風格,又豈會容忍旁人旁觀?
好在月舞風華此行的目的,并非是要與人大動干戈。就算真的要戰(zhàn),也必須等到神廷方舟停靠之后,離開方舟才能動手——在神廷方舟內(nèi)爆發(fā)激戰(zhàn),無異于自尋死路,除非所有人都不想活了。
月舞風華此行,一來是要探明對方的真實身份與底細,二來若能說動對方,將極樂宮的鎮(zhèn)殿法寶歸還,自然是皆大歡喜。
否則……月舞風華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厲的殺意,就算對方是古長青,名頭再響亮,神通再高強,極樂宮也絕不會就此罷休!低估和輕視極樂宮的人,最終的下場都極其可悲——就算是名動天下的傳奇,極樂宮也有決心將其覆滅!
畢竟,極樂宮能夠在華南洲修仙界占據(jù)一席之地數(shù)萬年,靠的從來都不是運氣,而是足以令所有對手膽寒的實力與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