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只剩下兩人,茶香裊裊。
藍深夜這才看向妹妹,深邃的眼眸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緩緩開口:“玥玥,昨晚送多多回府后,錢伯伯單獨留我談了許久,今日你陪多多說話,錢伯伯又將我喚去,說了不少話?!?/p>
藍溪玥端起茶盞,吹了吹浮沫,挑眉問道:“哦?錢伯伯跟哥都說了些什么?可是關于多多的?”
藍深夜唇角微揚,露出一抹無奈又帶著暖意的笑:“他希望我能早日迎娶多多過門,另外……”
他頓了頓,目光直視妹妹,“錢伯伯明確表示,他并不希望我考科舉,玥玥,此事,你怎么看?”
藍溪玥聞言,放下茶盞,明媚的臉上綻開爽朗的笑容:“哥,這自然取決于你自己呀!你想考,咱就考,你不想考,那就不考!錢伯伯說得在理,錢府富甲一方,根本不差錢。更何況......”
她狡黠地眨眨眼,“你妹妹我如今可是攝政王妃,要銀子有銀子,要勢力有勢力,哥若不想入仕途,等和多多成了親,正好可以逍遙自在,攜手笑傲江湖,游遍天下名山大川,豈不快哉?”
藍深夜端起茶杯,淺啜一口溫熱的茶水,眼神望向窗外搖曳的竹影,聲音低沉了幾分:“從前寒窗苦讀,心心念念考取功名,是想給你一個堅實的倚仗,讓你在夫家更有底氣。可如今……”
他轉回頭,目光溫和地落在妹妹幸福洋溢的臉上,“看你與攝政王鶼鰈情深,殿下待你如珠如寶,攝政王權勢更是滔天,我即便傾盡全力,也難及王爺萬一。況且,我自知性情疏闊,不慣官場傾軋。細想起來,若能早些與多多成婚,而后縱情山水,逍遙度日,反倒更合我心意?!?/p>
藍溪玥心中一暖,立刻道:“哥,無論你作何選擇,我都全力支持你!”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促狹的光芒,興致勃勃道:“既然哥決定了,那我回頭就去張羅聘禮!咱們得找個頂頂好的吉日,風風光光地把多多嫂子迎進門來!”
藍深夜失笑,無奈地搖頭:“哪有妹妹給哥哥準備聘禮的道理?這說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藍溪玥下巴微揚,理直氣壯地眨眨眼:“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這不就有了嘛?我藍溪玥的哥哥娶親,自然要辦得漂漂亮亮,風風光光!”
藍深夜看著妹妹神采飛揚的模樣,心頭卻泛起一絲苦澀和自慚。
他微微垂眸,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艱澀:“玥玥……你會不會覺得……哥哥很沒用?連娶心愛之人的聘禮,都需妹妹操持……” 他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地蜷緊。
“哥!”藍溪玥立刻打斷他,“你怎么能這樣想!你是我最敬重的兄長!你放心,聘禮的事包在我身上,保證讓哥哥和多多嫂子的婚禮成為京城最風光的一樁盛事!”
藍深夜輕咳一聲,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開口道:“其實……錢伯伯今日還提了另一件事,他說……若我實在為難,亦可……入贅錢府,即便不……”
“什么?!”藍溪玥瞬間瞪圓了眼睛,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不等藍深夜說完就急切地打斷,“哥!你要入贅錢府?!”
“咳!不是!”藍深夜連忙澄清,臉上也有些發熱,“錢伯伯的意思是,不入贅也行,他……他愿意出這筆聘禮銀子?!?/p>
他眼神變得深邃,雙手在膝上緊握成拳,指節微微泛白,“但我不想這樣,我不想讓多多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今日我說不想考科舉,是經過深思的。我想嘗試經商!待我憑自己之力賺足了銀錢,堂堂正正地備下聘禮,再風風光光地迎娶多多,然后帶她游歷天下,看盡世間繁華?!?/p>
藍溪玥聞言,小嘴不由得嘟了起來,帶著點嬌嗔和不解:“哥,你這又是何苦?錢府根本不差這點銀子嘛!何必……”
就在這時,書房外傳來云電沉穩的聲音,打破了兄妹間的爭論:“主子,王妃,錢老爺來訪,已至前廳。他……還帶了不少抬箱子過來?!?/p>
藍溪玥和藍深夜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愕和疑惑。
錢伯伯?他們才從錢府回來,錢伯伯就來了,這是唱的哪一出?
兩人立刻起身,藍深夜快步走到門邊拉開房門:“錢伯伯來了?”
云電躬身道:“是,錢老爺正在前廳等候,箱子已陸續抬入院中。”
藍深夜和藍溪玥不敢耽擱,大步流星地向前廳走去。
剛踏入前廳的院子,眼前的景象便讓兄妹二人腳步一頓。
只見錢府的小廝們正絡繹不絕地抬著一只只沉甸甸,扎著大紅綢花的朱漆木箱進來。
那些箱子大小不一,數量驚人,幾乎要將寬敞的前院擺滿,在陽光下紅得耀眼奪目,空氣中彌漫著新漆和綢緞的味道。
藍深夜心頭一緊,連忙加快腳步走進前廳。
藍溪玥也緊隨其后,滿眼好奇。
“錢伯伯!您這是……” 藍深夜看著廳中負手而立,滿面紅光的錢正旺,驚疑不定地開口。
他話音未落,一個穿著喜慶,滿臉堆笑的中年媒婆便扭著腰肢上前,對著藍深夜福了一禮,聲音洪亮又喜慶:“哎喲喂,藍公子!大喜啊大喜!老婆子給您道喜啦!”
錢正旺哈哈一笑,聲若洪鐘,大步走到藍深夜面前,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讓藍深夜身形都晃了晃:“賢侄啊!別慌!聽我說!”
他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滿意和急切,“你說你要去經商?這是好事?。∮兄鞠?!但這跟娶親不沖突嘛!你跟多多先把親成了!成了親,你們小兩口愛干什么干什么!你想經商?行??!京城里生意最好的鋪子,你看中哪幾家,只管說!都給你們小兩口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