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驟然響起!不是木條斷了,而是固定它的一枚鐵釘,終于承受不住持續的,不同方向的蠻力,從腐朽的木框中被硬生生拔了出來!緊接著,第二枚、第三枚也松動了!
“開了!快!”小紅的聲音帶著狂喜的顫抖。
她們合力,終于將那根象征囚禁的木條徹底掰開一個足以讓人鉆過的空隙!
小紅動作最快,雙手扒住窗臺,腳尖在冰冷的墻壁上一蹬,瘦小的身體異常敏捷地從那狹窄的縫隙里鉆了出去,輕盈地落在窗外厚厚的積雪上。
“小姐!快!”小紅壓低聲音,急切地向窗內伸出手,聲音在風雪中顯得模糊又焦急。
錢多多不再猶豫,緊隨其后。
她深吸一口氣,學著小紅的樣子,先將上半身探出窗口,冰冷的空氣瞬間灌滿肺腑。
小紅在外面用力托住她的手臂,她扭動著身體,顧不上裙裾被粗糙的木茬勾住撕破的聲響,雙腳用力蹬離窗臺,終于也跌落在松軟的雪地里,濺起一片雪沫。
里面的女子一個接一個,或靈巧或笨拙,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和急促的呼吸,紛紛從那個用簪子和血肉之軀強行打開的“生門”里鉆了出來。
冰冷的空氣如同無數細針扎在裸露的皮膚上,讓她們瞬間清醒,卻也因寒冷而牙齒打顫。
幾個人影狼狽地聚攏在院墻外的陰影里,雪片無聲地落在她們單薄的衣衫和凌亂的發髻上。
剛才的奮力逃脫耗盡了她們的力氣,此刻站在無邊無際的黑暗和風雪中,一種新的、更巨大的茫然和恐懼攫住了她們。
一個女子環抱著自己,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問:“出來了…是出來了…可這…這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雪又這么大……我們…我們該往哪里跑啊?”她的聲音在空曠的雪夜里顯得異常微弱,很快就被寒風卷走,只剩下無盡的絕望在每個人心中蔓延。
她們像幾只剛出牢籠卻迷失在暴風雪中的雛鳥,瑟瑟發抖,不知歸途何在。
她們平日里都是養在深閨的嬌弱女子,從未出過遠門。
此刻置身于這茫茫雪野,四周只有無邊的黑暗和呼嘯的寒風,根本辨不清東南西北,更不知身在何方,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纏繞上她們的心頭。
“跟著這個走!”錢多多的聲音在寒風中發顫,她指著雪地上幾道幾乎被新雪覆蓋,但仍能勉強辨認的凹陷車轍,“這是我們來時的馬車印!順著它,一定能回京城去!只要進了城,我們就安全了!”
這微弱的希望像黑暗中的一點燭火,瞬間點燃了其他女子眼中熄滅的光。
她們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沿著那模糊的軌跡前行。
單薄的衣衫根本無法抵御刺骨的嚴寒,凜冽的寒風裹挾著雪片,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鉆進領口。每一步都陷在松軟的積雪里,又沉又軟,每一步都耗盡了她們殘存的力氣。
僅僅走了一炷香的功夫,錢多多就感覺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
其他女子情況更糟,一個年紀稍小的終于支撐不住,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坐在雪地里,冰冷的雪瞬間浸透了薄裙。
她抱著膝蓋,聲音帶著瀕死的哭腔:“不行了……我走不動了……好冷……好餓……我會不會……凍死在這里啊……嗚嗚……”
這絕望的哭泣如同瘟疫般傳染開來,其余幾人也紛紛停下腳步,壓抑的抽泣聲在寂靜的雪夜里格外凄楚。
錢多多雙臂緊緊環抱著自己,試圖鎖住那一點點可憐的體溫,聲音因寒冷和焦急而破碎:“快……快起來!坐著……只會凍得更快!站起來走……走起來……身上還能……有點熱氣!再坐下去……你們……真會變成雪地里……的冰雕!”
小紅也急忙上前,一邊用力攙扶錢多多,一邊對癱倒的女子喊道:“小姐說得對!快起來!不能停!”幾人強忍著刺骨的冰冷和灌了鉛似的雙腿,互相拉扯著,抽噎著,重新站起,一瘸一拐,如同受傷的小獸,在雪地里留下更深的、絕望的足跡。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沉重的,帶著醉意的腳步聲和粗魯的咒罵!
“他娘的!好??!幾個臭娘們!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跑?!”
這如同驚雷般的聲音炸響在耳邊!幾個女子嚇得魂飛魄散,回頭一看,只見那兩個看守,兩個男人正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她們清晰的腳印追了上來!
“啊!”女子們發出凄厲的尖叫,恐懼瞬間攫取了她們所有的力氣。
錢多多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她一把抓住小紅的手臂,嘶聲道:“跑!快跑!”兩人用盡最后一絲力氣,互相拖拽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里拼命向前奔逃。
那刀疤男眼神陰鷙狠厲,酒意被怒火燒得更旺:“媽的!不識抬舉的東西!老子讓尿憋醒起來放水,不然還真讓這幾個小娘皮鉆了空子!”他啐了一口唾沫,落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小坑。
旁邊的棒子打了個濃重的酒嗝,醉眼朦朧,臉上卻浮現出猥瑣的笑容:“疤……疤哥,她們……敢跑?抓……抓回去,嘿嘿……咱哥倆……好好給她們教教規矩……咋樣?”
刀疤哥獰笑一聲,露出焦黃的牙齒:“行!就當少賣點銀子,老子親自‘調教’!”
兩個男人雖然步履蹣跚,但畢竟是壯年男子,又帶著滿腔怒火,速度遠非幾個又冷又餓又驚懼的女子可比。
刀疤男幾步就追上了落在后面的幾個女子,不由分說,蒲扇般的大手帶著風聲狠狠摑下!
“啪!啪!啪!”
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雪夜里格外刺耳!
“跑???怎么不跑了?臭婊子!欠收拾的賤貨!”刀疤哥惡毒地咒罵著,被打的女子臉頰瞬間紅腫,嘴角滲血,只能捂著臉發出壓抑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