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恐地抱著血流如注的右腿,看著那不斷涌出的鮮血染紅了褲管和地面,疼得渾身抽搐,聲音都變了調:“賤娘們,你…你對我做了什么?!”
藍溪玥好整以暇地收回手臂,對著尚余一絲硝煙的槍口,隨意地吹了口氣。
那姿態,慵懶中透著致命的危險。
她緩步上前,繡鞋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壯漢的心尖上。
“跑啊”她走到癱軟如泥的壯漢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怎么不繼續跑了?”
壯漢此刻看著藍溪玥的眼神,如同在看地獄爬出來的羅剎,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
而此時的瘦高個男子,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有半分兇悍?他忍著胸口的劇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諂媚笑容,迭聲求饒:“姑奶奶!王妃娘娘!小的有眼無珠!小的豬油蒙了心!我們錯了!求求您高抬貴手,把我們當個屁放了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藍溪玥手腕一翻,手槍便憑空消失在袖中(收入空間),她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點灰塵,聲音清冷無波:“暗一。”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悄無聲息地從巷角的陰影中閃現,單膝跪地,恭敬應道:“屬下在。”
藍溪玥看都懶得再看地上的兩人一眼,語氣淡漠地吩咐:“把這倆腌臜東西,捆結實了,丟進京兆府大牢,讓他們牢底坐穿。”
“遵命!”暗一應聲,對著另一處陰影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又是兩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般倏然出現,動作迅捷無比,拿出繩索,三兩下就將還在哀嚎求饒的兩個歹徒捆成了粽子,堵上嘴,像拖死狗一樣迅速拖離了現場,只留下地上一小灘刺目的血跡和空氣中淡淡的硝煙與血腥味。
危機解除,巷子里恢復了寂靜。
云伊伊這才徹底放松下來,她看著藍溪玥的衣袖,一雙大眼睛里瞬間布滿了崇拜的星星,剛才的恐懼早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她像只小雀兒一樣蹦到藍溪玥身邊,充滿好奇和渴望地問:“表姐!表姐!你剛才用的是什么暗器啊?好生厲害!聲音那么響,威力那么大!能不能…能不能給我瞧瞧呀?”她伸出手,躍躍欲試。
藍溪玥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不懂事又麻煩的小孩:“得了吧你,就你這毛手毛腳,遇事只會閉眼尖叫的笨丫頭,東西給你,指不定沒傷著別人,先把自己給‘噶’了。”
她轉向暗一,干脆利落地吩咐:“暗一,送她回府。”
“是!”暗一拱手領命,側身讓出路,對云伊伊道:“云小姐,屬下送你回府。”
云伊伊小步挪到藍溪玥身邊,扯著她的衣袖輕輕搖晃,帶著點撒嬌的意味,獻寶似的再次提起那個小盒子:“表姐~你看,這個,真是我特意給你挑的禮物,你好歹看一眼嘛。”
“行了,知道了。回去!”最后兩個字,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云伊伊的嘴唇不自覺地嘟起,像一朵受了委屈的小花苞。她眼巴巴地望著藍溪玥,“表姐,你這是要去哪呀?我能不能……跟著……”
話音未落,藍溪玥那清冷如霜的眸光便淡淡掃了過來,帶著冷淡疏離。
云伊伊瞬間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鵪鶉,后面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肩膀也微微瑟縮了一下。
她連忙改口,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失落:“表、表姐,那我……走了。”說罷,她不敢再多看藍溪玥一眼,有些倉促地轉過身,拉著一旁的小芽,主仆二人帶著幾分落寞,快步消失在巷口。
初春看著云伊伊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掩唇輕笑,湊到藍溪玥身邊,聲音帶著幾分了然:“王妃,原來云小姐是特意溜出來給你買禮物,才被那些不長眼的歹人給盯上了呢。”
藍溪玥撇了撇嘴角,沒有接話,那神情,好像在說“多此一舉”。
初春卻不怕她這副冷臉,繼續溫言軟語道:“王妃,奴婢都瞧得真真兒的,云小姐她呀,已經知道錯了,現在是打心眼兒里想親近你、討好你呢。”
藍溪玥無奈地瞥了初春一眼,語氣帶著幾分不耐:“春春,你就別替那傻丫頭說好話了,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本王妃是不與她計較過往了。可她那腦子……”她輕輕哼了一聲,話語里是毫不掩飾的嫌棄,“遇事就慌,出門不帶腦子,本王妃懶得理會。”
初春但笑不語。自家王妃這嘴硬心軟的性子,她最是清楚。
若真懶得理會,方才怎會發現那兩個鬼祟之徒尾隨云小姐,又怎會毫不猶豫地跟上來出手相救?
主仆三人信步走出幽暗的巷子,重新融入熙攘的街市。
冬日的陽光帶著些許暖意,卻驅不散空氣中的凜冽寒氣。
不知不覺間,她們竟走到了高大的城門附近。
城門口的情形與繁華的街市截然不同。
臨時搭建的粥棚前,排著一條長長的隊伍,大多是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百姓。
刺骨的寒風卷著地上的殘雪,吹拂著他們單薄破舊的衣衫。
王府的侍衛們正有條不紊地分發著熱氣騰騰的米粥。
看著那些凍得瑟瑟發抖、卻依舊安靜有序等待的難民,藍溪玥微微頷首。
暗一辦事果然得力,這些施粥的侍衛,正是她王府的人。
初夏看著眼前景象,秀眉緊蹙,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憐憫:“王妃,他們……好可憐啊。這數九寒天的,家園被毀,流落到京城來乞食。還好有王妃你心善,讓人在此施粥,他們才不至于活活餓死。”她聲音輕輕,帶著嘆息。
初春在一旁默默點頭,目光掃過難民們凍得通紅皸裂的手腳和臉頰上紫紅的凍瘡,心頭也是一陣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