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是應該被人憎恨的,他是災星,是不祥之兆,生來便是該受人唾棄的,因此他從未覺得有何不對。
可如今,他卻迫切的想得到少女的肯定。
他想從少女口中聽到不一樣的答案,急切的洗清自己陰暗的,扭曲的,猙獰的靈魂。
顧純善只是輕飄飄的回了一個字:“恨”
聞言,迦南止不住的大笑了兩聲。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他這種可憐蟲,根本不配擁有什么美好。
他該活在恨里,該一輩子被這名為恨字的腐水泡到腐爛腫脹。
“但是,仔細想想,你好像也沒有那么壞,我就不恨了。”
聽到她說的話,那雙原本已經黯淡的眸子又重新亮了起來:“什么?”
“你要是想殺我,大可以在我昏迷不醒的時候直接殺了我,我甚至都不會掙扎一下,可你沒有。”
顧純善站在原地,目光輕柔的望向錯愕的迦南。
這一天,她看到了迦南,更看到了許許多多個不同的迦南。
是一個猙獰陰鷙又強迫的靈魂被反復撕扯,最后拼湊起了眼前這個破碎的迦南。
他迫切的需要一份肯定,一份只屬于他的肯定,來證明自己并不是生來有罪的。
顧純善看著他垂眸的模樣,莫名心中一疼。
下意識的伸出手去輕撫他的面頰:“所以,別討厭自己了行嗎?”
【宿主!攻略目標迦南好感度 20,當前好感度為:20,獎勵積分200,當前積分為:1300】
迦南深吸了一口氣,護著胸口處的紅寶石向后退了一步:“花言巧語,油嘴滑舌...”
很明顯,他此時柔軟的嗓音毫無攻擊力。
迦南紅著臉轉身便要朝著門外走去:“早點睡。”
顧純善忽的想起了什么,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對了,你可以想辦法通知一下琳瑯他們嗎?順便幫我問問琳瑯怎么樣了。”
其余四個獸夫?
光是一想想眼前的顧純善要被分成五份,他就說不上來的煩躁。
“好...”
說罷,他轉身離去,回到自己房間時,他也未點亮燭火,身處黑夜之中,那雙紅色的眸子一如胸口上的紅寶石項鏈一般散發著微弱的光。
他薄唇輕抿:“顧純善...不對...”
她不是顧純善,但她又是顧純善。
好奇怪,好復雜,好像,還有點意思。
而此時,白日里的鷹獸化為一位獸人,他高大的身影在黑夜中格外顯眼,他恭敬的推門而入。
“殿下,要通知其余四位獸夫嗎?”
要通知嗎?
要讓顧純善被分走嗎?
答案是否定的。
“不必,封鎖消息,嚴加看管。”
鷹獸很恭敬的對著迦南行了一禮,隨后轉身而去。
迦南獨自一人躺在床上,靜靜回想著女孩的模樣,隨后不由自主的勾唇一笑。
若是她一直如此,若是她肯接納他丑惡的靈魂,好像就算這樣一直過一輩子,也不錯。
可要是她不愿意該怎么辦?
迦南緩緩地睜開了眸子,眸光中盡是陰鷙之色。
既然已經如此了,他不介意更壞一點,就算關她一輩子又能如何?
顧純善在房間里猛地打了個噴嚏,她蜷縮在床上,裹緊了薄薄的被子。
雖說這里比不上她自己的小屋子,但相對來說也算可以住了。
床是木板床,墊了幾張干爽的草席也勉強能夠入睡了,而這屋子密封做的還不錯,晚上也不會冷。
只是不知道琳瑯他們...
哎。
【宿主大人,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迦南可是病嬌型人格,瘋的很,您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恐怕是希望渺茫啦。】
顧純善躺在床上,神色平靜:“我知道。”
【所以我說...嗯?你說什么?你知道?】
聽見系統語無倫次的話,她勾了勾唇角:“對,我知道,所以我在想別的辦法了。”
迦南的性格并不是一日養成的,想要解開他的心結也絕對不是一兩句話那么簡單的事。
所以她更多的是為自己做打算。
不然遲早會被發瘋的迦南給殺掉的。
“我肯定要想辦法回去的。”
但在此之前,她要先解決一個人!
想必是太累了的緣故,顧純善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殊不知深夜,她房內闖入一位不速之客,那人身形矯健,修長的手輕撫在她白皙的面頰之上,時而溫柔,時而狠厲。
隨后,他的指尖輕輕滑落,最后在女孩的脖頸處停留片刻。
哪里,還有他白日里留下的掐痕。
迦南這才意識到自己白日里到底是有多沖動,那痕跡已經變得烏黑,看起來甚是恐怖。
他輕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拿出方才從族醫那里得來的藥膏,將藥膏捂熱后,輕輕的涂抹在少女的脖頸處。
顧純善蹙眉輕哼一聲:“唔...琳瑯。”
琳瑯?
他似乎有些印象,那人看著溫溫柔柔倒是有幾分姿色,不過本體似乎是個很丑的魚。
就憑他也能得到顧純善的青睞嗎?
可為什么顧純善不能只看著他呢?
迦南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涂抹藥膏的手指輕輕一縮,隨后做賊似的,迅速從房間退了出去。
次日清晨,顧純善洗臉時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陷入了沉思。
“難道我的身體素質在獸世也得到了提升?”
昨日迦南那么掐,竟然沒留下一點痕跡?
顧純善有些得意的挑眉:“看來我變強了?”
【宿主,雖然很不想告訴你,但本系統還是要告訴你。】
【昨晚迦南來過了,他給你擦了藥膏,宿主的身體素質還是一如既往的弱雞,并沒有什么改變。】
顧純善輕嘆一口氣:“好吧。”
話音剛落下,門外便傳來幾道清脆的叩門聲,緊隨其后的是迦南清冽的嗓音:“顧純善,起床了嗎?”
聞言,顧純善趕緊去給迦南開了門,她笑意盈盈的望著他。
迦南瞧見女孩的笑容微微一愣,隨后克制的別過頭去。
“可以帶我去一個地方嗎?”
“什么?”迦南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嗓音之中滿是緊張。
難道她想回部落了?她嫌惡他了?不想看見他了?想回去和其他四個獸夫在一起了?
“帶我去見祝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