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切回泰西封城外,往西百里處的弗拉特斯大軍。
“陛下,不能再坐視不管了,求援才過一個月,各方貴族的兵力已然受創(chuàng)嚴重。”
輔政大臣正在苦口婆心的勸諫著弗拉特斯。
往常征召貴族,他們還會有個別人陽奉陰違,要么給予少量的士兵參加會戰(zhàn),要么就是假借各種理由,稱病或是家中有外敵入侵,來搪塞作為不出兵的理由。
可現(xiàn)在的局勢不同了。
大漢與安息打的是滅國之戰(zhàn),那些黔首們會不會受苦受難不好說,但是他們這些舊貴族勢必會被大漢一擼到底。
畢竟……前朝尚方寶劍,又如何能比得過今朝的新人權貴。
難得這一次貴族們能齊心協(xié)力的去做某一件事情。
卻不成想,還沒開打,就在路途上死傷慘重。
根據(jù)弗拉特斯讓人統(tǒng)計的結果來看,大漢這次圍點打援,少說干廢了各貴族至少十萬的兵力。
十萬的安息兵啊,就這么安息了。
簡直是讓弗拉特斯痛徹心扉。
“傳令下去吧,叫所有前來勤王的兵馬不得靠近泰西封百里以內(nèi),讓四方偵騎繼續(xù)往外去鋪,通知他們朝本王大營靠攏!”
王命一下,立刻就有不少泰西封的貴族嚎啕大哭起來,向弗拉特斯訴說著凄涼。
“陛下啊,您可不能不管我們啊,我們都是跟著您出來征討匈人和塞琉古的人,對您最是忠誠。”
“是啊,安息人口八百萬,而泰西封獨占十分之一,陛下……”
“夠了!你們以為本王不想回到我的泰西封城里去嗎?可問題是漢人他堵住了去路,將泰西封圍得是水泄不通。”
“你們的家業(yè)在城內(nèi),難道本王的王后與家業(yè)就不在城內(nèi)了嗎?”
見到陛下發(fā)怒,這些人才紛紛噤若寒蟬。
心中縱有千般委屈,也不得不就此作罷。
卻在眾人散去之后,眾多貴族中卻有三四位身穿著白色衣袍,衣袍上繡有火焰與太陽圖案的貴族走上前來,先是恭敬的沖著弗拉特斯拜倒,然后不緊不慢的說道。
“陛下,自大漢侵入我安息國土以來已有數(shù)月,東境與北境已然是悄無聲息,想來應該是……”
“哼,如果你們也是來本王面前刺激本王的,莫非是在欺本王的刀斧不利?”
弗拉特斯有些搞不懂這些拜火教的意思。
明知道他已經(jīng)怒不可遏了,這些整天到晚只知道崇拜圣火,贊美太陽的家伙怎么還敢刺激他?
“陛下誤會了,我等留在此處并不是一心尋死,只是想詢問一下陛下,如果大漢的兩支軍隊沒有了主帥,陛下可有把我收拾舊山河,再塑我安息輝煌?”
主帥沒了?
弗拉特斯瞇起了雙眼,認真的打量著這些拜火教的祭司。
要說這拜火教也是不同尋常,是迄今為止傳教時間最久遠的宗教之一,直到后世的現(xiàn)代,也有不少波斯人和中原人信奉這一教派。
沒錯,你沒有聽錯,就是中原人。
拜火教又稱祆教,元朝時期隨著蒙古帝國貫通世界文化開始,也隨之傳入了中原,并且有了一個新的名詞,明教。
此明教并非是金老爺子陛下那個擁有金毛獅王、紫衫龍王的明教,而是真實存在于歷史的一個宗教。
有很多人會把方臘起義的摩尼教和拜火教混為一談,但其實二者之間并無關聯(lián),只是摩尼教在創(chuàng)始之初吸收教義的時候有同步參考過基督教、佛教,甚至是拜火教的部分的教義,所以既是有點關聯(lián)性,但本質(zhì)上并非一個概念。
拜火教的信仰和伊斯蘭有點類似,都是一神論的堅定維護者,前者信奉阿胡拉·馬茲達,據(jù)小道消息稱,小日子國的松田重次郎就是拜火教的信仰,所以才會給自己汽車品牌取名馬自達。
嗯,小道消息,僅供一笑。
而基督教和道教、佛教不同,他們是多神論,基督信奉三位一體神,佛教有過去、未來、現(xiàn)在,以及無量佛,道教也不少,很多道教神的原型,就是建立在替代華夏原始神祗的基礎上成型。
言歸正傳。
在弗拉特斯的眼中,這些拜火教徒或多或少都有些極端。
比如說前幾年希伯來人跑來傳教,正常一點行為無非就是驅逐罷了,可是拜火教不一樣,他們對希伯來人進行了熱烈的歡迎,將他們擺在火刑架上用圣火點燃,送了教派最高的祝福。
主打一個熱情好客。
但凡是在本土有其他宗教滲入,這些看起來充滿哲理,眼神中滿含智慧的教徒就會化身最兇殘的暴徒,用意想不到的爆裂手段,嚴懲那些膽敢與他們信仰的神靈為敵的異教徒。
有人常說后世的基督、天主之所以會變得對異教徒那么殘酷,其實有大因素,是取決于回敬拜火教。
這其中的關系倒是頗有些天道好輪回的影子。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漢人的裝備很先進,不過若是能夠讓他們?nèi)糊垷o首,至少打起來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吃力。”
弗拉特斯很誠實,打不過就是打不過,現(xiàn)在軍營里已經(jīng)有了三十萬大軍,可對面的人數(shù)不弱于他,就算是刺殺了對方的主帥,他也沒把握吃下這一批大漢的軍隊。
“無妨,陛下,您要相信圣火的光芒會照耀著您,照耀著您的子民。”
“你們是想……”弗拉特斯恍然大悟:“行了,那我知道了,如果你們真的能辦到,我可以同意將你們立為國教,讓你們的大祭司成為國師。”
其實不需要這幫人要求,如今的拜火教已經(jīng)是安息帝國最大的宗教。
只不過獲取國教的稱號以后,等于是將宗教與國家進行了捆綁,從此以后教在國在,國亡……教卻不一定亡,因為后來者為了穩(wěn)定民眾,多多少少都是要借助宗教的力量。
“陛下,如果想要成就此事,可能還需要您一些小小的幫助!”
“你們先說說看,我不一定答應。”
“請陛下賜予我們泰西封的守軍布防輿圖!”
“噌”的一聲,弗拉特斯拔出了腰間的配劍,目中露著兇光的看著眼前四大祭司。
“你們是想要做什么?幫助漢人來對付我們安息嗎?”
四位拜火教的祭司急忙表示臣服,一雙雙大眼睛盡量溫和地看向面前這頭暴怒的雄獅,全力解釋道。
“不不不,陛下您別激動,千萬不要誤會,我們有個計劃,想讓教中的死士借著投降大漢,奉上泰西封城池兵力布防圖的名義,才能有機會進入大漢的軍營,靠近那位大漢的平西大將軍!”
“否則您看看我們,眼窩與大漢人相比更深,鼻梁更高更挺,眉骨與兩頰之間的比例也和他們相差甚大,這是天然的相貌差距,想要混進去就如同一滴墨水滴入牛奶之中,太過于明顯,根本無從下手。”
“所以,想要靠近那一位,不得有個充分的理由?”
弗拉特斯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不過還是帶著濃濃的懷疑看著這四人。
“你們隨便編一份不就行了?需要找我要一副真輿圖嗎?”
“當然要真,萬一征西軍中有一些官員要檢查,要看的話怎么辦?您不會還以為,他們圍了這么久的泰西封城,還大致摸不透一些重兵把守的節(jié)點吧?只要有一個點對不上,我們的計劃就會徹底失敗,而且警覺之后的漢人也不會再給我們更好的刺殺機會!”
其實這也是一場豪賭,如果最后刺殺失敗,泰西封的布防圖給了出去,那可就真的坑慘了還在堅守城墻的舊貴族們。
可如果是刺殺成功了,那還用擔心漢人們會攻城嗎?
恐怕自己的大軍就會直接沖殺過去,將敵人趕出泰西封城的范圍,順利與城中守軍會師。
“你們的計劃是什么?”
眼見弗拉特斯沒有繼續(xù)拒絕,四位大祭司不由得心中一振,急忙解釋著他們的部署。
“我們會先把輿圖做成卷軸一樣的模樣,然后讓遷城的裁決長,拉利西斯閣下親自以投降的名義去向那一位獻圖求降。”
“等到一步步靠近之后,再由拉利西斯親手徐徐展開輿圖,一寸一寸,一點一點的將布防情況展示給那個自大且傲慢的家伙看,等他的心神全部都集中在輿圖之上的時候,卷軸的最后一段木芯之內(nèi)便藏著一把萃取了曼陀羅劇毒的匕首。”
“到時候,只需要趁其不備,一匕首刺入那人的胸膛,別管他多么有權勢,指揮大軍的本事有多強,保管必死無疑!”
“妙,當真是妙啊!”縱然是見慣了爾虞我詐的國王,此刻也忍不住為四大祭司的奇思妙想拍手稱贊。
只是在稱贊之余,他也同樣為這些自稱良善之輩的拜火信徒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今日這些人能用賣輿圖的方式刺殺一個大國主將,來日焉能不會用同樣的手段,刺殺一國之主?
只不過當下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也沒沒辦法細說太多。
“且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叫人將圖紙送來,以保各位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