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與孟煥的賭約,終究還是路程更近一籌的霍去病拔下了頭籌。
當還在恪守著遠古戰(zhàn)爭禮儀的巴加斯王子,還在糾結擺什么陣法的時候,趙破奴出動,狀如瘋狗一般的直沖敵營,將整個阿扎克的大軍攪成了一鍋爛粥。
還在怒罵著漢人不講武德的巴加斯王子渾然沒察覺到,漢人居然敢用騎兵沖擊他的步兵方陣,甚至于和他麾下的騎兵、駱駝兵直接撞在了一起。
等他反應過來要號令騎兵包圍堵截這支孤勇者軍隊時,大漢的號角聲已經(jīng)嗚嗚作響,傳遍了阿扎克城南十里外的戈壁灘。
轟隆隆的馬蹄聲作響。
單純的巴加斯王子還不清楚將要面對的是,十八歲就擔任過嫖姚將軍,八百騎兵深入大漠,兩度功冠全軍,被譽為大漢外掛之首,第一無二冠軍侯,征北大將軍,西征北路的主帥霍去病。
如果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不知道這位小王子還敢不敢大張旗鼓的要與霍去病公平一戰(zhàn)。
趙破奴一擊打亂了阿扎克城軍團的陣型,隨后六萬余鐵騎分成了三支編隊,一隊游走騎射,不停的點殺著中軍試圖傳令規(guī)整陣型的軍中官吏與傳令兵,另外一隊則是直接繞開前軍,從左翼切入,試圖攔腰截斷前中后三軍的聯(lián)系。
最后一路便是霍去病一馬當先的主力騎兵部隊,以及押后掠陣的步騎混軍。
汗血赤馬嘯西風,銀白色的長槍,精鐵鎏金的黃色鎧甲,還有那迎風招展獵獵生威的赤紅色披風。
若是劉徹在此看見自己的好門徒如此的英姿颯爽,不知心底又會有多么開心。
寶馬縱身一躍,霍去病仿佛視底下林立的長槍如若無物,長長的槊桿向前一揮,只聽金鐵交擊聲后便是掃落一片荊棘。
赤色的汗血馬剛剛落地,又見幾道寒芒向后突刺,原本持盾阻擋騎兵盾陣瞬間便倒下了四五個缺口,剩下的便是馬踏敵營,長驅直入。
世人皆知霍去病封狼居胥,是外掛一般的選手,卻無人知曉其渾身武藝也是支撐他建立不世之功的制勝法寶。
倘若是讓其出生在漢末三國時期,少不得要給老羅提供多少的靈感素材。
有這樣一個武比子龍,又能統(tǒng)帥十萬以上騎兵的大將軍,什么董卓,西涼鐵騎恐怕都不敢隨意造次。
等到巴加斯王子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兵敗如山倒,回天乏術。
“怎會如此?怎么會如此快的敗下陣來?”
中軍的命令前不可達,后不可及,到處都是喊殺聲,哪里都有騎兵沖陣的身影。
而他的駱駝兵和騎兵,不過是讓趙破奴僅僅一個沖鋒,就潰散得七零八落。
本來他手底下的騎兵也是有一些近戰(zhàn)能力的,比起羅馬人騎馬趕到目的地,然后下馬結陣的打法而言,也有不少靈活性。
虧就在虧在他戰(zhàn)陣還沒擺好,漢軍就突然發(fā)起了進攻,得不到命令的騎兵軍團就還覺得大家都是半斤八兩,結果一沖殺起來事情大大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王子,撤吧,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
古雷斯無奈勸說著王子,其實他算是看明白了,有沒有結陣,結果都差不多。
安息與大漢相差的不僅僅是裝備那么簡單,無論是士氣,還是戰(zhàn)法,亦或者是主將的手段,安息都遠遠不是大漢的對手。
見著巴加斯王子還是一幅沉浸在難以置信中不可自拔的模樣,古雷斯也是有些苦惱。
王子的承受能力多少有些差強人意,遠不及他的叔叔那般穩(wěn)重。
可惜他只是一個被冷落的邊境守將,能攀附上王子已經(jīng)是繳天之幸,又何談還有選擇的權利?
“快醒過來啊,王子殿下,此刻如果下令撤軍,等我們回了阿扎克城,還有能有幾萬人固守住城邦,靜待陛下的馳援。”
“可若是再在這里和他們耗下去,我們的貴族與士兵可就要死光了!”
巴加斯這才后知后覺的醒悟過來:“對,你說的對,我得回阿扎克城,我要回去!!”
“我不能死在死在這里,未來我還要繼承安息的王位,成為新的地中海霸主呢!”
反應過來的巴加斯立刻下達了撤退的指令,當撤退的銅鏑聲響起,整個安息軍團瞬間一哄而散。
這樣反倒還算是最好的結果,畢竟一哄而散以后,漢軍主力只會追逐兵力更多的安息主力,而不會對那些小貴族們趕盡殺絕。
畢竟未來這一塊土地是要被大漢設立新的郡縣,直轄管理的地方。
過多的積累仇恨,反而不利于未來的統(tǒng)治。
可當巴加斯歷經(jīng)九九八十一難回到十里外的阿扎克城的時候,古雷斯卻是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王子,不能再過去了。”
“放開我,我要回到我忠誠的阿扎克城,我要守住這座北境的城邦!”
“您仔細看看,阿扎克城上哪里還有我們安息帝國的旗幟,都已經(jīng)換成了紅紋黑底的漢軍旗幟了!”
巴加斯愕然抬頭,果然見到城頭變換了旗幟,一名身著漢軍甲胄的年輕將軍,正好整以暇的沖著微笑點頭。
“他居然還有臉沖著我笑!”剎那間,滿腔的委屈涌上心頭,讓這位從小沒怎么受過委屈的王子殿下忍不住哭出聲來:“太欺負人!他們怎么可以如此欺負人?”
欺負人嗎?
好像是有點。
只不過古雷斯想得比他更多一些,兩軍交戰(zhàn),擺開陣勢一決生死其實早就應該成為作古云煙。
如果真要這么玩,當年的阿爾薩息大帝也不至于反手就叛了塞琉古王國,宣布帕提亞游牧民族的獨立。
只不過承平已久的安息帝國不僅忘記了自己身為游牧的優(yōu)勢,沉溺在城池溫暖的房屋內,已經(jīng)失去了逐水草之豐茂而居的狼性。
這幾年帝國總是將軍費投入在戰(zhàn)車的營造,還有步兵的打造上,遠不如漢人們和東方的游牧那般騎射無雙。
現(xiàn)如今事實證明,未來戰(zhàn)爭的態(tài)勢還是得靠騎兵為主,步兵固然重要,但是過多的去營造戰(zhàn)車,只會讓軍隊變得更加緩慢而累贅。
可惜……
他可能沒辦法親自向國王陛下進言了,就算是進言,他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將軍,又如何能比得上那些經(jīng)營著戰(zhàn)車生意的舊貴族?
“殿下,您快點撤退吧,一路向西南而去,去蘇薩,但是不能去泰西封!”
“什么意思?如今就連你也要拋棄我了嗎?”
看著像個被拋棄的小姑娘一樣哭哭啼啼的王子殿下,古雷斯心中有些無奈。
“漢軍還在后面追逐,這里總要有人留下來為您殿后,所以……”
“您快走吧,再晚一點就來不及了!”
聽到后面還有漢軍追逐,巴加斯也來不及和忠誠的將軍過多寒暄,徑直就帶著中軍部分的殘兵朝著西南疾馳而去。
本來還想提醒一下殿下,未來要著重去發(fā)展騎兵的古雷斯微微有些愣神,旋即也沒有開口說出那些話。
“呵,罷了,罷了,帝國如何與我何干?”
“我能守到最后就已經(jīng)算是為這個帝國盡忠效力,就算真的輸了,又有幾個人會在乎呢?”
“天下從來就沒有永恒的王朝,強如巴比倫與蘇美爾人,不也沉浸在歷史的塵埃之中?波斯如此,塞琉古亦是如此,安息也是如此,或許東方的大漢,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吧!”
嘴中呢喃著低語,古雷斯朝著迎面而來的霍去病直接沖了上去。
只見他面目猙獰,帶著必死的決心,想要用最后的余暉解決掉眼前這名年輕的大漢的將軍,以此來為帝國斬除一個偌大的威脅。
他心中有恨,恨帝國不用賢才,將他發(fā)配邊境戍守了十年,但是真要投降成為降將,心底的驕傲又不允許他如此去做。
出生寒微在當下時代的任何一個國家仿佛都是一種過錯,沒有好的家族背景,無法自稱是什么什么貴族之后,仿佛就永遠沒有出路一般。
大漢自有世家門閥正在崛起,羅馬自有完成積累的家族蠢蠢欲動,而在托勒密也好,安息也罷,也有類似于分封的諸侯貴族們蠶食著已經(jīng)日間偏斜的帝國。
霍去病不知道眼前人究竟下了多大的決心,也不知道他曾經(jīng)在張騫的使團中接觸過璀璨的華夏文化。
他只知道在追擊的路上,有一個不知道姓名的將軍,反向沖鋒,朝著他殺將而來。
于是,槊起,長長的槊桿輕輕一發(fā)力,便如竹竿變形一般抖出詭異的蛇形。
錯身之間,槊頭上有鮮血滑落,而這位還未崛起的未來安息大將,就此長眠在阿扎克城外,成為了萬千舊帝國尸骨中的一員。
“是條漢子,事后讓破奴將其厚葬之!”
“唯!”
自此一役,安息自東至北,已盡入大漢疆域。
征服阿扎克城以后,勛貴子們就化身了忙碌的文官,一邊學習著安息人的文字,一邊快速的梳理政務,以求盡快將著一座北境重鎮(zhèn),轉變成大漢橋頭堡,將身毒與西域的資源與后勤轉移到安息北境。
這些城池內還有一些化作平民的殘留軍隊勢力,和漢軍玩著貓捉老鼠的戲碼。
僅在霍去病帶著軍隊入主阿扎克城以來,就遭遇了不下二十次的暗殺。
看著這些舍生忘死的刺客們奇怪的袖箭裝備,還有切掉中指的奇怪的行為,霍去病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當中。
“瑣羅亞斯德?拜火教?我們又沒有否認他們的宗教,這些人為什么要來刺殺我?”
站在霍去病旁邊的路博德有些無奈的搖頭說道。
“這些人怕是已經(jīng)瘋了,就因為您入城的時候不是說說要封阿扎克,在厄爾布魯士山舉行祭天大典嗎?”
“我看您是在狼居胥山代帝封禪上癮了,在這異國他鄉(xiāng)也不忘弄上一處,這下好了,讓人刺殺了吧!”
霍去病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嘴硬的說道:“不就是些許刺客嗎?在我這里也就是兩三刀的貨色,不過如此!”
“不過這事倒是有些對不住我那兄長,讓他務必小心刺客偷襲。”
“我兄長戰(zhàn)力無雙,乃是當時沙場數(shù)一數(shù)二的無雙之將,應當……不會栽在這些宵小的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