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著,耳畔忽然傳來金鐵交戈之音。
顧秋循著聲音看去,只見不遠處是一渡口。
另一側的江面上霧氣氤氳,時而如輕紗漫舞,時而如濃云翻騰,將遠處的船只、山巒遮遮掩掩,仿若一幅水墨丹青。
而渡口這頭,聚集了三十幾人,其中一名衣著樸素的女子,頗為引人注目。
此女衣著普通,卻身姿妙曼,風情萬種。
她眉如遠黛,細長而彎,微微上揚的眼角,透著絲絲縷縷的嫵媚。
朱唇仿若熟透櫻桃,嬌艷欲滴,美得奪目,卻也透著致命的誘惑
此刻,她正眼波盈盈的望著一名正在與人激戰的青衫男子。
那男子身材挺拔,五官俊朗,衣著華貴,氣度既有幾分飄逸風姿,又帶些許富貴氣象。
他手上沒有武器,僅有兩根手指與一名持刀蒙面大漢激戰。
雙方你來我往,很快就過了二十幾招。
期間,那蒙面大漢屢次攻擊那名風情女子,均被青衫男子一一化解。
顧秋看了一會,便覺有些不太對勁。
從二人身上氣場來看,青衫男子明顯是五品初期修為。
而那蒙面大漢才不過七品巔峰而已……
怎么打了這么久?
“好一個大理鎮南王段正淳,一陽指果然獨步天下,絕世無敵。”
“老夫拜服。”
忽然,那蒙面大漢發出蒼老聲音,繼而調轉身形,運轉輕身功法,飄然離去。
大理鎮南王段正淳?
天龍八部口碑第一人?
此處是天龍世界?
顧秋看了看青衫男子,大致猜到自己又穿早了……
眼下的段正淳,才不過二十五六歲而已。
“哼!”
“邪影淫狐,算你跑得快!”
段正淳追了幾步,又折返回來,走到那名風情女子面前,笑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她淺笑搖頭:“今日多虧段公子出手相救,否則敏兒必遭那淫賊禍害。”
聞言,顧秋心中輕笑一聲,在你面前的才是真正淫賊吧?
眼前的段正淳,讓顧秋想起網絡上的幾個笑話。
‘少室山上,當段正淳站出來的那一刻,蕭遠山和方丈都慌了……’
‘如果段正淳說柯鎮惡是他兒子,那不論柯鎮惡比他大多少,都得叫爹。’
“如果柯鎮惡說人是段正淳殺的,那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天龍是個好地方啊。
易筋經,北冥神功,凌波微步等頂級功法都有機會拿到。
還有那瑯環玉洞里的武學典籍,雖然大部分都是普通功法,但對顧秋來講就是個豐厚寶藏!
至于說一陽指和六脈神劍……
作為大理段氏的家傳功法,想要拿到手恐怕就有些難了。
顧秋粗略估計一下,若是能收集天龍世界的大部分武學,自己最差也能提升至三品中期,甚至還會更高一些。
想到這,心中難免興奮激動。
恨不得立刻飛到無量山,把《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拿到手……
“原來姑娘姓康,康敏…..好名字。”
段正淳淡笑道:“康者,安泰和順若康河春水。敏者,靈慧皎潔似天邊辰星。”
“姑娘的名字美,人更美。”
他沉吟少許,喃喃念道:“康衢煙月生眉黛,敏慧流風入眼波。”
“好一個水色天光都難及的絕妙芳名!好一個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
臥槽,厲害!
瞧瞧人家這泡妞水平,比什么‘想你的每一夜’強多了……
難怪老段能在天龍處處留情,果真是有兩把刷子。
顧秋暗暗給他點了個贊,又聽康敏說道:“康敏一介民女,哪受得起鎮南王金口一贊?”
“哈哈,康姑娘過謙了。”
就在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看對眼時,忽聞遠處傳來急促腳步。
緊接著,四名男子急匆匆而來。
“公子。”
一名身形高大魁梧,面龐黝黑,目光如炬,穿著一襲粗布麻衣的男子走到段正淳身前。
嗯?
此人的身材,氣息,步伐…….
不就是剛剛那個什么‘邪影淫狐’嗎?
顧秋瞬間恍然,我說怎么在天龍世界沒聽過這么個人,原來是段正淳創造的…….
看來這老段和四大家臣在年輕時,也頗為胡鬧.......
只見段正淳苦笑一聲:“褚兄弟,康姑娘已經知曉我的身份了。”
“啊?”
褚萬里驚呼一聲:“主公,如今大理形勢動蕩,您若身份泄露,定會招來諸多事端。”
“您怎會如此不小心?”
“唉……”
段正淳搖頭一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康姑娘落入那邪魔之手,而無動于衷吧?”
“為了康姑娘的清白,莫說身份泄露,縱是一死又有何妨?”
顧秋暗暗輕笑,心說你老段多此一舉了。
自從知曉你鎮南王的身份后,這個妞你就泡定了。
主動投懷送抱,也不是沒有可能……
看了一會戲,顧秋便不再關注他們,而是走進人群,打聽此處何在。
很快,他便探明情況。
此地名為云縣,乃大理與大宋的交匯之處,順著眼前這條滄瀾江南下,便可直達大理境內。
但……
要想抵達無量山,至少還要半個月的路程。
沒辦法,慢慢走吧。
待渡船抵達后,顧秋與眾人一同登船,順江南下。
三天后,還未下船的他便離開這方世界。
……
回到高武大隋后,顧秋將武陽賑災事宜交給鄒文靖辦理,他則是帶著武備司的兵前往溪水縣。
時間一晃,便是過去兩天。
顧秋一行人抵達蘇小小居住之地,但卻沒見到人。
她的婢女說,蘇小小早就得知他來到江漢,只不過因為要處理一樁事情,要過幾日才能回來。
要他在此等候數日。
第三天,磔攘臺的三位高手來溪水縣與他匯合,眾人就暫居蘇小小的住處。
當晚,顧秋再次進入天龍世界。
此時此刻,他已經下了船,改換步行,朝著無量山走去。
半天后,于一處峽谷附近,顧秋見到四個熟悉身影。
顧秋微微一怔:“這么巧?”
這四人,正是段正淳,以及他的手下。
顧秋通過此前褚兄弟這個稱呼,猜測他們應當是大理王府的四大家臣之三。
少了個朱丹陽,可能人家是讀書人,不屑于陪他們胡鬧…….
此前在渡口時,段正淳和康敏等人雖說一同上了船,可在當晚就下去了。
再之后都發生了什么,顧秋便不甚了解。
想來應當是拿下了康敏,風花雪月數日,又返回了大理。
此時,三大家臣皆穿著黑衣,在段正淳的指揮下蒙上面罩,一同藏身于峽谷兩側。
顧秋心中疑惑,也藏在一棵樹上瞧瞧情況。
片刻后,一名騎著馬,身姿窈窕的女子,解開了他心中疑問。
老段這是又要玩英雄救美那一套啊……
這我怎么能忍?
此刻,顧秋猛然察覺,自己每次進入諸天世界后,心境都會極其放松。
可能在這里,不用面對那么多壓力吧?
“喲,這是誰家的小娘子啊?”
“長得好生俊俏,陪哥幾個玩玩如何?”
在那騎馬女子接近谷口之時,三大家臣從峽谷兩側飛掠而下,將她團團圍住,出言調息。
這故作蒼老的聲音,顧秋一聽就知道是褚萬里。
他的兵器本是一支魚竿,而此刻為了隱藏身份,故意換成短刀。
另外兩人,亦是如此,均改了聲音,換了兵器。
騎馬女子掃了三人一眼,眸光流露出些許慌張,但很快就隱沒不見,做出一副無畏模樣。
她厲聲喝道:“你們是什么人?”
“好說了,爺爺我便是邪影淫狐。”褚萬里說道。
“在下窮兇極惡云中鶴。”
“在下欲海狂鯊周大同。”
幾人紛紛報上假名號,獰笑著走上前來。
顧秋猜測再過片刻,段正淳就該出場了,當即大喝一聲:“住手!”
“光天化日之下,爾等想做什么?”
話音未落,人以飛掠而出,頃刻間便落在白馬少女身前,手持魔道,冷視幾人。
三人均是一怔,藏身暗處的段正淳也是一愣。
他們紛紛看向顧秋,這孫子誰啊?
如此偏僻之地,哪冒出來的?
就在幾人疑惑之際,顧秋已然出手!
但聽砰砰砰三聲悶響,還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三大家臣便已摔落數丈開外。
暗處的段正淳心頭一驚,好功夫啊!
褚兄弟和古兄弟幾人,在江湖上也能稱得上是一流高手。
可在這人面前,卻連反應都做不到?
甚至我都沒能看清此人動作……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再看顧秋相貌,段正淳更加吃驚:“看他年紀,不過二十上下,竟有如此功力?”
他暗暗估量:“自己應當不是他的對手,恐怕整個大理段氏的俗世子弟中,唯有皇兄能勝過此人。”
顧秋瞥了一眼褚萬里幾人,喝道:“滾!”
三人也知不是顧秋對手,匆匆展開輕身功法,離開現場。
他轉過身來,看向那名女子:“姑娘,你沒事吧?”
白衣女子跳下馬來,拱手抱拳:“沒事,多謝公子相救,未請教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顧秋,姑娘你呢?”
“阮星竹。”
“阮星竹……”
顧秋雙眸微瞇,喃喃念道:“星者,如揉碎天河撒入眸中的碎玉,竹者,恰似裁取碧云裁成的冰綃翠袖。”
“妙,妙……”
“姑娘的名字真美,但人更美。”
“星河漾漾搖竹影,玉骨纖纖立晚風。”
“好一個七分婉約三分疏朗的芳名,好一個清幽靈秀的絕代佳人。”
暗處,段正淳微微皺眉:“這番話怎么聽著有些耳熟呢?”
“嗯?”
“這不是我經常說的嗎?”
他雙眸微微瞇起,斜著眼睛看向顧秋,隱隱感覺這家伙是故意搗亂的……
聞言,阮星竹俏臉微微紅了一下,繼而掩嘴輕笑:“公子都快把我夸到天上去了,星竹哪里受得起?”
這就臉紅了?
顧秋略微感慨,老段的泡妞手段還挺有效……
若是自己再加個王爺身份,估計今晚就能拿下這個女人了吧?
他淡然一笑:“寥寥幾句,怎能形容姑娘之絕代風華?”
阮星竹的俏臉又是紅了一下:“公子要去哪,我可載你一程。”
“無量山。”
“上馬。”
旋即,二人同乘一匹,有說有笑的朝著遠處走去。
待過了此處峽谷后,褚萬里幾人才折返回來,湊到段正淳身邊。
“王爺,這是個高手啊…….”
段正淳撓了撓頭:“我怎么覺得他在演戲,故意做給我看呢?”
“那阮姑娘不會對他動心了吧?”褚萬里問道。
“難說……”
依照段正淳的經驗判斷,世間女子大多都抵抗不了英雄就美那一剎的感動……
……
入夜,山腳。
一堆篝火肆意扭動身軀,火舌張狂地舔舐著夜空,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紅燒翅,我喜歡吃……”
顧秋一邊哼著小曲,一邊烤著山雞,而早已饑腸轆轆的阮星竹,就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時不時吞咽一下口水。
“好了。”
待山雞烤得體表金黃之后,顧秋伸手取下,撕下一半,遞給阮星竹。
后者接了過來,又扯下雞翅遞給顧秋:“喏,給你。”
顧秋看了看她:“你都沒洗手,我不吃。”
阮星竹一愣,隨即白了顧秋一眼,氣哼哼的拿回雞翅,塞進自己嘴里。
吃完飯,顧秋躺在草地上望著星星,琢磨在江漢的下一步計劃。
依照他和鄒文靖的商議結果,受災最嚴重的四個州容易處理。
反而受災狀況較輕的云夢州,江陵州和襄水州最難辦!
一則,云夢州,江陵州,襄水州地方江湖派系繁多,高手也是不少。
二則,那三州有一個非常棘手的人物…….施文慶!
施家雖說不是五姓七望之一,但勢力卻非同小可,非但掌控三州大部軍權,且與吳興沈氏關系密切。
算得上是吳興沈氏的嫡系。
如今陸家退出江漢,勢力最大的就是施家!
這施文慶本人修為亦是不凡,乃是二品初期,被稱作江漢武道第一人。
“顧公子,我唱的怎么樣?”
阮星竹的婉轉聲音,打斷了顧秋思緒。
他一臉茫然的看著她,你唱歌了?
剛剛專注于想事,沒聽見啊……
顧秋信口胡謅道:“唱得不錯,唱出了寡婦的憂傷,光棍的寂寞,癡情女子的悔恨,已婚婦人的絕望。”
“初聽肝腸寸斷,再聽生無可戀。”
阮星竹眉頭一挑,瞬間就不想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