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看看。”
陳超也不廢話,帶著沈新走了過去。
汪汪兩聲。
樂樂發(fā)現(xiàn)了兩人,還挺高興,第一時間跑到沈新面前搖尾巴。
“乖。”
沈新兜里掏出一根火腿腸,剝皮喂給他。
然后才來到這座墳前。
看起來有年頭了,而且多年沒人拜祭,靠樹林那邊的圍墻都塌了一點(diǎn)兒。
兩座墳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看規(guī)制好像是夫妻。
一看墓碑,果然是。
“高氏墳塋。”
“顯考高公玉成老大人之墓。”
旁邊另一座墓碑寫的則是高陳氏之墓,應(yīng)該是這位高玉成的妻子。
“誰家祖墳。”陳超嘀咕了一句。
沈新點(diǎn)頭。
看墓碑上的信息,這位高玉成老人生在1904年,卒于79年,至今都好多年了。
旁邊還有立碑人的信息。
是高氏一族好幾個人聯(lián)名立的,時間在01年。
墓碑前有香爐,但看樣子已經(jīng)好多年沒人過來祭拜了。
所以就像陳超說的,不知道是誰家的祖墳。
然后是樂樂,他就臥在圍墻的墻根處,周圍散落著一些應(yīng)該是它啃剩下的骨頭,飯菜殘渣。
他應(yīng)該經(jīng)常臥在這里,時間也很久了,都臥出了一個坑,草皮也不長。
除此之外,并無任何異常之處。
陳超圍著墳?zāi)罐D(zhuǎn)了一圈兒,又盯著樂樂臥的地方看了一會兒,問沈新有什么想法。
沈新?lián)u頭。
一只流浪狗,找一個僻靜人少的地方,做個窩,很正常。
而且周圍有墳,有人過來祭拜,那就有祭品,這些都是流浪狗的食物。
“又是一條死路啊!”陳超頭疼的咧了咧嘴。
但也習(xí)慣了。
他招呼沈新離開。
沈新點(diǎn)頭,拆掉樂樂脖子上的記錄儀,郁悶的跟著陳超離開。
樂樂還一直跟著。
走出幾十米,沈新突然停下。
“陳隊,我覺得有點(diǎn)兒問題。”沈新試探著道,又帶著陳超返回墳?zāi)梗钢鴺窐放扛C的地方道:“陳隊你看,這個地方并沒有遮擋,假如我是流浪狗……啊呸,我是說流浪狗正常來說,不是應(yīng)該找一個隱蔽,并且有遮擋的地方當(dāng)窩嗎?”
這里隱蔽倒是隱蔽了,沒什么人來,可下雨怎么辦,就淋著?
陳超眉毛一挑,反問道:“你是說這條狗還有別的窩?”
“不一定。”沈新?lián)u頭,然后上前道:“就因為有可能有其他的窩,我才覺得反常,你看。”
樂樂臥的這個地方,地面凹下去一個坑,雜草不生。
“雜草一茬一茬的,長的很快,他能把這里臥到雜草不生,那只能說明他臥在這里很久很久了,還是他經(jīng)常臥的地方,那再聯(lián)系我說的位置選擇的問題,是不是就有點(diǎn)兒反常了。”
這不是一個當(dāng)窩的好地方。
但樂樂卻在這里臥了很久很久,那問題就來了,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陳超抱著胳膊想了一下,微微點(diǎn)頭,認(rèn)可沈新的判斷,然后反問道:“所以呢,知道它常臥在這里,對我們的案件有什么推進(jìn)和幫助呢?”
沈新一怔,剛剛產(chǎn)生的興奮勁兒又蕩然無存。
的確。
找狗,跟蹤狗,最終的目的還是破案,而不是探究一只狗為什么臥在這里。
沈新苦惱的撓了撓頭。
這就跟之前找到了那只奶牛貓一樣,光找到了沒用,接下來怎么破案才是關(guān)鍵的。
“走吧。”
陳超拍了拍沈新肩膀,笑瞇瞇的夸道:“不管怎么說,你小子觀察力是真不錯。”
上次跟著調(diào)查吳志存,他就發(fā)現(xiàn)了。
沈新嘆口氣,喪氣的跟著陳超離開。
又是一條死胡同。
想想?yún)侵敬婺菢幼樱嬗X得挺難受的。
“好了,別想那么多了,等你當(dāng)了刑警,你就會知道,破案就是這樣,失望的時候居多。”上車之后,陳超拍了拍沈新肩膀,安慰了一句。
沈新點(diǎn)點(diǎn)頭,發(fā)動汽車離開。
后視鏡里,樂樂站在路邊,雕像一般的望著這邊,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開出快有一百米,看不見樂樂身影的時候,沈新猛地一腳剎車,停下了。
“怎么了。”
正低頭看手機(jī)信息的陳超還以為撞到人了呢。
沈新抓著方向盤,腦子里有一個瘋狂的念頭,正不受控制的蔓延。
深吸一口氣,沈新扭頭道:“陳隊,我有一個很瘋狂的想法。”
瘋狂到沈新覺得就像是開玩笑一樣。
但沈新的腦海里,總是浮現(xiàn)著樂樂站在那里,看著自己遠(yuǎn)去的畫面。
而就是他這種等待,讓沈新覺得自己這個瘋狂的想法有那么一絲可能。
沈新沒說想法是什么,又把車開回去,拉著陳超重新回到這座墳前。
“陳隊,你覺得他像是在干嘛?”
沈新指著跟回來,在自己身邊轉(zhuǎn)悠了幾圈,又臥了回去的樂樂問道。
陳超想了一會兒,試探著道:“看家護(hù)院?”
假如把這座墳比作一座宅院的話,那么樂樂臥的位置,就是大門旁邊,可不就像是在看家護(hù)院。
沈新一愣,反問道:“陳隊,你也想到了嗎?”
“我想到什么了?”陳超一陣哭笑不得,催促沈新有話趕緊說。
沈新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眼前這座墳道:“陳隊,你說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性。”
“七年前,吳家望帶著樂樂,跑出來玩,比如釣魚。”
沈新指了指遠(yuǎn)處的臭水溝。
七年前,小孩子并不像現(xiàn)在,可以玩手機(jī),那個時候沒太多娛樂方式,就是到處亂跑,上樹摸鳥,下水釣魚。
“然后他出了意外,比如被車撞死了。”
之前在醫(yī)院的時候,趙守川說過一種推測,就是過路的貨車,不小心撞死了吳家望,怕?lián)聝海苯影褏羌彝w帶走了。
陳超若有所思點(diǎn)頭,一副你繼續(xù)說,我在聽的表情。
沈新繼續(xù)道:“也不用管為什么了,您也跟我說過,很多案件足夠荒誕,并沒什么邏輯性可循。那我就大膽推測,當(dāng)時司機(jī)嚇壞了,又不敢報警,就想著要把尸體藏起來。”
“而這一切,樂樂都在旁邊看著,他看著兇手把主人藏了起來,他理解不了發(fā)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主人在哪兒。”
“所以他一直在等,七年,他等了整整七年,他一直守著主人,等著主人回來。”
沈新扭頭望向陳超,語氣深沉。
忠犬八公的故事,沈新讀過的。
而田園犬,更是忠誠到了極點(diǎn)。
說到這兒,陳超已經(jīng)聽懂了,他扭頭望了望臥在那兒的樂樂,又望了望眼前的兩座墳,身體宛若過電一般,狠狠打了個激靈,喃喃道:“你是說,兇手把吳家望的尸體,藏進(jìn)了這兩座墳里!”
說完,他狠狠倒抽一口涼氣,怔在那里,久久沒說話。
沈新也沒說話。
要不然,樂樂在這里守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