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陰珠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那幽藍色的光華不再如先前般璀璨奪目,反而透著一絲枯竭。珠體表面,那道由牧九《化生訣》靈力凝聚而成的黑色細線,如同貪婪的蛀蟲,依舊死死纏繞,瘋狂汲取著其中最本源的陰寒之力。
戰(zhàn)場中央,已是一片狼藉。
“吼!”
上古寒蛟的咆哮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憤怒與一絲難以察覺的驚惶。它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顆與它伴生數(shù)千年,本應助它脫困后恢復力量的玄陰珠,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失精華!
花想容此刻的模樣凄慘至極。她胸前的宮裝被鮮血染透,發(fā)髻散亂,嘴角不斷有血沫溢出。
先前強行施展秘術(shù),硬抗了寒蛟的本源妖力一擊,已讓她油盡燈枯。此刻她氣息萎靡,全憑一股不甘的意志支撐著,勉強懸浮在半空,望著那頭同樣暴怒的寒蛟,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她千算萬算,沒想到玄陰珠會在此刻出現(xiàn)如此詭異的變故!
“是誰!究竟是誰在算計!”花想容尖聲嘶吼,聲音卻因重傷而顯得沙啞無力。她的目光掃過四周,合歡宗宗主司徒顏與二長老蘇妙音聯(lián)手,正與寒蛟纏斗。
司徒顏面沉如水,掌中一柄古樸長劍揮灑自如,劍光森然,隱隱帶著龍吟之聲。她每一次出手,都精準地攻向寒蛟的薄弱之處,試圖牽制這頭兇獸。
蘇妙音則身形飄逸,素手輕揚間,一道道柔韌卻又鋒銳無比的白色綾羅如同活物般飛舞,時而纏繞寒蛟的巨爪,時而化作盾牌抵擋寒蛟噴吐的寒氣。
“宗主,這寒蛟已然發(fā)狂!玄陰珠的力量流失太快,它怕是要拼命了!”蘇妙音嬌叱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凝重。她能感覺到,寒蛟的攻擊越來越不顧一切,每一擊都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司徒顏眉頭緊鎖,沉聲道:“本座知道!那盜取玄陰珠之人,手段太過詭異,竟能瞞過我等耳目!妙音,先設法困住這孽畜,待本座找出那暗中作祟的鼠輩!”
“轟隆隆!”
劇烈的能量碰撞聲如同滾雷般在寒鴉谷上空回蕩,山石崩裂,大地顫抖。如此巨大的動靜,早已驚動了寒鴉谷之外的勢力。
寒鴉谷邊緣,數(shù)道隱晦的氣息悄然出現(xiàn)。
“好強的妖氣!還有這股陰寒之力……難道是寒鴉谷深處的封印出了問題?”一個身著青色道袍,背負古劍的中年修士,遙望山谷深處那沖天的妖氣與混亂的靈力波動,眼中精光一閃。
“九陰鎖靈大陣?看這陣勢,似乎已經(jīng)完全激活。合歡宗這群妖女,又在搞什么名堂?”另一處,一個身披黑色斗篷,身形佝僂的老者,聲音沙啞地自語,目光中帶著幾分貪婪與警惕。
“速速回報宗門!寒鴉谷有異寶出世,或是上古兇獸破封!合歡宗內(nèi)部似乎發(fā)生了大亂!”
各方勢力的探子,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開始悄然向寒鴉谷深處滲透,他們的目標,無一不是那混亂的中心。
戰(zhàn)場之內(nèi),花想容已是強弩之末。
“孽畜!本座就算死,也要拉你墊背!”她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殘存的靈力瘋狂涌動,竟是要自爆金丹!
“花想容,不可!”司徒顏察覺到她的意圖,厲聲喝止。一個金丹后期修士的自爆,威力足以將方圓數(shù)里夷為平地,屆時他們也難逃波及。
但花想容已然聽不進任何勸阻,她臉上帶著病態(tài)的笑容,身上的氣息越來越不穩(wěn)定。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寒蛟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它猛地舍棄了司徒顏和蘇妙音,巨大的頭顱調(diào)轉(zhuǎn)方向,張開血盆大口,一道比先前更加凝練,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幽藍冰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向花想容!
“噗——!”
冰錐瞬間洞穿了花想容本就脆弱不堪的護體靈光,從她的丹田處一穿而過!
“呃……”花想容臉上的瘋狂笑容凝固,眼中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丹田處那個碗口大的血洞,鮮血和破碎的內(nèi)臟從中汩汩流出。
“不……甘……心……”
她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從半空中墜落下去,重重砸在下方的亂石堆中,生機斷絕。
合歡宗權(quán)勢滔天,心機深沉的大長老花想容,就此隕落!
“花長老!”蘇妙音驚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
司徒顏則是臉色鐵青,花想容雖然與她素來不和,但畢竟是合歡宗的長老,如今當著她的面被斬殺,無疑是奇恥大辱。更重要的是,花想容一死,他們面對這頭狂暴的寒蛟,壓力驟增。
“孽畜!受死!”司徒顏怒喝一聲,手中長劍光芒暴漲,一道道凌厲的劍氣如同狂風驟雨般斬向寒蛟。
蘇妙音也收斂心神,白色綾羅再次飛出,配合司徒顏的攻擊。
然而,寒蛟在擊殺了花想容之后,兇威更盛。它似乎也知道玄陰珠的狀況不妙,急于奪回,攻勢越發(fā)狂暴。
“砰!”
寒蛟巨尾橫掃,司徒顏倉促間以劍抵擋,卻被一股巨力震得氣血翻涌,身形爆退數(shù)十丈,喉嚨一甜,一口鮮血險些噴出。
“宗主!”蘇妙音見狀,急忙催動綾羅,化作層層疊疊的屏障護在司徒顏身前。
“咔嚓!”
綾羅形成的屏障在寒蛟的利爪下如同薄紙般破碎,蘇妙音悶哼一聲,嘴角也溢出一縷鮮血,顯然也受了內(nèi)傷。
就在司徒顏和蘇妙音與寒蛟陷入苦戰(zhàn),無暇他顧之際,隱藏在石縫中的牧九,體內(nèi)《化生訣》的運轉(zhuǎn)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巔峰!
玄陰珠內(nèi)那精純至極的本源陰氣,如同決堤的洪流般涌入他的四肢百骸,被《化生訣》貪婪地吞噬、煉化。他體內(nèi)的靈力在經(jīng)脈中奔騰咆哮,如同即將沖破堤壩的怒濤。
煉氣九層的壁壘,在這股磅礴能量的沖擊下,劇烈震顫,搖搖欲墜。
“就是現(xiàn)在!”牧九心中低喝一聲,全力引導著這股龐大的能量,沖擊那層無形的桎梏。
“啵——”
一聲輕微的,仿佛氣泡破裂般的聲音在他體內(nèi)響起。
剎那間,一股難以言喻的舒暢感傳遍全身。原本擁堵的經(jīng)脈豁然開朗,丹田內(nèi)的靈力漩渦擴大了數(shù)倍不止,靈力的精純度和總量,都發(fā)生了質(zhì)的飛躍!
煉氣期大圓滿!
成了!
牧九感受著體內(nèi)澎湃的靈力,卻微微皺眉。《化生訣》目前缺失了對應的筑基篇功法,導致靈力無法質(zhì)變?yōu)檎嬖>拖裱b滿水的瓶子,容量已達極限,再多靈力也只能在煉氣期不斷壓縮精純。
他暗嘆一聲:"看來必須盡快尋得“引”,否則終究困于煉氣之境。”當下只能將多余陰氣引導至周身經(jīng)脈,淬煉筋骨體魄,暫作權(quán)宜之計。
而那顆被他吸取了大量本源之力的玄陰珠,此刻光芒已經(jīng)黯淡到了極致,表面甚至出現(xiàn)了一絲絲細密的裂紋,仿佛隨時可能徹底碎裂。
牧九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切斷了與玄陰珠的靈力連接。這顆珠子對他而言,已經(jīng)沒有太大的價值了。
迅速收斂自身氣息,目光投向混亂的戰(zhàn)場。
花想容已死,尸體就躺在不遠處的亂石中。
司徒顏和蘇妙音二人聯(lián)手,卻依舊被寒蛟壓制得節(jié)節(jié)敗退,兩人身上都已帶傷,氣息不穩(wěn)。
而那頭寒蛟,雖然兇威赫赫,但牧九能感覺到,它在接連大戰(zhàn)和本源受損的情況下,也已是強弩之末,只是憑借著一股兇性在支撐。
更重要的是,牧九敏銳地感知到,數(shù)股陌生的、強大的氣息,正在從四面八方迅速接近!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現(xiàn)在,這些‘漁翁’也該到了。”牧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沒有絲毫遲疑,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更深的陰影之中,將自身的氣息完美地與周圍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
雖然他現(xiàn)在的實力大進,但面對金丹期的修士,狂暴的上古寒蛟,以及即將到來的各方勢力強者,依舊不夠看。
“好戲,才剛剛拉開序幕。我只需要……靜靜地等待一個最佳的退場時機,或者……更大的機會。”牧九心中暗道,眼神平靜而深邃,如同一個耐心的獵手,潛伏在暗處,觀察著局勢的每一個細微變化。
就在此時,寒鴉谷入口方向,一道洪亮的聲音如同驚雷般炸響,傳遍了整個山谷:
“里面可是合歡宗的司徒宗主?天劍門長老林驚云,感應到此地妖氣沖天,特來查探!還請司徒宗主現(xiàn)身一見!”
這聲音中氣十足,蘊含著凌厲的劍意,顯然是一位修為高深的劍修。
“天劍門?”司徒顏臉色一變,心中暗罵一聲。這些正道牛鼻子,來的可真是時候!
緊接著,另一個方向,一道陰柔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咯咯咯,林老道還是這么喜歡多管閑事。司徒宗主,萬毒谷‘千手毒姥’,也來湊個熱鬧,不知宗主是否歡迎啊?”
這聲音雖然嬌媚,卻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陰毒之氣。
“萬毒谷!”蘇妙音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一時間,寒鴉谷上空,數(shù)股強大的氣息遙遙對峙,氣氛變得更加詭異而緊張。
被困在中央的司徒顏和蘇妙音,以及那頭同樣察覺到危機的上古寒蛟,都成了各方勢力眼中的獵物。
而真正的“黃雀”牧九,則完美地隱藏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冷眼注視著這即將爆發(fā)的更大風暴。他知道,自己的機會,或許就在這片混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