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衛帶著秦楓在村里走了一圈：“怎么樣，材料夠了嗎？”

秦楓苦著一張臉：“你覺得呢？”

褚衛尷尬地笑了一下：“好像確實沒什么東西可以寫。”

“要不找幾個村民問問？”秦楓提議。

“行，我給你介紹幾個脾氣好點的村民?！?/p>

褚衛在前面帶路，繞了一大圈走到村口，這里坐著幾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因為年紀太大了，已經不用上工，每天聚在一起聊聊天，無所事事。

“怎么樣，他們很老了，就算激怒了他們，他們也打不了你?！?/p>

秦楓看著他：“要是把他們氣得厥過去了，誰負責？”

“嘶……”褚衛撓頭：“是我考慮不周，要不找別人？”

“算了?！鼻貤魈_走過去：“我有分寸?！?/p>

褚衛蹲在一旁，抽著秦楓給他的煙，一根煙還沒抽完，秦楓已經和老頭老太們有說有笑。

秦楓義憤填膺道：“趙家屯的人也太過分了，他們怎么能偷豬呢。”

“他們都是狗娘養的，專干些見不得光的勾當，早晚要遭報應?！?/p>

“虧我年輕時候和他們村的人來往過，我真是瞎了眼。”

“我爹娘那時還想讓我娶趙家屯的姑娘，幸好我不同意，我真是眼睛冒火光……那叫什么？”

秦楓提醒：“慧眼如炬?！?/p>

“沒錯，慧眼如炬，就是可憐了兩頭豬，我們辛辛苦苦養那么大，進了別人的肚子。”

老頭老太們罵得很臟，秦楓等他們發泄以后，挨個給他們拍背。

安撫住他們的情緒后，秦楓才說：“我雖然是縣里派來調解你們矛盾的，但他們這么可惡，連我都看不過去?！?/p>

一老頭拍大腿道：“所以你回去告訴領導，以后別派人來了，我們堅決不和趙家屯的人住一起?！?/p>

“好的?！鼻貤魈统龉P記本：“趙家屯的人還做了什么壞事，我都記下來，回去告訴領導，讓領導看清楚他們的真面目?！?/p>

老頭老太頓時來了精神，七嘴八舌說趙家屯的壞話。

秦楓手上動作飛快，全都記了下來。

等老頭老太說累了，再也說不出更多的事，他才告辭。

褚衛對他豎了豎拇指：“還是你牛?！?/p>

秦楓笑著把筆記本收起來：“褚哥，你能帶我去趙家屯看看嗎？”

“你要去趙家屯？”褚衛有點為難。

秦楓只好說：“你看我搞定龍灣村了，趙家屯那邊還沒點材料，不好交差啊?！?/p>

褚衛臉色有點為難。

秦楓又說：“要是不方便也沒事，我大不了跑遠點，先去延州縣建設局一趟，讓他們的同志帶我去公社，再去趙家屯?！?/p>

褚衛看了秦楓一眼，秦楓攏了攏外套，抬頭看天，突然說：“好像要下雪了，東北的冬天真難熬，對吧?！?/p>

“對，我來好幾年了，還是不習慣?！瘪倚l下意識回答。

他抓了一把頭發：“算了，還是我帶你過去吧?！?/p>

“這樣不好吧，會不會連累你？”

褚衛緩緩搖頭：“龍灣村的人沒把我們這些知青當自己人，趙家屯也沒把我們當龍灣村人，他們對我們的態度還不算惡劣?！?/p>

秦楓立馬說：“褚哥，那就麻煩你了?！?/p>

龍灣村和趙家屯就隔了一條土路的距離，走兩三步便到了。

褚衛小心翼翼地挑了村民上工的時候，帶秦楓從偏僻的小路來到趙家屯知青點。

他在門口敲了敲門，朝里面喊：“老喬，是我?！?/p>

過了一會兒，一個左腳裹著紗布的男人來開門，見到秦楓，他問：“老褚，你們那邊又來新人了？”

“不是?！瘪倚l介紹了秦楓的身份。

老喬讓開路讓他們進來，褚衛沒進去：“人交給你，我要回去上工了。”

他交代完，一溜煙地跑了，多一秒都不想在趙家屯待，生怕被村民發現他。

老喬單腿蹦著，帶秦楓進屋，坐下后同情地看向秦楓，良久才說：“你也是不容易。”

秦楓連連點頭，從背包里掏出零食：“喬哥，我就混口飯吃，總要拿點東西回去交差，要不您引薦一下？”

老喬大大方方接過零食吃起來：“沒問題，有煙嗎？”

秦楓拿了一包沒開過的煙，老喬拿了一根夾在耳朵上，剩下的揣進兜里，又站起來。

“跟我走。”

老喬是個爽快人，隨手抓了根竹竿，單腿蹦著在前面帶路，直接給秦楓帶到趙家屯的大隊辦公室里。

趙家屯的大隊長趙虎正巧就在辦公室里，見到老喬就問：“你腳扭了就歇著，跑出來干什么？”

老喬把煙掏出來，給辦公室里的人挨個發了一根，接著才介紹秦楓：“這是慶溪縣建設局派來的人?！?/p>

趙虎看秦楓的眼神染上惡意，漫不經心說：“上次來的那個被我們打出去了，這么快又送來一個？”

老喬笑了一下：“他們肯定是怕了，這次派了個毛頭小子過來，一看就知道是小嘍啰?！?/p>

秦楓適時道：“趙大隊長，我也是迫于無奈才來的，我不干什么，就想拿點材料回去交差?！?/p>

老喬把煙盒晃了晃：“幫一下忙，這煙還是人家孝敬的?！?/p>

趙虎吐出一口煙圈：“我就知道你小子舍不得買這么好的煙?！?/p>

又看向秦楓：“行吧，你過來坐下，要拿什么材料？”

秦楓跑過去，坐在趙虎身邊：“我不勸你們，就想知道點兩村的恩怨，回去勸領導放棄?！?/p>

趙虎哈哈大笑：“你小子不錯，說起恩怨，那可就多了去了。”

辦公室里幾個人越說越激動，口水橫飛，秦楓一一記下來。

再次義憤填膺道：“沒想到龍灣村的人這么可惡，我這個人向來幫理不幫親，我這次是不會站在他們那邊的?！?/p>

趙虎已經抽完一根煙：“行了，說完了，你可以走了?！?/p>

秦楓坐著一動不動，試探地問：“趙大隊長，這事就這么算了？”

趙虎眉頭一皺：“你想說什么，別拐彎抹角?！?/p>

秦楓暗道趙家屯的人，從村民到知青都是直來直往的性格，他干脆有話直說。

“趙大隊長，你們被龍灣村污蔑是小偷，難道你們想一直背著這個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