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所長對著電話夸了十分鐘。

樊長青終于找到插嘴的機會。

“那個，所長，我好像有點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張所長嘿嘿笑了幾聲：“小樊，這時候沒必要繼續(xù)謙虛了，你放在桌面的設(shè)計圖，我已經(jīng)看過了。”

“我放桌上的設(shè)計圖？”樊長青想了幾秒才想起來：“對了，那是小秦畫的設(shè)計圖，他想讓我點評來著。”

張所長滿心疑惑：“小秦是誰？”

他怎么不記得設(shè)計院里有人姓秦。

樊長青說：“小秦是慶溪縣設(shè)計院來支援的同志，他也是設(shè)計員。”

張所長的表情凝在臉上：“慶、慶溪縣的人？不是我們迎山縣的？”

樊長青十分堅定地說：“不是。”

張所長聽到胸口處傳來心碎的聲音，他難以接受，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樊長青猝不及防聽到忙音，一頭霧水地掛斷了電話。

走出院子時，他見到秦楓蹲在一臺拖拉機前。

“看清楚了嗎？油路堵塞的問題，以后再碰到拖拉機熄火，可以拆開油路清洗一下。”

幾個中年男人圍著秦楓，頻頻點頭。

“小同志，謝謝你，要不是你修好了拖拉機，我們今天的工作要耽誤了。”

“你是機械廠的維修員嗎？”

秦楓笑著擦手上的柴油：“我不是機械廠的，不過我以前當過公社的維修員。”

樊長青正好聽見：“小秦，你居然還當過維修員？”

秦楓笑道：“當過一段時間，后來機緣巧合參加了設(shè)計院的招工考試，幸運考上了。”

樊長青看秦楓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

通過招工考試正兒八經(jīng)考上的，怎么可能是幸運。

大多數(shù)人都是頂崗才有的工作，樊長青自己也一樣，他還是進入建設(shè)局以后才學(xué)習(xí)的設(shè)計，設(shè)計院成立后，理所當然被分配了過來。

“對了樊哥。”秦楓問道：“我們接下來去哪個村子？”

樊長青又想起剛才張所長莫名其妙掛斷的電話。

他還沒來得及匯報工作，張所長也還沒來得及做進一步工作指示。

樊長青干脆說：“接下來我們先回縣里一趟吧。”

秦楓眼里頓時有了光。

回縣里好啊，下鄉(xiāng)這么多天，他連澡都沒洗一次，他太想回招待所好好洗個澡，再睡一個好覺。

公社派了牛車送兩人回縣城。

四個多小時后，秦楓終于見到招待所的大門，激動得好像回了家一樣。

樊長青道：“我先去設(shè)計院匯報工作，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再來。”

秦楓迫不及待下了牛車，揮手和樊長青道別。

還是之前住的那間房間，韓光耀不在。

這時候他估計也是在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干活。

秦楓拿了干凈的衣服，一頭扎進衛(wèi)生間，沖洗一遍后覺得還是不夠，又從系統(tǒng)里兌換了洗發(fā)水和沐浴露。

洗完澡出來，韓光耀還沒回，他又從系統(tǒng)里兌換了漢堡炸雞吃獨食。

飽餐一頓后，倒頭就睡。

此時樊長青已經(jīng)回到了設(shè)計院，凳子還沒坐熱就被叫進了所長辦公室。

張所長指著設(shè)計圖，不死心問：“小樊，這真的不是你設(shè)計的？”

樊長青一眼就看出來這是秦楓給他的圖紙：“這就是小秦給我的。”

他順手打開圖紙，看到內(nèi)容驚得差點被口水嗆到。

“小秦手里怎么會有迎山大橋的設(shè)計圖？不對……”

樊長青仔細再看：“這、這不是原來的迎山大橋！”

張所長呼出一口濁氣：“沒錯，這不是原來的迎山大橋，這是你口中那個小秦自主設(shè)計的新迎山大橋。”

樊長青震驚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張所長道：“小樊，你去把小秦叫來。”

樊長青有點為難：“所長，我直接把小秦送回招待所了，還讓他明早再來。”

張所長迫不及待想見到秦楓，話還沒出口，看到樊長青眼底一片烏青。

“那就明天吧，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對了，先把你的桌面整理整齊再走。”

次日一早，秦楓剛剛走出招待所，便看到樊長青騎著自行車等他。

“小秦，你怎么不早說你給我的設(shè)計圖是迎山大橋的？”

秦楓一臉懵：“我說過了啊。”

“是嗎？”樊長青很尷尬：“那可能我沒聽清楚，先不說這些，我們所長看過你的設(shè)計圖，有些問題想當面問你。”

秦楓坐在樊長青的后座上，沒多久就到了設(shè)計院。

張所長在辦公室里等著，秦楓一進門，簡單打個招呼，就迫不及待鋪開設(shè)計圖和秦楓討論。

兩個小時后，樊長青長呼出一口氣。

他死皮賴臉留在辦公室里聽講，短短的兩個小時，他受益匪淺。

張所長也有同樣的感受，沒想到自己一把年紀，居然在一個還沒成年的小同志身上重新感受了當學(xué)生的滋味。

除此之外，心里還有點酸溜溜的，怎么這么厲害的知青，沒有來迎山縣。

“對了，差點忘了薛工。”張所長猛地站起來：“小秦同志，你跟我來一個地方。”

電話打到京市去，只是很可惜，薛景林因急事出差，目前不在京市。

只能遺憾掛斷電話。

秦楓的支援工作還在繼續(xù)。

慶溪縣設(shè)計院會議室，徐所長將三位高級設(shè)計師召集起來。

“今天我把大家叫來，是有一份設(shè)計圖想給大家看一看。”

桌上已經(jīng)鋪開了一張設(shè)計圖，楊玉蓮低頭看了一眼：“迎山大橋？”

徐所長眼里閃著喜悅。

“沒錯，就是迎山大橋，舊迎山大橋在洪災(zāi)里被沖毀了，這是一位設(shè)計員自主設(shè)計的新迎山大橋，大家都看看，各自發(fā)表一下意見。”

三人都湊上去看，邊看邊討論。

不知不覺過去了半天，三人感到肚子空空時，還是意猶未盡。

徐所長笑瞇瞇道：“你們對這份設(shè)計圖，有什么意見？”

吳盛道：“所長您說笑了，這樣的設(shè)計圖，還有哪里需要提意見的，反正我提不出來。”

楊玉蓮也道：“我也一樣，我完全看不出來這份設(shè)計圖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徐所長看向蘇志明。

蘇志明說：“我同意他們的說法，所長，這是哪位大師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