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結束的臺風看起來并不嚴重，道路沒有嚴重損壞，也沒有發生洪災，只有斷裂的樹枝橫在路邊。

大家正常上班上學，店鋪開了門，小攤販也出來擺攤了。

看起來不嚴重的臺風，對原本就傷痕累累的石將軍大橋卻有著毀滅性的打擊。

大巴車停在石將軍大橋前，一行人陸續下車。

秦楓站在岸邊，看著輪船緩緩靠岸，然后一群人爭先圍了過去。

陳璋說：“那些是做海鮮生意的老板，以前石將軍橋能用時，他們的貨車直接去養殖場拉貨，現在只能靠輪船。”

輪船一天只有兩趟，除了海鮮，還有很多物資需要運輸。

海鮮老板們著急啊，生意做不下去了，那都是錢。

養殖場也著急，貨運不出去，那也都是錢。

自從石將軍大橋封了以后，海鮮老板圍著輪船搶貨已經成了每天出現兩次的景觀。

除此之外，岸邊還有不少農民擺攤，一塊布鋪在地上，上面放著蔬菜瓜果，從輪船上下來的人蹲在攤位前挑揀。

開飯店的老板買完海鮮，也到菜攤子上買菜。

“黃局長。”

有農民認出了建設局的副局長，主動過來打招呼，很快，有更多的農民圍過來。

陳璋小聲說：“黃局出了名的親民，事必躬親，老百姓都看在眼里，大家都不怕他，當他是老朋友一樣。”

秦楓真心感嘆：“挺好的。”

現在這樣的好官，很少了。

那邊，黃局長已經被很多人圍著，農民七嘴八舌地問他問題。

“黃局，之前說的農貿市場怎么還不見影兒，大家等好久了。”

“對啊，有農貿市場我們就不用到處跑，大家都到農貿市場進貨，不讓那些壞心肝的中間商賺我們的錢。”

“隔壁市那個農貿市場建好了，我去看過，我們也趕緊弄起來。”

黃局長雙手合十，誠懇地對大家道歉。

“農貿市場需要擱置，市里決定先緊著重建石將軍大橋，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大家。”

“我承諾，只要石將軍大橋一建好，我立馬把農貿市場提上日程。”

農民們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只不過他們都沒鬧。

一來都知道石將軍大橋的重要性，二來大家相信黃局長，他出了名的清廉，他說沒錢，那就是真沒錢，不是被貪了。

看著農民們垂頭喪氣地走，大家心里都很不好受。

陳璋長嘆一聲：“還是經費的問題，沒法同時建大橋和農貿市場，只能根據輕重緩急，二選一。”

島上的海鮮養殖場是金泉市的支柱產業，必須放在第一位。

秦楓說：“看看橋吧。”

黃局長跑回來，和陳璋一起帶著他們走向石將軍大橋。

大橋兩邊放了石墩子，阻止車輛通行，還有穿橙色反光背心的交警在這里守著。

陳璋說：“一開始我們拉了警戒線，但是沒用，風一大就被吹走，后來我們用竹竿攔著，也沒用。”

竹竿不會被風吹走，但是會被人搬走。

多的是人愿意為了錢去冒險，僥幸心理，覺得倒霉的肯定是別人。

那幾天，每到深夜都有貨車開到橋邊，他們把竹竿搬走，貨車開上橋，去小島進貨，然后載著滿滿當當的貨物回來。

那座岌岌可危的橋梁根本承受不住貨車的碾壓。

一旦斷裂，連人帶車一起掉進江水里，不能說很危險，只能說九死一生。

市領導害怕，連夜讓人把竹竿換成不易搬動的石墩子，另外安排人輪班，專門在橋的兩岸駐守。

交通院一位同志上了橋后，忍不住感嘆：“嘶，天啊，這也損毀得太嚴重了吧。”

確實很嚴重。

橋面上有好幾條裂縫，像被野獸撕開了一樣。

橋面兩側的混凝土欄桿更可怕，有的水泥剝落，有的布滿了蜘蛛網一樣的細小裂縫，有的直接被臺風帶走，留下一處處的斷口。

新的臺風已經逼近，這兩天金泉市下了好幾場大雨，水平面升高許多，狂風下江水劇烈翻涌，似乎下一秒就要拍在橋面上。

秦楓說：“先看看具體情況。”

交通院的同志經驗老道，聞言馬上打開工具箱，拿了工具走上橋面，秦楓也沒站著，和大家一起開工。

石將軍大橋的情況很快被整理出來，橋面上超過一米的裂痕超過了五條，其他細小的裂痕更是多不勝數。

陳璋看了報告眉頭皺得死死的：“我們上周才檢查過一次，沒想到才幾天的功夫，情況居然又嚴重了。”

橋梁專業的人才相當匱乏，如粵省蘇省一類的經濟大省有自己的交通設計院，福省沒有，因此只能找中央求助。

秦楓帶隊到來，理論上他有絕對的話語權，實際操作起來，肯定不能忽視當地政府的意愿。

他問黃局長：“你們打算怎么做？”

“還能怎么做。”黃局長理所當然回答：“爆破拆除，然后重建，這事要盡快，我們打算先拆除，等臺風走了馬上開工。”

秦楓轉而問：“橋臺檢查過了嗎？”

交通院的同志缺少機械和安全設備，只檢查了橋面，沒有檢查橋臺。

天上又下起了雨，陳璋大聲招呼：“大家快下橋，這雨不知道會下得多猛。”

話音剛落，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比依萍跳橋那天還大。

大巴車就停在不遠處，秦楓覺得自己跑步挺快的，三兩步就上了車，饒是如此，他還是被淋了個透心涼。

岸邊的攤販已經收拾好攤位跑路了，圍著輪船的人也早就跑沒影。

果然還是本地人了解本地天氣，一察覺到風吹草動，馬上收拾包袱跑路。

也就他們傻乎乎的，還站在橋面上聊天。

大巴車拉著一群落湯雞來到招待所，停車那一刻，雨也停了。

呵呵，挺好的。

秦楓換了一身干凈衣服，黃局長和陳璋還在，三人在招待所的餐廳里坐下，秦楓很大方地請客。

“我們說回剛才的話題，我能看看橋臺的檢查報告嗎？”

黃局長尷尬道：“我們沒檢查過橋臺，畢竟我們不專業，而且沒有必要冒險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