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富手上的血止住以后,江中原把他拎起來。
此時的陳富早已沒有剛開始的神氣,他灰頭土臉,臉色因為失血過多變得蒼白,更明顯的是精氣神沒了,像遲暮老人。
秦楓站在他面前,用帶血的匕首在他臉上拍了幾下。
“陳富,我要把你送去派出所,你犯的罪數不勝數,每一條單拉出來都是要吃花生米的程度。”
陳富臉色驚恐:“不要送我去派出所,你們要什么我都給,錢我也有,都給你們,放我走。”
秦楓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你這話說的,難道你覺得我不是個奉公守法的人,我怎么可能放過逃犯呢。”
陳富心如死灰。
“不過。”秦楓話鋒一轉:“你還是有機會活下來的,就看你能不能抓住。”
陳富抬起頭,眼里又燃起了希望。
秦楓說:“你是打手,說白了只是從犯,花錢雇你的人才是主謀,你老老實實向警察叔叔交代案情,說不定能逃過死罪。”
陳富說他可以說出關淑英和秦柏的把柄,卻不知道,他自己就是這兩個人最大的把柄。
更多的話秦楓也不再說了。
江中原直接把陳富扛起來:“馬上下山。”
秦楓知道他惦記熊家村的情況,雖然身體上已經很疲勞,還是一聲不吭跟上。
他們回到了安全屋,姜宇川立馬跑出來。
“怎么樣怎么樣,村子里還好吧……是楓子?哎呀,你怎么渾身是血,走,馬上去醫院。”
秦楓擺擺手:“我沒事,不是我的血。”
“你一看就不是沒事的樣子,還是去醫院看一看……”
姜宇川沒完沒了地說,硬是扯住秦楓的胳膊往外走。
秦楓把他拽回來:“我口渴,你幫我倒杯水。”
“哦。”姜宇川很好忽悠,轉身就進屋里倒水。
江中原把陳富捆了個結實,扔進廚房里關著。
“你留在安全屋,我馬上去熊家村,至于陳富,等大伙兒回來再說。”
秦楓剛才消耗有點大,他也不逞能說要跟著去熊家村。
江中原出門找大隊借了摩托車,風馳電掣離開。
姜宇川端著水跑出來:“楓子,你真不用去醫院?”
“不用。”秦楓把水喝完:“身上就一點小擦傷,我先去洗個澡,你盯著廚房。”
秦楓從行李箱里拿出換洗衣服,這個澡洗了半個小時,身上搓出來的泥足夠做一碗泥湯圓。
姜宇川搬了張椅子坐在廚房門口,正在和圍著他轉的蚊子搏斗。
秦楓一言難盡:“點個蚊香能要你的命嗎?”
江宇川一拍腦袋:“對哦,還有蚊香。”
他跑去找蚊香,秦楓走進廚房給陳富喂了點水,保證他還活著,然后再次把廚房鎖起來。
“姜頭,我背上好像有擦傷,你替我涂點藥。”
“好咧。”
姜宇川點完蚊香,又跑去拿藥。
“嘶——”
秦楓疼得一個激靈。
姜宇川說:“你忍一忍。”
“怎么忍,你這是涂藥嗎?你當自己糊水泥呢,當我是墻是吧。”
姜宇川也很委屈:“我又不是醫院護士,力道哪能控制那么好,以前我們讀書時候也沒打這么傷的。”
敷完藥,兩人坐在客廳等。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江中原才帶著人回來。
秦楓下意識數人頭。
江中原說;“我們的人沒死,有幾個受傷有點重,直接送去醫院了。”
秦楓有一肚子的話想問,最后還是咽了回去。
所有人都很疲憊,汗味血腥味混在在一起,他們急需休息。
秦楓昨晚也沒睡,但他此時睡不著,干脆坐在院子里,把房間和客廳都留給這群剛剛和野豬搏斗過的漢子。
廚房里關著陳富,中午沒開火,秦楓找到鄰居,花錢讓人熬了一鍋肉粥。
江中原等人喝過粥又睡了。
不只是因為殺野豬,在此之前,他們因為陳富的事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
許賀年和姜宇川端著碗坐在秦楓兩邊。
秦楓扭頭問許賀年:“你不休息?”
“我夠了。”許賀年搖頭。
連樹不讓他靠近野豬,他一直端著槍在曬谷場外射擊,沒費太多力氣。
“幾十頭野豬沖進曬谷場,當場就死了一些人,還有的送去醫院,我估計有幾個搶救不回來。”
這還是連樹等人及時趕到才有的結果,否則死的人只會更多。
陳富光是引野豬下山襲村造成重大人員財產損失這一條,就夠他吃好幾顆花生米。
江中原抓著頭發走出來,身后跟著老九。
“那狗雜種沒死吧。”
老九已經打開了廚房的門,把陳富拎出來,死是沒死,不過看著不遠了。
江中原道:“留這混蛋在這里,我心里不踏實,還是送去派出所吧。”
說這話時,他看著秦楓。
秦楓點頭:“我也一起去。”
他一站起來,許賀年跟著也站起來:“我也一起。”
姜宇川左看右看,屋里一群呼呼大睡的漢子,就剩他一個人,怪無聊的,于是也說要一起去。
江中原把陳富塞進最后一排,雖然陳富已經成了條死狗,他還是和老九一左一右把人夾著。
許賀年開車,秦楓坐副駕駛,姜宇川一個人孤零零坐中間。
派出所早就亂成一鍋粥,轄區里出了重大傷亡事件,人手早就不夠用,差點連保潔都被薅過來幫忙。
陳富像一滴油,一被送進去,就讓派出所炸了鍋。
五人從派出所出來時天色已經快黑了,江中原要去集市買肉,回家給兄弟們燉大肉補一補。
不得不說,他這個老大當得很得人心,難怪退伍之后還有那么多人愿意離鄉別井跟著他。
秦楓三人蹲在集市外面喝汽水。
“秦楓,你確定陳富會把關淑英和秦柏供出來?”
秦楓篤定:“他一定會。”
姜宇川狠狠拍大腿:“這下好了,等關淑英和秦柏都被抓進去,就沒有人會再針對你。”
秦楓搖頭:“秦柏不會坐以待斃,他會給自己找一個替死鬼。”
“找誰?”姜宇川睜著疑惑的眼睛。
秦楓看向許賀年,兩人眼神一碰,了然于心。
他輕輕地說:“關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