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還沒散去,城市仿佛被一層薄紗籠罩。
秦楓和盧天佑來到碼頭,渡輪停靠在碼頭前,陸續有人拿票登船。
一名壯漢站在岸邊,扯著嗓子大喊:“造船廠的學徒,到我這里集合,再說一遍,快來集合,遲到就不等了。”
秦楓和盧天佑連忙跑過去,把工作證遞給大漢,大漢確認過身份后,擺手讓他們站在一邊等。
除了兩人,還有四個今天入職的學徒。
“行,都到齊了,跟我上船,安靜點,別嘰嘰喳喳吵到老子。”
大漢走在最前面,登船時讓大家把工作證掛脖子上,檢票的人看到造船廠的工作證,直接放行。
造船廠的員工平時住在船廠里,周末放假回家,渡輪就是他們的“員工班車”,不用付錢。
嗚嗚嗚——
渡輪的鳴笛聲響起,緩緩離開岸邊。
自從知道秦楓和自己一起臥底后,盧天佑徹底不慌了。
此時他饒有興致地趴在渡輪的窗邊看風景,扭頭想和秦楓說話,一眼瞥到前排歪著腦袋睡覺的大漢。
不能吵醒這個祖宗。
盧天佑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分享自己的喜悅。
“我雖然是滬市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但我還是第一次坐渡輪,嘿嘿嘿,沒辦法,我家距離江邊太遠了,根本沒機會來這邊。”
秦楓看起來淡定很多。
畢竟渡輪而已,他前世坐過不少,現在一點興奮感都提不起來。
渡輪靠岸時,大漢準時醒過來。
他打著哈欠:“現在下船,都跟緊了。”
下了船坐上班車,沒多久就進入滬市造船廠,班車就停在廠門口,大漢帶著學徒走進廠區。
他們先是來到造船廠的辦公區域。
秦楓第一眼落在辦公區域的建筑上,多層磚混結構的樓房很具有時代特點,外墻刷著灰白的涂料,上面用紅漆刷了巨大的標語。
「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
辦公樓旁邊豎了幾塊宣傳板,上面貼了彩色的宣傳畫。
秦楓想走近了看一看,卻被大漢一聲吼打斷。
“有什么好看的,等你們在這里工作一段時間,什么都會看膩,別浪費時間,跟我來辦手續。”
六個新學徒排著隊跟在大漢身后走進辦公樓,青澀的面孔和藏不住的好奇眼神讓人見了一眼就能認出,這是新人。
盧天佑進了廠區后,大概是想起來自己是臥底,一瞬間又緊張起來。
秦楓小聲提醒:“放輕松一點,你看起來像踩點的小偷,還是剛入行的那種。”
盧天佑說:“班長,我現在慌得不行,剛才走過去的好幾個人,都是那天參與打架的,我認出他們了。”
“他們沒認出你就行。”
辦完手續出來,大漢已經不見了。
六個學徒站在一起不知所措。
沒多久,又有人來了。
秦楓眼睛利,瞟到這人的工作證,是個一級工。
“關偉民、秦楓、盧天佑、許木,你們四個跟我去鋼板預處理車間,剩下兩人等其他車間的人來接。”
秦楓昨晚臨時了解了一下造船廠,學徒新進廠,一般都安排危險性不大的重體力工作。
四人被安排進鋼板預處理車間。
“兩兩一組,你們自己分。”
盧天佑聞言立即貼緊秦楓,對另外兩人說:“我們倆以前就認識的,我們分一組。”
另外兩人無所謂,點頭同意。
越是靠近生產車間,四周的味道越大。
鋼材的鐵銹味、機油味,還有油漆刺鼻的味道充斥在鼻尖,龐大的船體骨架和龍門吊映入眼簾,如同佇立在海面上的巨人。
進入鋼板預處理車間,鋼材的味道更加濃重。
饒是秦楓從前老是待在慶溪重工的車間里,也有些不適應這么濃重的鐵銹味。
另外三人更加難受,盧天佑躲在秦楓身后悄悄干嘔。
這是比慶溪重工更龐大的大型重工廠區。
“到了,這里就是你們接下來工作的地方,先說好,我們這里管理嚴格,只要發現偷懶耍賴的,直接開除。”
船廠的學徒就是苦力。
進了鋼板預處理車間后,四人被安排了搬運鋼板的工作。
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直接開工。
“我去!”盧天佑試著抬了一下:“太重了,這活兒不簡單。”
“所以才要兩兩分組。”
秦楓抬鋼板的另一邊,兩人使出吃奶的勁兒才搬起來一塊鋼板,邁著小碎步往指定的地方走去。
途中,有開叉車和小型起重機的學徒經過,對他們吹了個口哨。
“新人堅持住,等熬過去了,你們就能像我一樣開車搬鋼板,我先走嘍,拜拜~”
把鋼板送到指定地方,秦楓和盧天佑兩人全身通紅,脖頸青筋凸起,手臂上也冒了青筋,還在發抖。
關偉民和許木比他們慢一步,放下鋼板后,兩人氣喘得比風箱還激烈。
“不行了,才搬了一塊我就不行了,我要休息。”
許木一屁股坐下,關偉民彎下膝蓋,也準備坐下休息。
“喂,我說過不能偷懶,是不是想被開除?”
一級工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四人身后幽幽地說了一句。
關偉民立即站直身體,許木更是從地上蹦起來。
“對不起,我們馬上繼續工作。”
對他們二人來說,能夠進入造船廠當學徒,是很珍貴的機會,為此他們不僅努力了很久通過面試,家人還走了不少關系,低聲下氣地求人,才求來了機會。
他們不能被開除。
兩人落荒而逃,秦楓拽著盧天佑,也跟著往回跑。
搬運鋼板的工作進行了兩天,到了第三天的下午,一級工再次出現。
“搬完這些鋼板之后,你們回到這里集合,到時候我會帶你們去觀摩師傅操作,這是你們學習的機會,至于學到多少,就看你們個人的造化了。”
關偉民和許木很興奮。
盧天佑也很興奮:“太好了,熬了這么多天,終于可以學點有用的東西。”
秦楓揉著肩膀,聞言奇怪地看向他。
“你還真把自己當造船廠學徒了?”
盧天佑嘴角的笑容瞬間凝固:“呵呵呵,抱歉,我入戲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