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首長,我雖知道硯小姐的兩次經(jīng)歷都是意外,卻也難免遷怒。”
握了握白皙的拳頭,他一拳掄了上去,薄唇吐字格外犀利刻薄:
“首長若照顧不好她,便滾遠點。”
想到女人那張脆弱到幾經(jīng)破碎的面容,馮旭則感覺心都在滴血,那般溫沉柔婉的女子如今不到兩月卻單薄成這樣,這讓他看到平時頗為敬仰的上司也是火氣噌噌的。
臉被一拳頭打偏,烏子恒頂了頂腮幫,深邃的目光落到馮旭則臉上,將其的蔑視盡收眼底。
凌亂的額發(fā)遮住烏子恒三分眉眼下的淡漠,只余微抿的薄唇。
“是我的問題。”他低了眉眼,一拳打在了墻上,墻壁紋絲不動,手指骨節(jié)卻染上了瑰色。
兩人默了默才回到了吉普車,等他們回去之后,車上已經(jīng)沒人了,兩人坐在車中,氣氛沉悶的可怕。
待車子離去,隔窗望著的目光才收回,池昌平揉了揉池硯的長發(fā),目光空遠。
“人沒事就好,還好你沒事。”
“也幸好出事的是她,不是你。”
面如冠玉的青年嘆出一口氣,從桌面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滾燙的茶水濺落在茶幾上,留下了兩道水印。
“哥,你心亂了。”池硯盯著桌面上的茶跡,聲線輕柔。
“嗯,確實亂了。”池昌平苦笑,推開茶桌,他一把摟住對面正坐著的池硯,眼淚砸落,一滴滴打濕了池硯的衣衫。
“若早知如此,我就該在饑荒年時直接餓死她的,也免了你這番磨難。”他哭的眼眶通紅,儒雅隨和的青年人鋒芒畢露,吐出的話語卻是刻毒至極。
拍了拍池昌平因激動而顫抖的肩膀,池硯都被自己一天的經(jīng)歷給無語到了。
推開池昌平,把毛巾懟在他臉上,等青年情緒平復,她才松了口氣,今天過的太壓抑太沉重,讓神經(jīng)緊繃了半天的池硯感覺死人其實也就那樣吧。
“往事不可追,先休息吧。”
自從出了這件事后,播音臺的工作池硯就不太想干了。
將幫她說過話的高圓圓和安保科門衛(wèi)大爺李衛(wèi)民的獨孫女李娜調到了身邊,像當年吳淑敏培養(yǎng)她那樣培養(yǎng)高圓圓和李娜。
與此同時,她也沒忘了那天沖她放冷箭的錢雯雯,把她的生平查了一個底掉。
錢雯雯的爸媽都是普通工人,家里還有年紀不大的兩個弟弟,她的工作是不想結婚為了避免下鄉(xiāng)接手的親媽的工作。
工作時和特務頭子青省電視臺臺長田偉華是一個辦公室,她為了往上升工資,和田偉華玩曖昧,打的特別火熱。
結果田偉華倒臺進局子,她的努力付之東流了。
她還是錢芳芳的表妹,錢芳芳自從上次找池硯茬的事后,就丟了工作,被烏子恒的手下送到鄉(xiāng)下。
值得一提的是錢芳芳那天在和王蓉親哥王錚相親,結果兩人相親失敗后,錢雯雯卻和王錚搞在了一起,兩人眼看都要領證了。
嚯,池硯咂了咂舌,感覺錢雯雯、錢芳芳和王錚三個人都快寫出一本連載狗血小說了。
有權利就是為了用的,池硯直接就迂回的撤了錢雯雯的工作,然后錢雯雯就差點和王錚鬧崩了,不過后續(xù)她沒關心。
因為她在忙著帶新人,李衛(wèi)民這獨孫女李娜的播音天賦不錯,但就是懶,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
也難怪李衛(wèi)民成天愁他孫女不省心了。
李娜資歷不夠,能力也差點,池硯就讓高圓圓接手了她的工作,只要高圓圓能力再提一提,成為副臺長是遲早的事。
把工作交接完了,池硯就深居簡出了起來,不是再學刺繡,就是在學刺繡的路上,大學里的工作也就打個卡的事,根本不妨礙她與她的刺繡相親相愛。
兩個龍鳳胎也不用她怎么帶,池昌平帶完烏子恒帶,烏子恒帶完馮旭則帶,他們三人還時不時的把孩子帶到她面前點個卯,在她面前玩一把美男爭寵。
1977年,高考恢復,下鄉(xiāng)的知青沸騰了,各個摩拳擦掌的準備大展拳腳,能不能趁早回城就看這一波了。
池硯和宋家人也動了起來,就看這一波能不能把他們撈回來了。
1978年,宋家人回歸,改革開放的號角被吹響。
宋家人官復原職,一家子還在回歸的路上,而池硯留了一封信,收拾收拾就跑去廣深了。
她還帶了個人,馮旭則。
不是她離不開馮旭則,主要是池硯自己貪生怕死啊,自己已經(jīng)快三十了,可依舊貌美如花啊,萬一路上出點意外,她不得哭死。
不帶個保鏢,她心下難安啊。
從她到了這個世界以后,池硯的存錢大計就沒停過。
其中有和池昌平在饑荒年間倒騰的錢,宋云起、馮旭則和烏子恒三人的工資積蓄基本都被她刮了一遍,再加上和紡織廠廠長趙文濤合作賺的錢。
池硯手中的原始資金已經(jīng)達到了二十一萬的恐怖數(shù)目,要知道這可是78年間的二十一萬。
她留了十萬塊錢購買京城的房產(chǎn),不論在哪兒,她都買。
另外十一萬則是她這次的做生意的本錢。
到了廣深,池硯帶著馮旭則馬不停蹄地開始考察市場。
廣深不愧是走在國家前沿的城市,衣服檔次和款式都走在了時尚前沿,甩了國內灰撲撲的衣服不知道多少條街。
衣服的價位也不高,批發(fā)市場里的衣服堆的一摞摞的。
池硯不僅有后世幾十年的記憶,還有用至少五年時間學習刺繡培養(yǎng)起的美學素養(yǎng),她看衣服的毒辣眼光直接把跟在他身后帶人拎包打裝的馮旭則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前面垂眸挑選衣服的女人身上,女人身姿高挑,走路娉婷,膚如雪,骨如玉。
皎皎兮似輕云之蔽月, 飄飄兮若回風之流雪。
綣了綣手心,伸手緩慢的撫上自己的臉頰,他還記得她曾經(jīng)給了他一巴掌時的樣子,那時她惱怒的樣子同今日一般灼熱耀目。
池硯帶著馮旭則掃貨,身后跟著一溜幫忙拎包的大小伙子。
一群人配合默契,池硯點她看上的衣服類型,馮旭則就帶著后面的幾個大小伙子結賬點貨。
眼看衣服買的差不多了,池硯轉而把目光投向了真正能掙大錢的東西。
電子手表、電子收音機和電視機。
電視機這種大件他們吃不下,吃下了容易把胃撐死,池硯也沒勉強,能掙大錢,賣什么不是賣?
走到賣電子零配件的攤位就開始詢問價位。
“老伯,電子手表和電子收音機的價位是?”
對面的中年男人身著上身一件淺褐色襯衫,下身一條束腿的寬松長褲,梳著一個不倫不類的大背頭,眼睛上還架著一副蛤蟆鏡。
有種走在潮流中風濕過度的油膩感,還有種獨屬于這個年代的風格特色,看的池硯難受的想呲牙。
這個造型池硯感覺她是真的看不慣,有股子眼疼感。
太傷審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