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長時間沒見親爹了,自從來了港黑之后,她去了馮依心手底下的洗浴中心,她爹則去了煙草廠。
之后她就一直在忙,具體忙了什么呢?
思緒陷入了樊籠,不真實得仿若是一場夢,
剛來港黑時,忙著報復表妹馮依心,忙著報復柯家,忙著與上輩子害了她的渣男賤女斗智斗勇。
至于親爹馮升榮,她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去仔細看過了。
有點記不起來了,似乎連親爹的長相都在記憶里蒙了一層面紗,長嘆一口氣,自己怎么就和親爹疏遠了呢。
明明自己剛重生之時,最大的遺憾就是親爹因自己而去,可現在卻連親爹的樣子都快養忘記了。
她忘記的到底是自己的初心還是其他的什么?
馮巧蘭自己也說不清楚。
現在馮依心跑了,
柯玉成按照原本的軌跡死了,
柯興燁死了,
上輩子陪了她多年的孩子沒了。
她也變了心,對曾經心心念念柯興燁似乎也沒那么執著了,大概是人死如燈滅吧。
兜兜轉轉,有輸有贏,是非難言,一切皆空。
“閨女啊,和爹回國內吧,這里并不適合我們父女。”馮升榮無奈地看著自己這個女兒,他其實也挺無奈的,明明是來這邊投奔親戚的,卻鬧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回去嗎?回不去的。”馮巧蘭迷茫的搖了搖頭,馮升榮只是一個普通人,他根本不懂得港黑的勢力交鋒,更不懂得她現在的處境有多舉步維艱。
她哪里還有機會離開港黑?
馮升榮的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
“閨女,你還記得小時候嗎?那時候你只是個不到灶臺高的小不點,爹帶著你到處玩,你那時候可比現在還皮,沒想到一轉眼,你都長這么大了。”
馮升榮有點唏噓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里面有很多馮巧蘭看不懂的東西,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感覺自己無來由的后背發寒。
有點說不清楚,可她就是知道,現在這種感覺并不好,因為這種背后生涼的感覺她上輩子并不算陌生,這輩子也經歷了不少。
那是她即將要失去什么的象征。
這輩子第一次出現這種感覺時是她剛重生的那一刻,那一刻她見到一個很漂亮的小女孩,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什么,可最終卻什么都沒得到。
現在這一刻,背后一涼。
又代表著什么呢?
她有點機械的回答著馮升榮的問題道:“記得啊,小時候還好有爸,那時候我確實很皮,給爸惹了不少事。”
可話還沒說完,馮巧蘭就感覺心口一涼,血滴滴落到地面上激起了一片片灰塵,眼神一寸寸凝滯,擴散的瞳孔中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瞳孔的倒影中是那張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那張上輩子護了她一輩子的慈愛面龐。
她的思緒有點飄,
有點不解。
這輩子雖然和親爹的關系不如上輩子好了,關系也同上輩子和親爹決裂時莫名重合了,可親爹為什么會這么對她?
思緒到結尾,只聽到了來自頭頂上方的聲音。
“閨女啊,我的閨女從小都是個文靜懂事的好孩子。她能干勤勞,待人真摯,從不會恩將仇報,更不會被權勢迷眼,你不是我閨女。”
“你不是我閨女。”馮升榮再次默念了一遍。
目光肯定而又決絕。
他的閨女從小就懂事,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好閨女,他們在來港黑的路上說的好好的,是來投奔親戚的。
可來了港黑之后,閨女就變成了另一個人,她瘋了似的找給他們棲身之所的大哥和侄女的麻煩,還攀權附勢,搶侄女的男朋友。
這不是他閨女!他閨女被鬼上身了。
馮升榮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沒過兩天,港黑河邊便多了一具投河自盡的身影。
池硯則將港黑的地下勢力徹底收攏,半倚在烏開霽半敞著衣襟的懷中,一只如玉石的纖細手被烏開霽輕扣在懷中,烏開霽的手指帶著池硯的手指在懷中游移。
感受到手底下隆起的薄肌,池硯輕輕的撫摸著,眸色帶著幾分淺笑。
想起了馮升榮,不由嘆惋了下,可惜了天下父母心。
馮升榮只知自家女兒變得面目全非了,卻不知人心易變,馮巧蘭并沒有鬼上身,她只是變了。
上輩子馮巧蘭雖然是個處處被人耍的蠢貨,可她起碼對所有人都保留了一份真摯的情感。
對待柯興燁時,是真的戀愛腦,愿意為他做一切;對待馮依心時,是真的感激與愛護,把馮依心當親妹妹;對待親爹時,更是掏心掏肺,就算兩人因為柯興燁這個人決裂,也是因為意見不合。
可這輩子呢,池硯都被馮巧蘭給逗笑了。
說是失去了情感決意報仇,做的每一件事都表現出了強烈的功利心,可事實卻是馮巧蘭在情感上放不下柯興燁。
說白了就是馮巧蘭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上輩子會輸給馮依心。
搭在烏開霽胸膛的手指輕輕用力,烏開霽白皙的胸膛上便多出了一抹紅痕。
烏開霽輕哼一聲,愉悅的彎了眉眼,手指一點點扣入了池硯的指縫間,將胸膛上那只纖細的手完全扣緊了。
低眸凝視著那張溫柔繾綣的面龐,直勾勾的,想要將那池硯整個人都烙印入腦海中。
被握著手,溫熱的觸感灼人心扉,池硯任由烏開霽的手作亂,帶著烏開霽的手在他的胸膛處輕緩的打著轉。
一圈一圈的,仿若勾纏在了烏開霽的心尖上,揚起了星星點點的漣漪。
“阿硯,青山會的事務太忙了,我不想管了,你多陪陪我吧。”他真的一刻都不想同她分開。
“不好。”池硯拖長了尾音含笑道:“自己的事自己做。”
青山會她已經是二把手了,對她來說當不當一把手問題都不大,她知道烏開霽愿意把一切都給她,但有些東西握的越緊,失去的就越多。
烏開霽上位可以制衡柯子安,她若上位,就不好對柯子安和他手中的勢力動手了。
她現在要做的只有穩,穩中求勝。
把野心完全寫在臉上的人,是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
馮巧蘭就是一個教訓。
不過,
馮升榮之所以能找上馮巧蘭,還是托了池硯的福。
留著馮巧蘭,遲早是個威脅,既然她能發揮的余熱已經發揮盡了,那再留著她便沒什么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