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行就這么抱著身體顫抖的周若璃,直到秦戰帶著人過來。
于清河的行政夾克都被燒了一個角,顯然被燒的。
賀逸陽看著現場的一幕,鮮血流了一地的張虎、害怕且在陳知行懷里顫抖的周若璃、抱著周若璃的陳知行...
關鍵是,這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根本就不像是殺人的樣子啊!
事情的經過嘛,他們都已經知道了,可問題是,誰也不相信周若璃能殺人。
不過根據崔學明所說,當時的情況完全符合正當防衛哪怕是檢方在查,那也是正當防衛。
所以也沒有什么問題。
似乎著火的這件事情都已經不算什么大事了,他們現在就很好奇,周若璃包里...哪來的手術刀!
手術刀這玩意那是絕對鋒利的東西,這玩意殺人絕對是利器!
賀逸陽突然笑出聲,行政夾克袖口蹭著煙灰:“小周法醫,解剖課教反手割喉?”
“我...我選修過法醫武術課...”
周若璃的嗓音悶在陳知行襯衫里,手指無意識揪著他后背的布料。
“教授說...遇到歹徒要攻其不備...”
于清河彎腰查看張虎尸體,忽然嘖了一聲。
頸動脈切口平整得像用激光切割,連氣管軟骨都分毫不差地斷成斜面。
這手法,堪稱一個專業!
“正當防衛沒跑。”
賀逸陽掏出煙盒,發現被壓扁了又悻悻塞回去:“就是這手法...”
話沒說完被秦戰瞪回去。
陳知行突然感覺肩頭一熱,周若璃的眼淚滲進他鎖骨,溫溫熱熱地往下淌。
她蜷縮的姿勢像只被雨淋透的貓,可三分鐘前那把刀卻生生切割張虎的脖子!
“報告我來寫。”
于清河突然開口,煙嗓里帶著笑:“就說歹徒襲擊警方法醫被反殺。”
當然,事實也是這樣嘛。
他又沒說周若璃是警察,她現在也的確是警方法醫嘛,哪怕只是編外人員。
他彎腰撿起周若璃掉落的挎包,里面叮叮當當滾出止血鉗、骨鑿和半包彩虹糖。
賀逸陽挑眉:“你管這叫隨身物品?”
遠處突然傳來消防車的鳴笛。
陳知行把周若璃往懷里帶了帶,發現她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不由啞然一笑。
消防和警車幾乎是同步抵達現場,于清河親自交涉。
陳知行也帶著周若璃前往市公安局做個筆錄。
由于是陳知行的女朋友,祁致遠也是親自出現在審訊室中。
“小周同志,這是你的警官證,從你被借調到法醫部門開始,就已經在流程了,所以對方是襲警被殺,再加上是正當防衛。做個筆錄就可以回去了。”
祁致遠做為省公安廳廳長,安排一個人進省廳那還不是隨隨便便的?
再說了,走人才特招通道,一點問題沒有。
陳知行咧嘴笑了笑道:“那就麻煩祁廳長了。”
祁致遠作為省公安廳廳長,對省委高層的動態有著天然的敏感度!
從近期省委的動作來看,再加之他敏銳的政治嗅覺讓他做出了極其正確的決定!
走人才通道,招攬周若璃進省廳!
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法醫部門多個人而已,可對于陳知行來說,他應該是需要周若璃有個能自保的身份!
所以,當周若璃因正當防衛事件進入警方視野,祁致遠立刻抓住了這個機會。
他清楚,在官場中,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更有價值!
如果周為民真的失勢,周若璃不會受到影響,反而,陳知行紀委小閻王的稱號,絕對能夠讓他成為省內最耀眼的紀委新星!
但如果周家仍有轉機,那也無傷大雅,只是一個法醫而已,并不影響什么。
如果周為民最終平安落地,祁致遠可以聲稱是惜才,如果周家失勢,他也能以依法依規為由撇清關系,進退自如。
這就是祁廳長的政治智慧!
2007年,正值公務員招錄規范化時期,直接安排容易引發非議。
但特招可以解釋為特殊人才引進,尤其是周若璃的法醫技能確實符合專業需求,程序上無懈可擊。
祁致遠笑了笑,故意笑道:“知行同志,你可千萬不要以為這是軟賄賂。實不相瞞,省廳法醫一直都是稀缺的高端技術人才,科班出身的背景,實在是太重要了,這是個很重要的部門。”
“本來我是打算明天在省公安廳辦公室和你談談的,但沒想到今天晚上發生了這種事情。”
“知行同志,你可以放心,我省廳的人,我肯定會護著的。”
從程序上來說,陳知行也沒辦法挑出毛病。
筆錄做完已經是一點鐘了,祁致遠親自送陳知行和周若璃離開市公安局。
回到辦公室后,他把曹德賢叫了過來。
“廳長。”
祁致遠點頭,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告訴人事處,周若璃的特批文件今晚就走流程,別拖到明天,另外,時間放到今天下午五點左右。”
他要在周家這艘船徹底沉沒前,先給自己撈一塊浮木!
......
“海星是個土匪窩子嗎?這都已經是多少次了?竟然火燒招待所,周為民到底想干什么!”
當包文瑞的電話打給林山河之后,林山河極其憤怒的低吼,不復省委書記一職的風輕云淡。
“周若璃當時在現場,而且,我聯系了祁致遠,祁致遠是說,周若璃手里有把手術刀,反殺了張虎,當場把張虎抹了脖子。”
“警方那邊定性為正當防衛,同時,祁致遠走了特招人才,將周若璃吸納省廳,進了法醫部門。”
包文瑞說出這番話之后,林山河的一顆心這才放松了下去。
“你安排好明天的表彰大會。”
林山河掛斷電話,他一根接著一根抽煙,翻看著紅木桌上面放著的DNA檢測報告,沉吟了許久。
“周老當年可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如今也一百多歲了。”
“當年大部隊轉移,周老妻子的第一胎無奈送給了附近村子的村民,雖然后來又生了兩個孩子,但是這個孩子,卻成為了周老一生之痛。”
“三十年前,周老親自說過,誰能找到他的兒子亦或者孫子孫女,周家欠他一個人情,這是周老親口承諾的。”
“現在...要兌現嗎?”
林山河看著墻壁上的全國地圖,重重的將手指落在了北方某一個點上!
“長天省的情況已經這樣了,我的政治仕途也斷了,不如...拼一個機會!”
三支煙過后,林山河終于下定了決定!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最終還是按下了那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