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行:“???”
“我和于書記都被停職了??”
陳知行一時間有些傻眼,他本來就是個小人物,哪怕副處級,在這件案子中都只不過是一個小人物。
他被停職了還能理解。
可是師兄于清河居然都被停職了,這是讓他沒想到的!
師兄可是省紀委常務副書記,正廳級呀!
他居然都被停職了!
要是沒記錯的話,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包文瑞還是省監察局局長吧?按照包書記和師兄的關系,怎么也到不了被停職的嚴重情況呀!
再者,專案組現在的工作穩步推進中,胡為案都已經移交省檢察院了,怎么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陳知行指間的煙灰簌簌落在早餐攤的塑料布上,與賀逸陽踩滅的三個煙頭堆成小山。
省紀委的停職通知像一柄鈍刀,此刻才割開他后知后覺的痛感。
連師兄于清河這樣的正廳級常務副書記都被斬落馬下,對方顯然動用了超出包文瑞管轄范圍的權力,亦或者說...對方越過了包文瑞書記!
叮咚!
賀逸陽的手機再次響起,他看了一眼,緊接著,聲音低沉道:“省檢察院把胡為的卷宗打回來了,說材料不夠,又說證據鏈不完整。”
“材料不夠?”
陳知行陡然冷笑起來:“胡為案的證據鏈能繞治平縣三圈,他們倒是敢說這種話。”
煙蒂在指尖碾碎時,他忽然想起昨夜宋青林手機里那通電話,老板的嗓音透過電流仍帶著居高臨下的從容。
現在想來,那根本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賀逸陽已經踩滅了三個煙頭,坐在市招待所對面的小早餐攤,氣氛一陣凝重。
賀逸陽的指節敲了敲桌子:“檢察院獨立行使檢察權,省委要插手也得先過黨組會。”
話里的潛臺詞讓兩人同時沉默。
程序正義此刻成了對手的武器,省檢察院突然發難,要么是檢察長倒戈,更可能是有人通過更高層直接施壓。
畢竟能讓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兼監察局長的包文瑞都保持沉默的力量,在省里不會超過五指之數。
相對于這么可怕的想法,陳知行更寧愿相信這是監察局其中一位副局長越過包文瑞直接下達的命令!
但...包文瑞...真的會不知道嗎...
“怎么都不吃啦?不好吃呀?”
這時候,周若璃端著兩籠灌湯包走了過來,笑著問道。
陳知行微微搖頭:“吃飽了,你趕緊吃吧。吃完了我們去安葬鄧容。”
賀逸陽很懂事的沒有繼續,但縈繞在兩人心頭的沉重感卻是如影隨形。
省檢察院有問題,監察局也有問題。
這兩個機構代表的意義可是不一樣的,檢察院代表著法律監督機關,依法獨立行使檢察權,不受行政機構、社會團體和個人的干涉。
根據憲法和法律的規定,省檢察院在行使檢察權時是獨立的。
也就是說,這時候省委也不好插手。
跨系統插手,權力至少減弱六成,而且還是插手監督機關,哪怕是省委也不想背上這個名頭。
當然了,省檢察院在依法獨立行使檢察權的同時,也是在省委的領導下開展工作,兩者是統一的關系。
就算是插手,那也是通過檢察長,進而插手,可現在擺明了就是先斬后奏!
檢察院這時候插手,是檢察長的意思還是副檢察長?
現在宋青林的案子,省里的人明顯已經插手了,和省領導斗法,他陳知行顯然不夠資格。
早餐后,陳知行把自己關在房間,誰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半個小時后,把賀逸陽叫過去了,結果,拿了他的手機,又把自己關在房間。
一個上午,直接把兩臺手機都干欠費了。
中午,陳知行這才帶著掌控全局的笑容從房間中走了出來。
招呼上周若璃和賀逸陽之后,直接前往殯儀館。
賀逸陽瞪著欠費五十元的短信瞠目結舌:“你他媽打的是國際長途?”
就算一個上午全都拿他的手機打電話,也不至于給干欠費了吧?
陳知行嘴角緩緩上揚,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沒什么,就是打了...幾個小時電話而已。”
“既然有人想玩,那就陪他們好好玩玩。與其主動出擊,不如等對方露出破綻!”
......
殯儀館的走廊長得像沒有盡頭。
陳知行捧著骨灰盒走在最前面,黑色西裝袖口下露出纏著紗布的手腕。
骨灰盒很輕,輕得讓他想起畢業那年幫鄧容搬行李時,那個裝滿法律書的紙箱也是這樣的重量。
“容姐姐最喜歡玉蘭花...”
周若璃懷里抱著一束新鮮的白玉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花瓣邊緣:“她說玉蘭開得最烈的時候,就像把整個春天都燒透了。”
賀逸陽沉默的跟在兩人的后面,川蜀大地神經一般的體質還是讓他沒忍住問出聲:“你們之間,似乎應該有段很美好的故事。”
陳知行頓了頓,嘴角緩緩浮現出一個笑容。
“是啊,也是因為他,我才和若璃走在了一起。若璃小了我們一屆,她是04屆的學生,我都還記得那年鄧容和我做為法學院新生代表去迎接學弟學妹,那時候意氣風發呀。”
“人家來上學都是帶著有關政法的各類書籍,若璃這丫頭倒好,帶著一箱子的土特產,你都不知道這丫頭的箱子有多重。”
似乎想起開心的事情,陳知行咧嘴笑了起來:“我記得這丫頭還帶了一罐臭豆腐,結果因為箱子重,鄧容上樓梯的時候沒拿穩,那箱子就滾了下來,結果臭豆腐玻璃瓶碎了。”
“后來有傳言說女生宿舍樓有個傻子玩屎,哈哈哈哈。”
周若璃狠狠地瞪了陳知行一眼,一張可愛的小臉都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一只小手悄悄捏住陳知行腰間軟肉。
陳知行嘴角抽了抽,嘆了一口氣道:“也是畢業的時候才知道,我們老叫的鄭老禿子,居然是一位大佬,那時候也才明白,或許政法大學教授,是人家最低的身份了。”
說話間,三人已經來到公墓,給鄧容選了一個墓地之后,陳知行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嘴角緩緩揚起笑容。
“容姐啊,這次是你贏了。可有些人拼命想要掩蓋的是權力與資本交織的骯臟地圖,你放心,他們都會去陪你的。”
陳知行將胸口的黨徽放在她的墓碑前。
天空中一縷陽光灑下,金色的黨徽和鄧容的笑容似乎都在綻放著光芒。
一道黑色身影這時候從不遠處靠近。
“約我在這里見面,你還真是...”
等到靠近了,賀逸陽才看到竟然是于清河于書記,他叫了一聲之后就準備退后,但于清河卻是擺了擺手。
“省檢察院和省監察局已經出手了,從程序方面來找毛病,這代表著背后的人已經不敢突破底線了,這件事情可以控制在一個層面了。”
“既然對方的招出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該我們了!師兄,接下來的事情...”
陳知行緩緩抬頭看著于清河,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容。
于清河吐出一口氣,看著天空,感嘆了一聲:“這天,這的確該亮了。”
“停職的事情你不用管,該查繼續查,這件事情包書記會解決的!”
“有些人坐不住了,已經開始算計包書記了....”于清河嘴角不屑的笑道:“哪怕是暮年老虎,那也是百獸之王,不是幾條蛀蟲就能挑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