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鉛灰色的天幕仿佛被撕開一道裂口,冰冷的水簾傾瀉而下,砸在幽蘭會所斑駁的石階上,濺起一片森然霧氣。
陳知行的行政夾克早已濕透,緊貼在身上,滲出的血漬被雨水暈染成淡紅,順著衣角滴落。
他眉骨上的擦傷結了暗痂,卻在雨水的沖刷下隱隱泛白。
賀逸陽沉默地遞過一件黑色風衣,布料在狂風中翻卷如鷹隼振翅,獵獵聲割裂雨幕。
他抬手接過。
陳知行站在傘外半步,任由雨線斜劈在臉上,目光如刀鋒般釘向街道盡頭。
三輛黑色轎車刺破雨霧疾馳而來,輪胎碾過積水,車未停穩,第三監察室主任崔學明已推門躍出,皮鞋踏碎水洼,濺起的泥點沾上褲腿也渾然不覺。
他快步沖到陳知行面前,呼吸粗重:“組長,只剩徐道光和林佳了!按您的命令,徐道光留到最后。”
陳知行點頭,繼續沉默。
現場只剩下大雨滂沱聲,一張張黑傘在雨幕中撐起,嚴肅且緊張的氣氛以人為節點流轉。
兩分鐘后,又有三輛車疾馳而來。
同時跟在三輛車后面的,還有二十余輛警車以及三輛大巴。
以市局警方為首的,是一位副局長,至于為什么徐道光沒來...只能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三輛大巴上下來的是省武警總隊中隊,秦戰為首。
武警迅速列隊,黑色作戰服在雨幕中凝成一片肅殺的部隊陣列!
靴跟砸地的悶響壓過了雨聲,槍械與裝備碰撞的金屬聲在潮濕的空氣里格外清晰。
為首的指揮官秦戰小跑至陳知行面前,抬手敬禮:“陳組長,省武警總隊三中隊全員到齊,請指示。”
海星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孫澤陽快步跑過來敬禮:“海星市公安局特警支隊集結完畢!”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陳知行的身上,靜待下文。
陳知行緩緩抬手,猛的落下!
“孫局,你負責外圍警戒,把這里給我包了。”
“武警中隊進去抓人!”
“是!”
秦戰猛地揮手,隸屬于部隊的武警中隊踹開大門開始進場。
陳知行邁著步伐,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賀逸陽在旁邊撐傘,兩人并肩而行,步調一致地走向那座外表典雅內里腐臭的建筑。
崔學明帶著紀委工作人員緊隨其后,腳步聲在雨聲中匯成一片沉悶的雷鳴。
......
此刻,幽蘭會所三樓,林佳辦公室中。
這位曾獲‘省級扶貧先進個人’的女主任正瘋狂銷毀賬本,汗珠從她精心保養的額頭滾落,浸濕了價值上萬的絲質襯衫。
“該死...全都該死...”她顫抖著從第二格抽屜暗格取出兩份文件。
第一份是和他們這個利益集團有關的人的兒子女兒,每年的貧困自己至少有百分之二十在這上面。
至于后面這一份扶貧表,是真的,但也是幽蘭會所‘女公關’的來源表。
最小的十歲,最大的不過二十五。
堪稱罪行累累,天理難昭!
林佳癱坐在意大利進口的真皮辦公椅上,目光掃過墻上那面‘扶貧先鋒’的錦旗。
錦旗下方,十幾個少女擠在KTV包廂的照片被隨意釘在軟木板上,照片里那些面黃肌瘦的女孩們強顏歡笑,而她正優雅地為大腹便便的**份子斟酒。
“就算自首,我也是死刑。”
林佳對自己的下場很清楚,就她干的這些事情,死上十次都不足以讓她洗刷罪孽。
“佳姐!”辦公室門被猛地推開,她的心腹王誠渾身濕透地沖進來。
“外面來了好多條子和武警!”
林佳的手指在名單邊緣驟然收緊,紙張在她掌心皺成一團。
碎紙機仍在嗡鳴,但窗外靴跟砸地的悶響已清晰可聞。
她突然扯開辦公桌最底層的抽屜,一把銀色手槍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讓徐道光從排水系統走。”
她將槍塞進后腰,聲音嘶啞得像是被雨水浸透的炭火:“他要是折在這兒,那些賬本能掀翻半個省委。”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打火機要將這份名單給燒了,可下一刻!
“砰!”
林佳的手頓了一下,隨即拿起打火機湊近那兩份名單。
火苗躥起的瞬間,辦公室大門被猛地踹開!
陳知行箭步上前,抄起窗臺上的綠蘿連盆砸過去!
瓷盆精準命中林佳的手腕,花盆在她昂貴的紅木辦公桌上碎裂,泥土和植物殘骸混著鮮血濺在那些罪證上。
“按住她!”秦戰的吼聲在走廊回蕩。
三名武警如猛虎般撲來,林佳還未來得及摸到后腰的手槍就被按倒在地。
她精心盤起的發髻散開,昂貴的翡翠發簪摔成兩截。
手銬咔噠一聲給她銬上!
陳知行緩步走到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面上。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被泥土浸染的罪證,最后定格在一張照片上,一個最多十歲的小女孩,穿著不合身的暴露服裝,站在KTV包廂的角落瑟瑟發抖。
陳知行雙手自然垂落,一屁股坐在她的辦公椅上,紀委工作人員進來開始搜證。
“林主任好雅興,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有心情玩火。”
陳知行踩住飄落的的名單,低頭看了一眼:“用扶貧款開夜總會,逼貧困戶女兒出來賣,用毒品控制她們...林佳,你好歹也是一個女人,怎么如此惡毒?”
“就你這樣的蛀蟲,你他媽也配叫鐵娘子?他媽有什么資格?”
林佳突然癲狂大笑:“陳知行!你裝什么清高!”
“宋青林他們糟蹋我的時候,你怎么不來當英雄?!”
賀逸陽皺眉上前,卻被陳知行抬手攔住。
“所以你就拉更多女孩下地獄?”
陳知行從證物袋抽出一支針管,正是給鄧容注射毒品的注射器。
“用毒品控制她們,再拍視頻威脅?”
林佳臉色驟變,突然抓起裁紙刀刺向自己喉嚨!
“想死?”
陳知行反手一記耳光抽得她踉蹌撞墻,裁紙刀當啷落地:“鄧容被你們注射七種毒品時,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
“你現在就想這么死了?太輕松了。”
“你放心,我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等你到了專案組的審訊室,我再慢慢的陪你玩。”
陳知行蹲下身,慢條斯理地給她戴上手銬:“可惜啊。”
他湊近林佳耳邊,聲音輕得像毒蛇吐信:“你抽屜里還有三支毒品,證據確鑿。”
毒品?
她的辦公室里面不可能有毒品!所以...
陳知行蹲下身,慢條斯理撿起地上破碎的玉簪,在她的臉上劃出長長的一條血痕,有股瘋感的笑道:“可惜啊。”
他湊近她耳邊,聲音輕得像毒蛇吐信:“你抽屜里還有三支毒品,證據確鑿。”
賀逸陽在旁邊看著,尤其是看著陳知行,他身上有股平靜的瘋感。
而他現在越是沒有動手,就證明回到審訊室后,林佳的下場就越慘。
刑訊逼供?
這算什么刑訊逼供?
這不是他們自己摔的嘛?
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你...你栽贓!”她尖叫掙扎,卻被陳知行抓住她的長發,用剪刀剪成小碎末。
又從她的酒柜里面拿出一瓶酒倒在杯子里,頭發和酒水混合,又從地上撿起兩個小刀片扔了進去。
陳知行伸出食指,放在嘴邊,輕輕的笑了笑。
“噓,千萬別說話哦。”
“可惜了,沒有奶茶,要不然就是司法奶茶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