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山雞已掄起鐵棍朝老人頭頂劈下!
千鈞一發之際,巷口突然傳來刺耳的警笛聲,黃凱帶著十幾名警察沖了進來,警棍直指山雞。
“全部住手!警察!”
山雞啐了口唾沫,陰笑著壓低聲音對蔣濤說:“看見沒?警察來了也得按‘規矩’辦事。”
他轉身卻瞬間變臉,點頭哈腰地迎向警察:“趙所長!這幫刁民暴力抗拆,我們正當防衛啊!”
趙興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一幕,頓時有些頭疼。
“全都給我帶回去!還有,叫救護車。”
所長一發話,跟過來的警察全部立馬行動。
短短的幾分鐘之內,拆遷公司的人全部上了手銬,而群眾這邊蔣濤等人也全部帶了回去。
只是,到了派出所之后,蔣濤就看見趙興把山雞帶到一邊,臉色極其陰沉的開口。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我都已經給你說過多少次了!現在市里全都是三個督導組在壓著!”
“公安廳還有個打黑除惡專項小組,你想變成黑社會嗎?”
山雞笑嘻嘻的開口說道:“哎呀,趙所,這就是個小事,安啦。”
“張總說了,等到這邊的房子拆完了,第一階段就結束了,到時候趙所長的那份肯定少不了的。”
“再說了,法院那邊都是我們的人,您怕什么?檢察院我們又不是沒人。”
趙興臉色陰沉,一把手拍飛他遞過來的煙,臉色很難看。
對方的手伸得真是夠長的啊!
只是...山雞背后的是張公子,想想對方背后是誰,似乎也就很正常的。
那位雖然退休了,但背后還是有人支持的,尤其是張公子的背后不僅有他的老爹,據說還有一位公子哥,但具體是誰,那他就不知道了。
有些事情,他也不想做,可是有把柄在他們的手中啊!
“上月老六兒子出國留學,走的可是張總控制的勞務公司通道。”山雞依舊在笑嘻嘻的說道。
趙興臉色陰沉的盯著對方,語氣低沉道:“我警告你,現在市里可是有三個省委小組,要是事情真的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山雞滿不在乎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對了,那個什么蔣濤的爺爺啊?好像有點死了,你處理一下。”
聽到這話,趙興只感覺眼前一陣發黑。
媽了個巴子的,自己才特么剛說完別搞事別搞事,結果轉頭就搞出一條人命!!
山雞笑嘻嘻的將早就準備好的金條遞給趙興。
而這一幕,自然也被蔣濤收入眼簾。
看著那在陽光下反射著金色光芒的小金魚兒,蔣濤的眼中充滿了絕望!
他很難想象,黑惡勢力勾結派出所長,這北榮的天,還是老百姓的天嗎?
因為這件事情被定性成互毆,所以等蔣濤出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而趙興這時候穿著常服出現在蔣濤的面前。
趙興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對著蔣濤說道:“小同志,對不起啊。”
“你爺爺...我們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去世了...而且有個意外...你也知道,醫院那邊每天都會死人的...”
“他們今天把你爺爺的尸體搞錯了,推到殯儀館誤燒了,這...這個...”
“我們派出所這邊已經針對這件事情開始調查了,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蔣濤聽到這番話,整個人都瞪大了眼睛,滿是不敢置信的盯著趙興!
這個消息宛若晴天一般落在他的頭頂,劈得他整個人茫然失措。
山雞給趙興金條的那一幕,他看見了!
所以知道兩人屬于是官商勾結了,可是...他怎么都不敢想,自己爺爺就這么死了...而且...還誤燒了?
這種事情可能嗎?
根本不可能發生的呀!
爺爺...自己連爺爺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他們...他們都已經把爺爺燒了!!
那是...那是自己在世界上最后一個親人啊!!
蔣濤的瞳孔在夜色中劇烈收縮,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渾然不覺,一滴滴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燒...燒了?”
他喉嚨里滾出砂紙摩擦般的嘶吼,突然暴起掐住趙興的脖子。
蔣濤面色猙獰的嘶吼:“你們憑什么燒了我爺爺!!憑什么!!”
“你們...都是一伙的...我爺爺尸骨未寒...你們這些畜生!!”
趙興皺著眉頭看著他,語氣平靜道:“小同志,我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你的心情激動我也能夠理解。”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對于這樣的事情,我也很痛心,我代表風靈派出所向你致歉。”
兩個警察見到蔣濤這么激動的情緒,立馬上前拉著他,可趙興竟生生扯下趙興胸前的警號牌,金屬棱角在掌心割出深可見骨的血痕!
趙興揮了揮手:“你們兩個,先把小同志帶下去冷靜一下,然后帶著小同志去把骨灰取給他吧。”
“好的所長。”
蔣濤被兩人硬生生的拖了下去。
天空不作美,一道雷霆陡然劃破黑暗。
兩個警察怒罵了一聲,緊接著傾盆大雨驟然而下,兩人把蔣濤扔出派出所。
“哥,白金漢宮都沒了,咱們晚上去哪玩啊?”
“哥等會帶你去個新地方,保證比白金漢宮還刺激!”
蔣濤有氣無力的趴在地上,雨水打濕衣衫,讓他那顆心冰涼無比。
至于趙興讓他們去取骨灰?
就當沒聽到吧。
蔣濤躺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看著天空,那雙眼睛之中透露出木然。
豆大的雨點砸在他臉上,卻沖刷不掉眼前揮之不去的畫面。
山雞的金鏈子在陽光下晃動的刺眼光芒,趙興接過金條時袖口沾著的血漬,還有警察談論白金漢宮時輕佻的笑聲。
他的喉嚨里滾出一聲嗚咽,像被碾碎骨頭的野狗。
雨水灌進鼻腔,嗆得他蜷縮起身子,卻突然瘋狂大笑起來,笑聲混著雷聲在空蕩的街道上響起。
“燒得好啊...燒得真干凈!”
他猛地抓起一塊碎磚砸向派出所的警徽,金屬撞擊聲瞬間被暴雨吞沒。
磚塊彈回來砸中他的眉心,鮮血混著雨水糊了滿臉,可他只覺得痛快,這血至少是他自己的,不像爺爺的命,像垃圾一樣被那些人隨手揚了。
巷口傳來三輪車的吱呀聲,收廢品的老王頭正佝僂著腰撿被雨水沖散的紙板。
蔣濤突然想起這老頭還笑呵呵地說拆遷能分套電梯房,現在卻像條老狗似的在泥水里扒拉廢品。
他搖搖晃晃站起來,看見老王頭三輪車上插著的國旗,那紅色被雨淋得發暗,像干涸的血。
蔣濤瘋狂的笑聲忽然在街道之上再次響起。
“王叔,你好像一條狗啊!哈哈哈哈哈!”
“一條無家可歸的老狗...不不不...是野狗啊,無家可歸的野狗啊,哈哈哈哈!”
聽到這話,老王剛想罵人,渾濁的眼睛飛快地瞟了眼派出所亮燈的窗戶,幾乎是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他大聲尖叫一聲,三輪車都不要了,尖叫著逃走。
蔣濤望著那面越來越遠的國旗,瘋狂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這特么黑透了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