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行比誰都清楚這件案子背后的兇險!
這件案子的背后是博弈,更是政治。
還是那句話,政治是解決大部分人的事,不是解決大部分人,而某些人只做到了后者,那黨內糾錯機制就會啟動!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不是不允許你犯錯,而是不能鑄成大錯,更不能犯原則性錯誤,尤其是背棄黨性,人性的錯誤!
糾錯機制啟動,這便是刀刃向內的自我療傷,是刮骨療毒的黨性淬煉!
歷史經驗反復證明,任何背離兩個維護的政治偏差,任何動搖兩個確立的思想滑坡,終將在黨的政治判斷力、政治領悟力、政治執行力構筑的銅墻鐵壁前現出原形!
這不僅是清除害群之馬的零容忍態度,更是對‘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這一根本立場的堅守!
王振國更加瞇起了眼睛,似笑非笑的道:“既然知道,還敢入局?”
陳知行雙手一攤,有種淡淡的死感。
“你以為我愿意啊!張秘書長直接來一句常委會議全票通過,我能怎么辦?人家是副部,我就一副處,你說我能怎么辦?”
“......”
好嘛,這是不得不入局,沒辦法。
“王哥,能不能幫我查查,當初調方輝入京的人是誰?”陳知行忽然說道。
王振國:“...你覺得以我的級別能查到?”
他就是廳局級呀,不是省部級呀,這種事情是他能查的?
陳知行很認真的點了點頭:“也是。”
王振國翻了個白眼,你還嫌棄上了?你先升到正處再說吧!
......
下午五點。
方輝的車輛從市政府駛出,進入主干道。
同一時間,市政府對面停著的一輛桑塔納3000也動了起來。
陳知行坐在副駕駛,透過單向玻璃,方輝的紅旗車正沿著長安街勻速行駛。
電話在這時候響起,賀逸陽打過來的。
“方輝每周三下班后都會去景明俱樂部。我已經查到了他近三個月的行程軌跡。”
陳知行快速道:“地圖。”
后座,審理二處的人立馬拿出地圖遞給陳知行,陳知行找了一圈,找到了景明俱樂部的地址,可在看到之后,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景明俱樂部緊鄰某部委家屬院!!
“查查俱樂部的背景!”
“好!”
掛斷電話之后,陳知行看著前方那輛紅旗車,微瞇著眼睛。
一個涉案官員,卻在一年后被提到了京城擔任副市長,哪怕只是普通副市長,也不是地方省會城市能比的!
車子在路上行駛,陳知行看了一眼后視鏡,后面坐著審理員李正道、王明輝、彭文彬。
李正道的事情他也了解了一下,給領導背鍋了,因為事態嚴重,影響惡劣,所以就從正科降到了副科,那時候還是他提副處的關鍵時候。
從那以后,就不怎么上心工作了,能摸一天魚,就摸一天魚。
王明輝和彭文斌也是老紀委了,正科級。
半個小時之后,方輝的車輛停在景明俱樂部門口,陳知行乘坐的桑塔納3000也沒有開進去,就在門口的馬路上停著。
賀逸陽這時候又來了個電話。
“工商信息顯示,景明俱樂部是在2006年5月份注冊的私人會所,股東名單中有方輝的私生子,這件事情已經和于書記聯系確認過了。”
“還有建設局局長的小舅子、海耀建設集團的董事長。海耀建設集團是市屬企業,屬于地方性國企。”
“并且,我拿到了景明俱樂部的建設圖紙,圖紙顯示,有一條消防通道直達部委家屬院!”
陳知行深吸了一口,轉頭吩咐道:“老王,你下車抽根煙,把機蓋打開,裝作修車。大概率我們被反跟蹤了!”
王明輝一愣,旋即點頭,拉開引擎蓋,開始裝作修車。
景明俱樂部三樓,方輝看著門口修車的王明輝,看著他抽了一根煙,又關上機蓋,上車開車離開以后,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們還是太謹慎了,都已經一年多了,怎么可能還會查我?”
方輝看了一眼旁邊的中年男人,語氣淡淡的說道。
方輝指間的雪茄在昏暗包廂里明滅不定,煙灰缸旁擱著部最新款加密手機。
他對面梳背頭的中年人突然嗤笑出聲:“謹慎?老方,你忘了05年海關案怎么平息的?”
方輝彈了彈雪茄,灰白的煙灰簌簌落下,他瞇眼看向對面的海耀建設董事長趙成剛:“老趙,你這話什么意思?當年的事早就翻篇了。”
趙成剛把玩著紫砂茶杯,杯底在檀木茶盤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翻篇?你最近最好還是謹慎一點為好,周為民已經被抓了,林家在長天省的根基被連根拔起,全方面退出長天省。而且省級集團全軍覆沒。”
“林家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讓林山河轉到了閑職部門。江興懷、還有那個省委副書記全部被判了死刑。省紀委書記包文瑞病退、其他人要么退休,要么閑職部門。”
“和案件有關的,幾乎都是二十年起步!只有你一個人因為走得早才沒有被牽連出來,但他們遲早都會查到你身上的!”
方輝沉默不語,這個消息他清楚。
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怕周為民把自己給咬出來,但,這都一個禮拜過去了,還沒有任何動作,他也漸漸放心了不少。
許久之后,他才憋出一句:“老板前天剛和海關總署、國資委進行了一次秘密會談。”
趙成剛猛的拍在桌子上,厲聲道:“老板不是萬能的!保得了你第一次,保不了你第二次!你要是繼續作死的話,沒人能保你!”
與此同時,陳知行臉色陰沉著,看著后視鏡里面一直在他們視線中的一輛黑色奧迪。
“我們被反跟蹤了!找機會,甩掉他們!”
四十公里外的西山別院,鄭紹庭正在棋盤落下黑子。對面穿中山裝的老人突然嘆氣:“你學生比你會挑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