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長天省機場平穩降落，舷窗外夜色如墨。

陳知行剛走出艙門，深吸了一口氣，咧嘴笑了笑：“不得不說，還真是適應不了京城的環境，還是長天省的天氣舒服一些。”

賀逸陽翻了個白眼：“你也是沒吃過什么細糠。”

剛下舷梯，準備上擺渡車的時候，三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刺耳的剎車聲中，車門打開。

八名身著監察制服的男子快步圍上，為首之人亮出證件：“陳知行同志，長天省監察局接到實名舉報，請你配合調查。”

賀逸陽猛地擋在前面：“搞什么？中紀委專案組副組長也敢攔？”

話音未落，兩名監察員已經扣住他的肩膀。

陳知行瞇起眼睛，注意到車內閃爍著的錄像機，這是要坐實暴力抗法的戲碼？

他們才剛下飛機，這群人就這么迫不及待的把他帶走，顯然，這些人是不想讓他抵達中紀委調查組！

“我們接到舉報，陳知行同志在調查海星案、臨城案中存在刑訊逼供、違規取證等問題。”

監察局二處處長鄭明義抖開蓋著紅頭印章的《立案決定書》。

“請立即交出隨身物品。”

陳知行抬頭看了一眼在后面的江武，手中的公文包還沒被他們看見，距離他完全下舷梯，還剩下兩步，手中的公文包順勢落在地面，用腳擋住，防止下滑。

江武瞬間明悟，上前，彎腰，拿起公文包提著。

陳知行微瞇著眼睛：“我現在是中紀委巡視小組第六小組組長，你們確定要拿下我？”

省監察局公然和中紀委對立，這不是給中紀委上眼藥嘛！

更何況，最高指導小組還在長天省呢，他們這么明目張膽...顯然慌了。

“你只是借調，并不代表你是中紀委的人，你還是省紀委科室副主任，我們讓你配合調查，并無程序問題！”

鄭明義冷哼一聲，語氣冰冷的開口。

顯然，他并不清楚陳知行的組織關系已經轉到了中紀委。

事實上，陳知行的組織關系轉到中紀委之后，他就已經是中紀委的人了，只不過，鄭明義并不清楚就是了。

監察局局長是省紀委書記包文瑞擔任的，包文瑞不可能下這個命令，所以這應該是其他副局長下的命令！

陳知行給江武遞了一個眼神，旋即朝著他們走去，淡淡道：“我跟你們走！”

鄭明義看著江武和賀逸陽，心中嘆了一口氣，可惜，他們沒有動手，否則能夠把他們帶走的。

江武是不能動的，他可是中紀委常委張國遠的秘書，動誰都不能動他！

鄭明義看著賀逸陽，微瞇著眼睛：“賀逸陽同志，你在專案調查組的時候和陳知行配合的次數很多，我們需要你也配合調查。”

賀逸陽咬著牙，死死的盯著鄭明義，獰笑起來：“好，好得很！”

“老子跟你們走，但你們最好特么別后悔！”

江武看著這一幕，目光之中浮現出極致冰冷的目光。

當著他的面，把陳知行和賀逸陽帶走了，真以為他這個小小秘書沒有脾氣是嗎？

江武登上擺渡車，立馬撥通張國遠的私人號碼。

“領導，陳知行被長天省監察局的人截了！他們拿著《立案決定書》。賀逸陽也被一起帶走了！！”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隨即傳來茶杯重重擱下的聲響。

張國遠的嗓音像淬了冰：“好得很，包文瑞這是要跟我掀桌子？你們立刻帶著證據到駐點！”

“是！”

......

與此同時，監察局審訊室內。

審訊室的鐵門在陳知行身后轟然閉合，沉悶的撞擊聲如同喪鐘。

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銹蝕的血腥味，唯一的光源是頭頂那盞頻閃的鎢絲燈，將人影扭曲成張牙舞爪的鬼魅。

鄭明義慢條斯理地戴上橡膠手套，黏膩的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他俯身湊近陳知行，呼吸噴在對方染血的睫毛上。

顯然，在抵達這里之前，他們就已經上了手段！

“陳組長，你以為中紀委的招牌能護住你？”

突然一把攥住他的頭發，將他的臉狠狠砸向桌面！！

“海星案的證人指認你用電擊逼供。”

鄭明義從陰影中拎出一臺老式電話機，電線裸露的銅絲在燈光下泛著寒光：“不如...我們還原現場？”

兩名監察員獰笑著按住陳知行的肩膀，第三個人扯開他的襯衫領口。

冰涼的金屬貼上皮肉的瞬間，陳知行咬緊的牙關迸出嘶吼，電流的嗡鳴與**燒焦的氣味同時炸開。

“這才第一檔電壓。”

鄭明義用文件夾拍打他痙攣的手指，獰笑起來：“只要你承認了，也就不用遭罪了，你說呢？”

陳知行抬頭看著他，嘴里帶血的老痰一口吐在他的臉上，嗤笑道：“有本事你特么就弄死老子，否則...等老子出去，老子就弄死你！”

角落里的錄像機紅燈閃爍，鏡頭精準避開了監察員用膝蓋猛擊陳知行肋骨的畫面。

鮮血從他鼻腔噴濺在《立案決定書》上，暈染開一片暗紅。

“就憑你？”

鄭明義突然掐住他的喉嚨，指甲陷進結痂的傷口：“你死了，證據就是真的。就算是中紀委也沒辦法說什么！”

他準備再次動手的時候，審訊室的門被敲響了。

鄭明義走過去打開門，看著戴著銀框眼鏡的常務副局長。

“孫局。”

孫局長嗯了一聲，旋即開口道：“怎么樣？”

鄭明義低聲道：“陳知行拒不交代，正在上手段。”

孫局長看了一眼時間，目光之中浮現出冰冷的神色：“江書記吩咐了，你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這半個小時的時間中，如果你沒有拿到口供，那就偽造口供！懂嗎？”

“明白。”

說完，鄭明義再次返回審訊室。

鄭明義已轉身將電擊器旋鈕擰至第三檔！

陳知行被按在鐵椅上的身軀驟然弓起，手銬鏈條在劇烈抽搐中刮出刺耳聲響，審訊室頂燈突然爆閃兩下，在他暴突的瞳孔里投下支離破碎的光影。

“把認罪書拿來。”

鄭明義扯住陳知行頭發迫使他仰頭，另一名監察員立刻將凍成冰坨的礦泉水瓶塞進他后頸。

低溫灼燒般的劇痛讓陳知行太陽穴青筋暴起，審訊記錄紙卻被拍在他顫抖的手指前，上面早已按著七個鮮紅指印。

“陳知行！你今天只有兩種結果！”

“一種是認罪，另外一種是死，并認罪！”

“中紀委到這里至少半個小時的時間，老子弄死你，一分鐘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