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蟲?”
“嘖,你倒是執迷不悟啊,方才我那鏡像死時,沒有假蟲出現,你應該挺失落的吧。”,白晞似笑非笑。
李十五嘆了口氣:“大人此話言重,之前那道鏡像大人身隕時,屬下只覺心中一股淡淡悲傷升起,無聲卻是沁人心田。”
“徒兒,你真學壞了,口中時刻扯謊,將真實自己藏起來,這樣既累,又不好。”,身后老道嘀咕說著。
李十五回頭瞥了一眼,眸光一凝:“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
“老東西,你也配與我講這些大道理?”
老道聞聲,似有些惱了:“徒兒,你……你……,有為師在,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見此一幕,白晞只是凝眸,而后不斷搖頭,在他視角之中,李十五依舊自言自語,自己與自己置氣。
“十五,我那鏡像身隕后,當然沒有假蟲留下。”
“假蟲,只有我這個本體有,我才是第一名假修,他們不過我衍生出來而已,明白?”
李十五:“大人,我問得是,別地兒有嗎?”
白晞不語,只是審視著李十五,忽然道:“十五,若是你見到另一個自己,會如何?”
李十五神色犯寒:“自然是,問他某手中之刀利否!”
白晞又道:“我估摸著,他看到你也會想著砍了你。”
“你這般性子,當真不適合。”
一時間,李十五若有所思,才是緩緩問道:“大人,你那鏡像盜取了爻帝金印,現在金印呢?”
白晞解釋:“我那鏡像盜取金印的目的,僅是為了上面八個字——大爻永盛,人族無疆。”
“他是想在一篇檄文上,落下這八個字,也是落下我人族之印。”
李十五疑問:“檄文?”
白晞“嗯”道:“就是一篇檄文。”
“而這篇檄文,是縱火教中流傳而出,直白來講,我那鏡像之所以盜取爻帝金印,就是為了幫著縱火教,在檄文上面蓋戳。”
“至于如今,爻帝金印已被收回,安然無恙。”
“而我那鏡像目的也達成了,蓋了戳后,又將這檄文還給了縱火教。”
李十五深吸口氣:“檄文內容如何?作何用?”
白晞道:“內容暫且不知,只是用途嘛,無非‘破冰’而已。”
“看吧,怕是要不了多久,一切都會明白了。”
“所幸爻帝明察,并未牽連我這個本體,否則我堂堂一星官,真被打上‘叛逆’之名,那就不美了。”
下一剎,白晞身影淡化,就此離去。
夜色中,李十五眸色愈發不清晰起來,白晞就連自己都不信自己,他又怎該信?
第二日。
長街小雨,屋檐下“滴答滴答”聲一片。
棠城已然恢復如常,昨夜之事似從未發生過一般,依舊如同往昔。
“李兄弟,星官大人不是反了嗎,如今這?”,季墨帶著身后一大群娘,背上各種大小行囊,一副隨時跑路架勢。
不過馬上。
山河定盤中又是傳來動靜:星官無恙,一切謠傳。
僅有句話,沒有任何解釋。
“這……”,季墨一愣,怔在原地。
至于李十五,則是緩步朝著城外而去。
不多時,望著那座血色大殿香火愈發鼎盛,李十五忍不住駐足。
而后便是看到,神算子背著嬰兒裹帶,一臉失魂落魄樣子,身側依舊陪伴著他媳婦。
“沒用嗎?”,李十五一步靠近,輕聲問著。
“道……道爺!”,神算子勉強笑了笑,眼眶一圈早已浮腫,更顯得滄桑老邁,怕是昨兒個一夜未眠。
“哎,那落陽大人讓丫頭擲一次骰子,接著就把骰子放在她掌心,讓其掉落在地上。”
“只可惜了,并不是‘生’面。”
一旁婦人馬氏,也跟著不停抹眼淚。
這時,神算子露出希翼道:“大人,替我家丫頭起個名兒吧,我并未給她起過。”
“我?”,李十五頗為意外,不過也并未拒絕,只是問道:“你本姓為何?”
“金,金玉良緣的‘金’字。”,神算子連忙開口。
“金!”,李十五念叨一聲,不假思索道:“就叫她金滿牙吧!”
夫妻二人:“……”
李十五:“這名兒難道不好?挺顯富貴啊,且‘滿牙’二字,寓意也不錯,滿口牙,吃飽飯。”
神算子牽強一笑,就拉著馬氏越過李十五,朝著棠城而去。
“你們不回菊樂鎮了?”,李十五回頭問道。
“道爺,不回了,我打算重操舊業,就在城門口擺攤測字,盡量給丫頭留下點家當吧,畢竟她眼睛都沒有,能幫一點是一點……”
李十五不再言語,就這么靜靜望著一家人背影蹣跚,于雨絲如棉中行走。
“當家的,你為何讓道爺給丫頭起名?”
“哎,我信不過道爺,萬一將來一天丫頭惹惱了他,他發起瘋來要打要殺,念起今日,說不定會手下留情。”
馬氏語氣一急:“只是咱家是丫頭,誰家女娃叫‘滿牙’的啊,這念出去怕是少不了被人笑話。”
“噓,別說了,道爺耳尖……”
李十五默默聽著,似若聽不見。
而后,越過排成長龍的百姓,徑直朝著血色大殿而去,站在落陽身前。
“你是求姻緣?”,落陽語氣平和,對著身前一素衣女子笑道。
“是,大人。”
“好,你擲骰子吧!”,落陽遞出骰子,上面僅有一個‘緣’字。
不多時,女子面帶雀躍,滿意而歸。
落陽笑道:“緣:指強牽姻緣,強牽因果。”
“她方才擲骰子,賭贏了。”
“只是,依舊分為表象和里象。”
李十五搖頭:“我不關心這些,不用與我解釋。”
漸漸,又是入夜,且夜深。
天穹中星光黯淡,三兩顆星辰稀稀灑灑,不由讓人覺得無趣。
血色大殿籠罩夜幕之中,終是變得安靜下來,不復白日紛擾。
李十五站在殿前,口中輕語:“這里原先的殿祝,是那谷米子,一個戲修,你縱火殿長老為何先是救了他,第二次又不救他,我想不通。”
落陽道:“此事,我略知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