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風拂過,湖面起了圈圈漣漪,不斷朝著遠方擴散而去。
白晞回過身來,搖頭道:“十五,將賭蟲捏碎是簡單,有手即可。”
“只是你接下來需要面對的,可真不簡單啊,甚至可以說邪門無比。”
“這一條路,真不是那么好走的,我覺得相比于‘戲’,可能付出代價更大。”
李十五:“大人,您可是多次讓我入縱火教的。”
白晞笑道:“你又說錯話了,是我鏡像讓你入此教的,可不是我這個星官本體。
“總而言之,一切皆與我無關,我等之間自成因果,互不干涉。”
李十五:“……”
“大人,我覺得自己天資尚可,或許能修你這個,真的!”
白晞搖頭:“你真不行!”
見此,李十五多少有些意興闌珊,白晞此法,簡直堪稱殺人越貨,栽贓陷害,耍陰謀詭計之曠世奇學。
若是他會……
“大人,您可知哪里能找到假蟲?”,李十五眼珠子一轉:“我以手中一只賭蟲加一只戲蟲,換他一只都成。”
白晞眉間輕顫兩下,簡短答道:“不知。”
他想著,若是將來某一天,數不清個李十五突然站在自己面前,非說自己才是那個真的,一想到這般畫面,就不由一陣頭疼。
“哎,行吧!”,李十五嘆了口氣。
而后道:“大人,落陽是否活著?”
白晞:“也許吧,畢竟他死得太過蹊蹺,正所謂事出有詭,一般皆有后續。”
李十五又是簡單寒暄幾句,便是主動告辭離去,他此番之所以前來,還真有些聽信老道之言。
不對,應該是他誰都不信。
只是為了驗證這個微乎其微可能,依舊不管不顧,朝著白晞砍了出去。
“給老子滾!”
星官府邸前,李十五怒喝一聲,抬腳一個正踢,朝著老道踢了過去。
“徒兒,沒用的,你傷不了為師!”
“只是這星官,為什么是真的呢?難道為師是假的?”
老道低著頭,眼中滿是茫然之意,就這么憑空散去,再也不見蹤跡。
李十五望著自己腳下,只見那方黑土依舊安穩存在,不由長松了口氣。
“呸!”
“無論你再怎么瘋言瘋語,可最終目的從未變過,就是想搶老子種仙觀。”
出了棠城之后。
李十五并未離去。
而是在血色大殿前,學著谷米子那般搭了把椅子,大搖大擺坐了下來。
“廟祝,乃是寺院中維護廟宇秩序,主持祭祀儀式,以及接待香客的人。”
李十五掂量著那顆‘六字骰子’,接著道:“谷米子此前自稱殿祝,可現在他被我殺了。”
“不錯,殺他的人,再搶他的官。”
“現在這殿祝,可是我李某人了。”
今日,是此殿立下后的第二日,更多的棠城百姓涌出城外,來此瞧個稀奇,且有不少修士混跡其中。
李十五遠遠望著眾人,他僅想知道,憑這么一座如此恐怖大殿,究竟該如何傳教。
時間緩緩而流。
紅日開始西沉,夜色漸漸籠罩。
棠城之外,在黑暗中再次變得一片寂靜。
李十五坐在躺椅上,周遭那種刺鼻腥味,已快將他整個人腌入味了。
“呵呵,我今兒個不信邪,偏要來看看怎么個回事。”
李十五輕呵一聲,那只漆黑骰子被他自棺老爺中取了出來,赫然是戲蟲。
上面那一顆顆眼睛在夜色中冒著紅光,且不停轉來轉去,說不出得瘆人。
李十五知道,手中玩意兒并非活物,而是踏上另一條路的憑證,只是因為其‘能動’的特征,方才得了個‘蟲’字之稱。
此刻,隨著他掌間用力,戲蟲隨即潰散開來,而后好似流沙一般,就這么緩緩滲進他軀體之中。
“這……”
李十五沉吟一聲,覺得自己并沒有什么變化,也并未感覺到什么異常。
“難道,這玩意兒是假貨?”
“還是說,我已經成了,算是入了門?”
李十五有些不確定,思索再三之后,于是就將花旦刀抽了出來。
他想嘗試一下,若是用刀砍自己手指,刀會不會突然掉落,落陽曾講過,他們縱火教之人,哪怕一個普通教徒,都是運氣極好。
也是這時,驚變起。
一股死寂,肅穆,莊重韻味,就這么自虛無中一點點流淌而出,充斥在李十五身前這片天地。
同時,一道道哀樂聲響起,其曲調尖銳,在這寂靜夜里尤為瘆人。
“這種感覺……”,李十五瞬間自躺椅上起身,滿目凝重之意。
這種獨特韻味,加上耳邊響起的哀樂之聲,甚至他鼻子中清晰聞到紅香,紙錢燃燒的味道。
這讓他覺得,自己仿佛正置身一處‘靈堂’之中。
下一瞬,他周遭開始變化。
一根根點燃的白燭,一面面隨風搖晃的白帆,漫天飄灑的白色紙錢,不斷響起的哀樂……
周遭,居然真的化成了一座靈堂。
甚至靈堂最中央位置,擺放著一口漆黑棺材,且還有一個大大‘奠’字,一切都一切都尤為真實,仿佛身臨其境一般。
李十五回頭望去。
不知何時,那座血色大殿已然不見,甚至棠城也看不到了。
他深吸口氣,不由問道:“這座靈堂是幻化出來的,還是真的存在?”
他話音剛落,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其面容蒼老,瘸了一只腿,一身白色喪袍,眸光渾濁無比,整個人沒有半點生機,像是死去很久一般。
老人聲音沙啞,好似自幽冥中響起:“賭之十局,第一局,你準備好了?”
李十五一愣:“什么第一局?”
老者道:“第一局,靈堂陽壽局!”
“若是過不了,靈堂中央的這口棺材,從此便是你的家了,直到下一位啟動這一局的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