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房門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認出腳步聲是秦顥的,溫冉眼眸猛地瞪大,她一點點挪著,從床上滾到地上,縮到墻邊的角落,整個人躲到窗簾后面。
她驚慌聽著動靜。
房門被打開,他走進來了,腳步聲在向她逼近……
‘嘩啦’一下,擋在身前的窗簾被一只大手拉開,她蜷縮起來,后背緊貼墻面,被扇了一耳光后,下巴被男人的手掐住,她只能被迫抬頭迎上秦顥的目光。
男人居高臨下瞪著她,眸中已是怒濤千丈。
接到她逃跑的消息,他連夜坐飛機趕回,“長本事了!趁我出差,想跑?”
他松開她的下巴,扯住她的衣領(lǐng),粗暴地將她從地上拽起,確認她脖頸上真如秦瑋玲所言有深淺不一的吻痕,男人咬牙切齒,沖著她怒吼一聲:“被誰碰過?”
千算萬算,沒算到秦家老宅半夜都有人在外面蹲守,溫冉心里怵得慌,面對秦顥的歇斯底里三魂飛了兩個半。
她身體抖得厲害,臉上血色全無。
“死活不給我碰,卻讓別的男人碰,冉冉,你對得起我?”
“說!那個男人是誰?”
“他都碰過你哪里?”
半晌,溫冉未發(fā)一言。
她在男人一聲聲的嘶吼中紅了眼眶,嬌軀顫栗不止。
“你說不說?”
“不說老子就打到你說!”
男人猶如一頭發(fā)了狂的野獸,一把將她推到床上,隨手扯下腰間的皮帶,對待牲口一樣,皮帶一下一下很用力地抽打在她身上。
這是秦顥第二次用到皮帶。
第一次是她二十歲生日那晚,秦顥喝了酒,帶著微熏的醉意提出想要她,她婉言拒絕,結(jié)果被他狠狠抽了一頓,事后他溫柔哄她,答應她,等到結(jié)婚的時候再行夫妻之事。
在男女之事上秦顥還算沒有食言,但憋得久了,他開始在外面找女人。
他的第一個女人是江宜。
那晚他發(fā)泄完怒火,把她抽得遍體鱗傷,半夜請來江宜為她處理傷口,她痛得無法入睡,而秦顥在酒精的麻痹下,于訓誡室中把江醫(yī)生扒了,她的房間就在訓誡室旁邊,一墻之隔。
整晚,她聽著隔壁傳來的男歡女愛,從未有過的惡心。
她痛恨秦顥!
十歲寄人籬下,十五歲挨了第一頓打,她便恨上他了。
“不要臉的賤貨!”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今天打死你!”
男人的吼聲不絕于耳。
溫冉混亂的思緒被拉回,她的身上已被抽出一道道血痕,眼里漸漸沒了光。
她牙關(guān)死咬著,硬是一聲沒吭。
這次沒能成功跑出去,大概真的要被活活打死了。
好不甘心??!
明明已經(jīng)踏出秦家的大門,與那輛來接她的車僅隔著三百米的距離,這樣都逃不掉……
她閉了眼,一瞬間失去所有力氣,徹底沒了求生欲,任由皮帶抽打在身上,頹廢的宛如一灘爛泥。
到底還是要認命。
這大概就是她這輩子的命吧。
淚水從眼角無聲滾落,濕了耳鬢。
男人手中的皮帶不斷落下,皮肉被抽打的聲音此起彼伏。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蓋過抽打聲。
秦顥停了手上的動作,攥著皮帶走至門前,將門拉開一條縫。
“少爺,周公子來了,說是來接溫冉小姐?!?/p>
“他帶了好多人?!?/p>
“我們攔不住,人已經(jīng)闖進來……”
管家的聲音不大,氣喘吁吁的,溫冉隱約聽到他提起‘周公子’暗沉的雙眸中,倏地淚光閃爍。
周聿臣嗎?
他……親自來接她了?
“哪個周公子?”秦顥把手里的皮帶扔地上,走出房間,將門輕輕掩上。
兩人的對話聽不真切了,隨后是一陣快速遠離的腳步聲。
秦顥應該是去應付周聿臣了。
溫冉不假思索爬起來,忍著痛,捆在身后的手不忘勾住雙肩包的手挽……
秦家老宅的院子里,幾分鐘前停住數(shù)十輛豪車,大門是被強行破開的,車輛魚貫而入,浩浩蕩蕩。
此時,每輛車旁都站著數(shù)名身穿黑色制服的保鏢。
而周聿臣已經(jīng)帶著十多個人沖進屋,男人在一樓大廳,坐在皮質(zhì)沙發(fā)上,嘴角銜著根煙吞云吐霧,周身籠著一股陰郁之氣。
溫冉昨晚沒有上他安排的車,他的人沒有接到她。
一大早,天剛亮他就收到助理調(diào)查到的資料,關(guān)于溫冉的。
即使秦家隱藏很深,但溫冉在醫(yī)院還是留下過一條就醫(yī)記錄,左耳膜破裂出血,聽力嚴重受損。
病歷上清晰寫著是毆打造成的損傷,除此之外,江宜作為秦家的家庭醫(yī)生,頻繁出入秦家,有時甚至半夜被叫來處理緊急情況。
他已經(jīng)見過江醫(yī)生,那女人把實話都說了。
秦顥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tài),溫冉過去八年都在遭受男人的毆打。
他終于明白溫冉為何要毀掉訂婚宴,為何向他獻身,又為何急著擺脫秦家……無非是要逃離那個有著暴力傾向的男人。
秦顥一早趕回,溫冉逃跑失敗要面臨什么下場,不言而喻。
這一趟,周聿臣不得不親自來。
猛吸一口煙,瞧見秦顥匆匆下樓,后面跟著管家,以及聞訊而來的秦氏夫婦以及秦瀾,唯獨不見溫冉,他薄唇微揚,打了個響指。
一家子人剛來到大廳,便被周聿臣的保鏢圍困起來。
秦河之耷拉著老臉,憤憤不平,“周公子不懂禮數(shù),我秦家是你想闖就能闖的?”
居然把院門都給撞破了!
對此周聿臣只是淡然一笑,“我來接我女人,你們閉門不見,我只能闖了?!?/p>
“你女人?”
秦顥嘴角一陣抽搐,“你和冉冉……”
“她跟我了?!?/p>
周聿臣語氣囂張至極。
惹秦顥暴怒,他沖向沙發(fā)上的男人,被兩名黑衣保鏢擒住,手臂鉗到背后。
膝彎被人狠狠踹了一腳,他‘噗通’跪倒下去,臉也被按在茶幾上。
“周聿臣!”男人猩紅眸中快要噴出火來。
周秦兩家在商場上一直是死敵,搶生意就算了,如今又來搶女人。
這大快人心的一幕恰好落入溫冉眼底。
她步履蹣跚,踉蹌著走下樓梯,身上血汗混在一起,白裙染著斑駁鮮紅,模樣很是狼狽,眼里噙滿淚水,整個人仿佛快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