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宣陽王年少英姿勃發,為人謙謙君子,待人接物溫和有理。
此時的宣陽王給人一種疏離之感,同樣豐神俊逸之貌,漆黑眸底卻透著冷漠狠厲,像身經百戰從尸山血海中走來的殺神一般。
這種極其危險的感覺,一般會出現在顧景華執行危險任務時。
壓下心中驚懼,顧景華神態自若。
“太子殿下莫怪,我不過跟程小姐說笑,背后編排二公主實乃不該,望太子殿下贖罪。”
程瑾揚了揚頭:“太子殿下總不會如此保守,真要罰我跟顧大小姐吧?”
“哈哈哈!怎會?
一位是舅父家至親表妹,一位是程大將軍親妹妹,自家人!自家人!”
太子此人看似極好說話,實則是個偽君子。
面上和善,內心陰狠。
顧景華記得書中有一段記載,每讀到此處,都會令人毛骨悚然。
太子于府中好折磨人取樂,稍有不順心便要刀剮活人排解郁悶,尤其到了后期二王奪嫡時期更甚,其屢次在宣陽王手里受挫時,便拿府中內侍宮女,甚至侍妾開刀。
每日從太子府運出血淋淋尸體不下百具……
顧景華想到此處,下意識看向程瑾。
突然想到程瑾之死,懷疑是否慘死太子之手。
二子奪嫡時期,太子曾寫信拉攏于南部邊境鎮守的襄垣大將軍,卻遲遲未得回信。
也許正是因此,太子才會喪心病狂殺害程瑾的吧?
顧景華想,如若日后有機會她倒是可以提醒一二,也算還對方送她白梅的回禮吧。
顧景華想著心事,低眸把玩手中白梅。
嫩白纖細手指與嬌艷雪白梅色融于一體。
她沒注意到,此間一道冷冽的目光從她手間劃過。
康昀禮初次見顧景華,剛要上前打招呼,卻被程瑾插在中間。
“康二少爺這一身脂粉氣,還是不要污了顧家嫡長女才好!”
兩人見面就掐架已經習以為常,康昀禮也不相讓。
“喲!程大小姐在呢?恕在下眼濁,沒看出來!”
程瑾氣到鼓腮:“浪蕩子眼里除了美女自然看不到旁人。”
康昀禮拍掌:“你這話說的妙極,今日赴宴的小姐我都看到,唯獨落下程大小姐,不知是為何?”
“你……!”
程瑾吵不過,便開始挑撥。
“顧大小姐,你不常出門,京中人認識的不多,有些人一定要提防。”
她指著康昀禮道:“這位,賢國公府次孫,出了名的紈绔花花公子,他可是賭坊畫舫常客,人本事不大,沾花惹草無人能及,你以后見了他躲著走就對了!”
顧景華看二人吵鬧,挺有意思。
不想卻被拉進局里,左右為難。
“這……,我在閨中自然見不到康二少爺的。”
“那就對了!”程瑾自來熟挽著她胳膊:“我這人脾氣急躁一些,性子直容易得罪人,在京中朋友不多,但是只要是我認準要交的朋友,絕對會真誠相待。
我見你第一面就有種一見如故之感,所以本小姐現在正式宣布,顧大小姐以后就是我程瑾的朋友,生死姐妹至交好友!”
顧景華忍不住低笑。
不想一會兒功夫,她什么都沒做便得了一位閨中好友。
而且,連帶還多了一位敵人!
她笑起來眉眼彎起,嘴角處兩個酒窩若隱若現。
太子目光投過來,呆滯片刻。
慕容淵右手背于身后,揉捏墨黑玉扳指的食指骨節泛白。
幾人聊的熱鬧,觀景亭上皇后和貴妃看得真切。
魏貴妃端起茶盞,吹動浮葉。
“太子殿下似乎挺中意顧家長女呢,也難怪,那姑娘長相出眾,儀容大方,我見了也喜愛的緊呢!”
皇后收回目光,嘴角含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
“表兄妹,自然比旁人要親昵許多。”
顧景言陪在太夫人身側,這話聽得真切,袖中指甲硬生生刺入手心,眼里滿是狠厲。
正說話間,烏泱泱一群宮女簇擁二公主過來。
皇后招呼她到面前,關心一番。
二公主指著臺下籠中之物說道:“母后,我要那只白貓,給阿烈當玩物再好不過!”
阿烈乃是二公主養的一只大狗,兇猛異常,最愛吃鮮活小動物。
皇后道:“那是一會兒比賽的彩頭,怎么能給阿烈做口食!
你若想要便憑本事贏了比賽才行!”
二公主氣哼哼:“那怎么可能!”
她才七歲,啟蒙兩年,千字文勉強會讀,琴棋書畫又懶得學,怎么可能贏。
這時,顧景言走過來悄聲道:“二公主別急,一會兒比賽臣女定會全力以赴,贏了彩頭便送于公主。”
二公主認得顧景言,她每次來宮中都會討好自己。
二公主傲嬌揚頭:“那好,到時候本公主便滿足你一個心愿!”
顧景言謙卑道:“臣女哪敢跟公主提要求,只要公主高興便好。”
二公主被舔舒服,自然大方:“你不是喜歡太子哥哥,我讓父皇下旨封你做太子妃可好?”
顧景言面上一紅,心喜若狂。
她知道二公主出生中宮,不僅得皇后溺愛,更得皇上寵愛,小小年紀便已建了公主府,有了封號。
這在歷朝歷代都是特例。
若她能抓住機會討好二公主,又何愁顧景華這個賤人會搶了她的太子哥哥。
觀景臺下,顧景華隨同太子等人走過來,一眼便看到籠中一團白色。
那是一只外來物種,純白毛色,墨藍眼球的波斯貓,更鮮見的是它額間一撮紅毛,紅似火焰。
顧景華下意識看向慕容淵,發現他也在看籠中之物。
這只貓成年后會出現在宣陽王府,后來送給原身。
原身十分喜愛這只貓,幾乎同吃同住。
她記得書中寫到,顧景華被剖腹而出的嬰孩,被扔給一只叫阿烈的大狗,此狗銜起血淋淋的嬰兒跑遠,卻在半路被一只通體白貓攔截。
一只白貓體型再大,肯定不敵一只半人高大狗。
可,不知為何,白貓發瘋般與大狗廝斗,最終從大狗口中奪走嬰孩,并帶上山將嬰孩埋入它用盡全力,費盡四肢刨出的土坑中,將嬰孩埋葬后,體無完膚鮮血淋漓的白貓咽下最后一口氣,死在嬰孩墳前。
心里悶痛痛傳來,顧景華感覺呼吸堵塞,一種本能讓她朝白貓靠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