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青直接雇傭。

不要錢的SR，哪怕安排去掃廁所那也是個掃地僧級別，怎么都是她賺了。

教職員在被雇傭后，可以選擇直接召喚或延緩召喚程序，白棠是因為和扶青有過一面之緣才被她叫到了眼前，而柳奶奶和光頭郝大叔此時還在后臺待機。

一對一說明太浪費時間，所以扶青干脆將三人一同召到面前，省去系統的部分，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遍方洲大學的來歷和建校目標。

和白棠不一樣，大部分人知道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都很樂意接受。

柳迎春是個和藹親切的老太太，開始琢磨種菜也有退休后打發無聊時光的原因，聽說能和一群充滿活力的年輕人相處，痛快地答應了。

郝振業雖然也沒拒絕，但在聽說扶青是校長后，眼神明顯有幾分懷疑。

太過年輕的領導總是難以取信于人，何況能活到最后的人難免有幾分傲氣，如果那么輕易就相信別人，恐怕他早就死了七八回了。

扶青沒太在意，讓郝振業高看她一籌也不會得到獎金，既然如此，何必上趕著證明自己？

她將課程安排發下去，又分了宿舍鑰匙，送走兩人，讓他們回去自行消化。

目光落在最后一人身上。

那是個年輕男性，架著副黑框眼鏡，斯斯文文，屬于放在人群中一下就會被淹沒的長相，身上有股未被社會污染的學生氣。

資料顯示，他叫趙云霄，今年26歲，頭腦A ，身手B-，而生存能力居然是令人發指的C級。

——這樣的人是怎么活到前100的？

扶青疑惑地看著他，想不到世界上居然有人比她還能茍。

趙云霄的情報那一欄是S ，評級的括號里寫著“理論戰神，標準的泉水指揮官”。

扶青的情報是S 很好理解。喪尸是不斷進化的，扶青活到了最后，見過的喪尸也比其他人見過的更高級。可趙云霄死得比她早，兩人的情報水平卻是一個級別，這就很值得深究。

隨著時間推移，人類的死亡數是逐年下降的。一開始全球每天都是上千萬的死亡數，很可能一周之后就落到幾百萬。等到了五年后，區區幾十人分布在廣袤土地上，各個身懷絕技，就更難“殺”了。

別看扶青和趙云霄中間只隔了幾十名，死亡時間卻可能隔了好幾個月。

兩人對視，趙云霄的眼神有些閃爍。

扶青看向他的簡歷。

趙云霄的過往經歷很簡單：18-21歲，在某top大學就讀，21-22歲，大學最后一年，進入某官方機構實習，幾乎在病毒爆發的同時，他被該研究機構正式聘用，成為了一名底層研究員。

簡歷上沒寫他有什么具體成就，但之后的四年多，趙云霄一直在該機構就職，直到死亡。

扶青瞇了下眼睛。

這份履歷實在奇怪，該機構名氣很大，照理說對員工的學歷要求不會低于碩士，而趙云霄只是個本科生。而且病毒爆發時正是混亂的時候，官方機構竟然還有閑功夫雇傭一名底層研究員，怎么想都不合理。

扶青不說話，趙云霄反而慌了，他用余光緊緊盯著柳奶奶和郝大叔的背影，直到他們關門出去了，室內只剩他和扶青兩人，他立刻開口。

“你是不是綁定了系統？”

這問題問得又驚悚又突兀，饒是扶青也忍不住驚了下。

她沉住氣，沒肯定也沒否認，反問道：“為什么這么說？”

她的指腹劃過趙云霄的簡歷，忽然有個念頭奇妙地出現在腦海。扶青心里一動，抬起眼，觀察著趙云霄的表情，然后不等他回答，就篤定道：“因為你也有系統？”

“或者說……曾經有？”

趙云霄一下愣住了。

他身體忍不住顫抖，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你、你也太聰明了。”

扶青沒接話，心底微松。

既然她能有系統，別人當然也能有。趙云霄的履歷顯示病毒爆發后他還在該機構工作了四年多，可白棠的自由職業經歷卻是到病毒爆發的節點就停止了，之后一直是“家里蹲”。

這至少說明，該官方機構在喪尸出現后還一直運行了四年多。

而這所機構“恰好”是一家生物制品研究所。

接下來就是很簡單的推理了。趙云霄能被該機構破格錄取，說明他一定有能彌補學歷的特殊之處，而在喪尸病毒爆發期間，對一家疫苗研究所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

當然是和喪尸相關的情報。

這也對應了趙云霄能力表上高到突出的“情報”值。他不是在進入該官方機構后才擁有了關于喪尸的情報，他是因為擁有情報，才被吸納進去的。

見面還不到五分鐘，扶青就一眼看破了他最大的秘密，趙云霄再沒什么好隱瞞的，一口氣全說了。

“沒錯，在喪尸病毒爆發的那個下午，我腦海里忽然多出一道聲音，說我綁定了一個什么系統，還說世界快完蛋了，我的使命就是要盡力阻止人類滅亡。”

“那個系統的作用是，每殺一只喪尸，我就可以從尸體里吸收一個孢子，對該種類喪尸的了解也會加深一些，直到有一天它在我面前再無秘密。”

“——但這只是理論上的說法，一直到我死前，都沒達到那一步。”趙云霄沮喪補充。

扶青不作聲地聽著。

這明顯是個養成型的金手指，雖然前期不如那些直接給予異能的金手指強悍，可一旦茍到大后期，這項能力是沒有上限的。

前期它或許只能幫助趙云霄了解不同喪尸的弱點，可到了后期，當了解進一步深入，或許就能幫助研究出疫苗。

相比起個人的強大，這才是拯救人類之道。

如果對喪尸的了解繼續深入到微觀領域，是不是有一天，趙云霄能突破什么世界壁，直接成神？翻手間，就能讓喪尸直接從粒子維度上消失巴拉巴拉。

……反正那些男頻文一般都是這么寫的。

扶青想到疫苗時，就已經猜到趙云霄接下來會說什么，果然：

“可我連雞都沒殺過，拿到這個金手指，當然是直接上交了！”

在他證明了自己對喪尸的了解之后，就被重重保護了起來。

因為趙云霄只是一只脆皮大學生，運動能力還差到出奇，所以后面的四年多，他基本是一直待在研究所，等人將一**喪尸綁過來，供他殺掉。

還不能動用火力武器，也不能綁起來限制活動，必須在搏斗之后親手殺掉才行。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嚴密的保護下進行，一旦發現趙云霄不敵喪尸，喪尸就會被立刻擊斃。

“我實力實在太差了，一天殺不了幾頭就不行了。后來好不容易把初級喪尸研究透徹，沒想到喪尸又進化了。”趙云霄的語氣越來越低沉。

就像病毒變異會影響疫苗研發，喪尸的進化也會影響趙云霄的能力。他必須擊殺更強的喪尸，才能取得最新信息。

各大避難所在病毒爆發后不到半年就全部淪陷了，這所研究機構卻苦苦堅持了四年有余，這期間有多少犧牲，不必趙云霄贅言，扶青也能從他沉重的語氣中感受出來。

他是小說中絕不會描寫的，“失敗的主角”。

扶青同時也微妙地意識到一點，原來曾經的自己只是這段故事中的“路人甲”。

路人甲活到了最后，于是成為主角，開啟了一段新的故事。

……難道這就是系統的目的？

倒回時間線，重新書寫結局？

“我現在已經沒有金手指了，但我對喪尸的了解還保留著，我知道絕大部分喪尸的信息和弱點，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全部告訴你還有學生們，保證毫無保留。”趙云霄說。

怪不得他不要求薪資。

趙云霄雖然怯弱，可第一時間選擇將金手指上交，說明他本性就是善良無私的。

扶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簡單說了句“謝謝”，趙云霄的眼眶立刻紅了。

“沒關系，我很高興能重來一次。”他如釋重負地說。

扶青覺得他更想說的是，他很高興，這一次他不用再當“主角”了。

緩過勁之后，趙云霄就拿著鑰匙走了，臨走前再三保證自己會好好備課，一副準備通宵賣命的樣子。

卸下重擔之后，他整個人都比剛出現時舒展了些。

送走趙云霄，扶青打開經營面板。

包括她在內，方洲大學目前共計五名教職員。

一個阿宅，一個廢柴，一個兇惡的光頭，還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陣容實在讓人沒眼看。

無奈手頭實在不富裕，只能先將就著用。

扶青起身活動了下，就聽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

“請進”之后，顫巍巍地伸進來一顆腦袋。

目光對上，腦袋的主人瑟縮了下。

“校長，我們想申請退學。”

女生紅著眼睛小聲說，推開門，身后還站著三個人。

扶青沒說什么，讓他們進來，詢問個人信息之后，干脆地同意了退學申請。

手環表盤側面的光芒流轉一圈，迅速黯下，緊扣的表帶“咔噠”一下自動解鎖。

“手環交給我，你們可以回去了。”手續辦理完畢，扶青說。

“就這么簡單？”一個男生不敢相信地說，“不是應該勸我們再好好想想什么的……”

說到一半，他就閉上了嘴，顯然是想起來扶青在禮堂的那番話。

以這位校長的性格，恐怕還真的不一定會勸。

“該說的我都說過了，你們既然敢過來，肯定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扶青將手環收進抽屜，沒有責備，也沒有譏諷，語氣平靜自然，“退學不是小事，你們有勇氣做決定，這本身已經勝過了很多人。只是我要提醒你們，既然做出了決定，應該也要準備好承擔后果——無論是怎樣的后果。”

四人心中一沉。

他們是在論壇里找到的彼此，幾個同樣想退學的人偷偷聚集在校園角落，討論了兩個小時，這才鼓起勇氣一起過來。

這兩個小時里，他們花了許多時間痛斥今天的模擬演習有多么慘無人道，又是審判校長的行為，將一切想象成一場陰謀論。

四個人在討論中，互相強化著彼此的想法，到最后，就連原本搖擺不定的人也堅定了退學的決心。在他們眼里的扶青甚至已經擺脫人的形象，成了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

剛剛開口的男生，就是論壇里最早說演習反人.道的13L，來之前，他還偷偷找了把匕.首別在腰間。

那位堅信這是校長陰謀的51L也在四人里，此時正微張著嘴聽扶青說話。

他本來都已經做好和校長唇槍舌戰的準備了，甚至還打了好幾版腹稿，就等著揭開她的“真面目”。

可種種準備全無用武之地，扶青就這樣輕易地放走了他們，讓51L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陰謀，為什么校長沒有試圖挽留他們？

他頭一回生出一種懷疑。

一種令他恐慌的懷疑。

如果……

如果這一切，并非一場陰謀呢？